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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来源:《清明》2008年第05期

栏目:中篇小说

人是环境的动物。我记不清这句话是赫胥黎还是达尔文说的,总之肯定出自一位笃信进化论的智者之口。读书的时候,初次听到这句话后我颇不以为然,认为进化论早已过时,哪有后现代理论与时俱进?自然,那个时候血气方刚,酷爱时髦的话题,信奉价值多元,人定胜天。如今我三十五岁,已经全面进入社会生活的轨道,方才知道此话不谬,——岂止是不谬,简直就是人生指南,金玉良言。

记得刚毕业分配到这家杂志社那会儿,第一次出公差,派我到一个风景秀丽的所在,开一个主题为“文学史的建构与写作”的学术研讨会。有位知名学者在会上说,文学史可以当作小说来写,我当即反驳了这个明显有问题的观点,赢得与会者不少赞许的目光,不料,回来后我立刻被主编吴大白叫到办公室狠狠地训了一顿,还扣了我两个月的奖金,因为那位学者扬言以后再也不给我们杂志供稿了,原来他是我们杂志社的一个重要的合作学者。我自然十分不服,冲主编大声说了我反驳他的理由。吴主编听后竟然哈哈大笑。他说,你这傻小子,那家伙其实是顺嘴胡说,不过是为了哗众取宠,故作惊人之语而已,在场的学者没人当真,你干吗戳穿它,傻冒!我一听有点懵,急红了脸说,那可是个严肃的会议,讨论的是文学史写作的问题,能胡说吗?吴主编正色道:“乔冠军,你给我听着,学术圈不是想像的那个样子。”然后又拍着我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其实大家都不容易,也需要娱乐,学者生活本来就拘谨,他们说点过头话,弄出点新鲜观点,让大家兴奋一下,有什么不好?你入道不深,不要冒傻气。”得了这个教训,为了不至于让人嘲笑自己冒傻气,我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每每以笑脸示人,在参加研讨会的时候,要么三缄其口,要么作谦虚状,嗫嚅几句废话。总之,不得罪人,或巧妙地恭维那些名头很足的专家学者,以便拿到他们的稿子。

从此以后,我下决心彻底抛弃自己的学生腔,告别一切虚幻和错觉,与二十年学校生活中形成的那一套观念彻底决裂。我下决心要俯下身子,走向现实,虚心向社会学习,迅速融入我们灿烂多彩的生活。

当然,真正适应自己的生活环境也不是那么容易,自然需要智慧,需要耐心,也需要机缘。

后来我一直琢磨“人是环境的动物”这句话,越琢磨越觉得其中大有深意。是啊,人必须要适应自己的环境,而不是让环境去适应你。这绝不是犬儒主义,也不是苟活思想,而是重要的人生哲学,至理名言。

我脑瓜灵活,思维敏捷,虽拥有博士学位,却学会了盘龙卧虎的隐忍之术,扑下身子猛干加巧干,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同,没几年工夫便当上了编辑部主任。但是生活是复杂的,进入生活的深层,你就会发现内部盘根错节,暗潮涌动,随时有被打翻在地的可能。就当前而言,我作为杂志社的编辑部主任,最需要处理也是最难处理的就是我同主编吴大白的关系,同时还要协调好同副主编刘永福的关系。他二人正在闹矛盾,将如何处置我与他们的关系,是我面临的一个重要选择。

所以,这几天我很烦。

我隐约觉得面前有一口黑洞洞的井,我绕不过去,必须跳。但本能告诉我,我不能掉进去,我必须奋力一跃,抓住对面井沿上的石阶,然后翻身爬出井壁,使自己得救。是否有足够的力量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是否有运气恰好抓住对面井沿的岩石,我没有把握,也缺乏信心。

我有点陷入危机的恐惧感。但这种事情别人无从知晓,也不能与外人言。老婆是不能讲的,她是一个好女人,但不是那种机敏深虑的女人,给她讲这种事情只能为她徒增烦恼。算了。那唐宛若呢?她可是个聪颖的女孩子,鬼精灵一般。可是她似乎太过年轻,又太机灵了,聪明的女孩确实可爱,但是否可靠,我心里直打鼓。

一想到那个漂亮的女孩,我就禁不住拿出手机,翻出那个熟悉的号码,插入日常用语“今晚若有时间,七点老地方见”,按发送。

很快有了回复:只有一个字“好”。

我喜欢她做事情的那种简洁明快的方式。我早就觉察出她的与众不同,与她交往令我愉悦。

我给老婆打电话说晚上有应酬,晚饭别等我。她一如既往地再三再四地叮咛,不要喝多了,早点回家之类。心是好的,但唠叨得让人烦,她做事风格与唐宛若的简洁明快恰成对比。

晚上七点整,我牵着唐宛若的手,来到灯火通明的王府饭店西餐厅,吃牛排,喝咖啡,然后再去那家熟悉的宾馆,宽衣解带,在那片娇柔的喘息声中,细细体验那种愉快的感觉,然后陷入一片茫然,沉沉睡去。

等我准备穿衣服的时候,我发现她早已穿戴停当,一边整理头发,一边用脚趾磨蹭我背部。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扳过我的肩膀对我说:“昨天见到你们吴主编了,果然是一表人才,根本不像五十多岁的人。”

宾馆房间有点凉,我用遥控器关掉房顶上的空调。

凡是关于吴大白的消息对我都有吸引力。但我不能表现出过分好奇,依她的聪明,恐怕会从我的反应中嗅出什么味道,我可不想让她知道我的真实想法。

我慢吞吞一边往头上套T恤,一边调侃地对她说:“莫非你对吴大主编也感兴趣?他身边可是有一堆的女人,你要是敢近他的身,小心那帮女人撕了你。”

她从背后打了我一拳,正中我的腰椎:“去!我才不稀罕呢。昨天中午,我们范先生让我一起陪他吃饭,才初次认识他。他说话很风趣,举止洒脱,可以说英气逼人。有那么多女人围着他,我看不奇怪。”

我揉着腰道:“嘁,我看你是动心了吧?”

“胡说。”她若有所思,“我只是觉得吴主编很有能量。”

“何以见得呢?”我追问。

“你想啊,我们范先生,多牛逼的人,怎么说也是堂堂的教授、博导、系主任,平时给我们上课的时候,傲视学坛,不可一世的样子,怎么在你们吴主编面前突然间变得像个孙子似的?跑前跑后,端茶倒水,竭力巴结逢迎,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难道你们吴主编有什么魔法,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

“不是他有什么魅力,是他手中的权力有魅力。”

“不就是个学术刊物的主编么?又不是什么大官,谈得上什么权力不权力?”

“话语权!这年头话语权很重要。建议你读一读福柯的书,就知道话语权其实就是一种权力。”

唐宛若正在用细细的眉笔描她那道弯弯的眉毛,那神态优雅得让人心颤。我问:“这么晚了,还化这么浓的妆,是不是另有应酬啊?我倒觉得你应该赶快回宿舍睡一觉,我记得,你明天不是还有《文献学》的课么?”

“别提了。”唐宛若摆摆手说,“你还记得我同一宿舍的那个金莉莉么?就是她,多次被那个大胡子外教杰拉德邀请出去喝酒,她都没答应。她说这个老外在打她的主意,上课的时候,老是对她问这问那,她不胜其烦。金莉莉和我一样,口语不好,老是出错。今天杰拉德又邀请她到后海酒吧街喝酒,她考虑到马上就要面临英语考试,要是考不及格,还得再修一个学期,那可就惨了。所以她才答应去,想利用这次机会,好让自己的外语顺利过关。”

“我记得金莉莉不是有男朋友么?他男朋友要是知道了,那还得了?”我疑惑地问。

“是啊,问题就在这里。如果她一个人陪杰拉德出去喝酒,就说不清了,对她的男朋友无法交待。所以啊,她就想到我,要我一起去,她男朋友问起来,好有一个证人。偏偏你这个馋猫今天约了我,我就答应她十点钟到那个酒吧,算是救驾吧。”唐宛若摇摇头,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嘲讽道:“现在的女博士真厉害,公关能力忒强了。”

唐宛若伸出左手的五个手指,盯着涂满豆蔻的指甲,有气无力地说:“别挖苦人了,还不是生活所迫。无奈啊。”

我凑上前,对着她好看的眼睛,嬉皮笑脸地说:“哎哎,我说,这叫不叫变相卖身?”

她瞥了我一眼,嘴角一歪,不屑地说:“别说的这么难听。只要不跟他上床,就不算卖身。即便偶尔卖一次,也没什么了不起。”

我转过身,收拾自己的公文包,充满醋意地赞道:“你们这些‘80后’真了不起!佩服,佩服。”

她已经化完妆,在我的背上大大咧咧地猛击一掌:“别嘲讽人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也别把人家想的那么坏。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我说:“好吧。你们的戏开始了,我的戏该结束了。咱们走吧。”

唐宛若似乎没听出我的话外之音,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

出门前,我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抓过她的手,把那信封拍在她的手心里,说:“这是昨天在河南开会,那里给的车马费,三千块,你随便买点东西吧。”

唐宛若眼睛立刻放亮,搂住我亲了亲,毫不掩饰自己对钞票的喜爱:“你们杂志社真是个好地方,我毕业后也要到你们那里工作。出趟差,且不说人家高接远迎,管吃管喝,报销路费,还有这么肥的红包拿,啧啧啧,真是太爽了。这就是你说的话语权在起作用吧。怪不得我们范先生偷偷塞给你们吴总六万块呢。”

我一愣,忙问:“什么?范质彬给了吴大白六万块?你怎么知道的?”

她自知失言,再改口为时已晚,在我急切的目光追问下,只得实话实说:“该死!看我这张嘴。范先生说过,要我严格保密的,得,还是说了。”

我顺势激她:“反正我又不是外人,我怀疑你是听说的吧。像你这样的马大哈,这种事情怎么会让你知道呢?”

她听我这么说,果真着了道,翻着眼睛说:“别小瞧人!就是昨天范先生让我到银行办的转账手续,不信,我这里有银行转账单哩。”

她从鼓胀的坤包一侧拉开拉锁,翻了半天,才找出一张单子,递给我。

我看也不看,顺手塞进我的包里,严肃地对她说:“这种票据,不能随便乱放。让我替你保存吧。”然后看了下手表,催促她说:“快十点了,别让人家等急了,走吧。”

走出宾馆,我招呼了一辆的士,替她打开车门,她钻进去,摇下车窗冲我妩媚一笑,摇摇手,走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伊兰特出租车红色的尾灯消失在行人匆匆的北京街头,我转身向自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正是北京夜晚最为喧闹的时刻。

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身边不时闪过穿着时尚的青年男女,路两边商店的门脸上霓虹灯明明灭灭,闪烁出艳丽的华彩,照在路人的脸上,忽蓝,忽绿,忽红,鬼魅似的,让人产生虚幻之感。

我走在植有花木的甬道上,想像着唐宛若与另一个女孩同那个老外在酒吧里喝酒、调笑,不时浮现出那个外国杂种长满黑毛的手在唐宛若细腻光滑的身上乱摸的情形,觉得胃被异物堵着,极为不适,心情也黯淡下来,隐隐不快。

尽管唐宛若不是自己的老婆,尽管我知道她不会轻易跟那老外上床,但我老是觉得不舒服。

唐宛若是个非常感性的女孩子,聪明是聪明,但她对物质享乐的深度向往,对身体欲望的强烈渴求,可能会令她丧失警惕性,或许她压根儿就不在乎什么。

我清楚地记得当初第一次送给她一串珍珠项链之后,她就立刻跟着我到了那家宾馆,毫不迟疑地脱掉衣服,赤身躺在床上,大大方方地说:“来呀。”当时的唐宛若甚至连我有没有老婆、是不是真的爱她之类的话都没顾得上问,那架势像只此道上技术熟练的鸡。那一刻,我怔忡了许久,恍惚了许久,竟然不敢近身;上床之后,我居然好长时间没有生理反应。

她哈哈大笑,我倒成了一个雏儿。

三年前,北京文化大学中文系举办了一个主题为“全球化与新世纪中国文学的未来走向”的全国学术研讨会,杂志社派我出席。那时我还不是编辑部主任,只是个普通编辑,主办方硬是把我放在主席台的位置上,也算是一种殊荣了。

那次会议会期两天。专家多是滥竽充数之辈,发言并无多少新意,我感到非常无聊。会议是在京西宾馆开的,离我家很近,所以就想着中途退场,回家休息。

但是,当我发现在旁边做记录的那个漂亮的女孩子老是用好看的眼睛不住地往我这边瞟时,便很快就取消了溜号的念头。这是我的一个弱点,从很小的时候一见到漂亮女孩腿就软,心里会产生莫名的兴奋和期待。

当我也用眼色回敬她的时候,那女生居然冲我灿烂地笑。于是我施展自己的拿手功夫,很快接近了那位女生。中午就餐时间,女生主动过来同我坐在一个餐桌上,很大方地自我介绍。她叫唐宛若,是北京文化大学中文系的硕士生,已经通过了毕业论文答辩,并考上了本系范质彬先生的博士生,范先生让她在会上作记录,熟悉一下学科内的学术权威们。

“你看,在这个会上,只有我不是学术权威,为什么偏偏找我聊天?”我调侃地问她。

“因为在这个会上,只有你最年轻,也只有你长得好看些。你看那些老头子,不是秃顶,就是胖子,要不就是骨瘦如柴,一群棺材瓤子,难看死了。幸亏啊,这个会上还有你,要不然,我得郁闷死。”

唐宛若的回答让我既高兴又吃惊,眼前这个女孩说话太直率,直率得甚至有些孟浪。她会把自己心里想的都不假思索,毫不保留地说出来,不管对方有什么反应。我忽然有了研究她的兴趣。

大眼睛、瘦长脸、白皮肤、细高挑,具备了当今时尚美女的所有要素。一看她就是那种只有大城市里优裕的生活才能养育出来的女孩子,有一种贵气,眼神迷离恍惚,肢体语言特别发达,慵懒散淡中透着一点妖冶,但绝不俗气。那应该是另一种美。

这种美在我老婆王素芬的身上是找不到的。我出身于小城镇市民家庭,以前接触的多是小家碧玉,对这种大都市里生长的女孩了解甚少,自然兴趣盎然。这是一种新鲜的诱惑,对我来说既是机遇,又是挑战。对唐宛若,我立刻产生了强烈的探究欲望。

于是我逗她说:“唐宛若,你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偏要读博士,难道你不知道社会上流传着女博士是男人女人之外的第三性的说法吗?”

“我知道。”她不在乎地摇摇手,“不管它。我读博士只是为了逃避工作。在学校多好啊,自由自在,管束又少,能睡懒觉。你知道,我特喜欢睡懒觉,我能从头天晚八点一直睡到第二天晚八点。”

我望着眼前的女孩,慢慢就觉察出她的可爱之处了。直率,并不是单纯,直率是一种对外界的不设防,其实来自于自信,一种天然的自信。她的无所顾忌,使得她气色纯净,眼神恬然,那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另外,跟这样的女孩打交道,可以解除武装,完全放松。和她在一起,你没有负担,更没有羁绊。

会议结束后,我们自然互留了联系方式,我顺便带走了她刚参加答辩的硕士毕业论文。

我并没有急于联系她,我要抻着她,让时间把那种情绪再发发酵。

我知道分别后唐宛若会很惦念我。从她看我的那种特殊的目光里,从她那两天想方设法接近我的表现里,从临别的那天下午依依不舍的神情里,我就知道她对我已经产生了特殊的好感,甚至有某种依恋。

但对这种女孩又不能太过性急。你过分热情,她会瞧不起你;但你又不能不理不睬,如果不理她,时间一长,她就会把你忘掉。漂亮的女孩不会花很长时间等待一个男人,她没这耐性,因为她身边诱惑太多,她目不暇接。接近她,需要制造一个机缘。

我花了一周的时间,从唐宛若的硕士论文中整理出了一篇八千字的论文,刊登在我们《中国文学批评》上,文章后面“责任编辑”一栏署名是我:乔冠军。

很快唐宛若打来了电话,约我吃饭。

那种兴奋和激动的语气是在预料之中的。

不必说是一篇硕士生的论文,就是许多大学教授经过多年研究、精心编撰的论文,都很难在这个国家级核心期刊上发表,而年纪轻轻的唐宛若无意中获得如此成绩,她所在中文系的老师和同学当然会对她刮目相看。这是任何学术圈的人都不能漠视的荣耀,我把这个荣耀当作礼物送给她,唐宛若自然会立刻放弃矜持,主动约我出来见面。

吃过一顿暧昧的晚餐之后,紧接着便是一起喝咖啡,一起K歌,一起泡吧。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当我把那串珍珠项链挂在唐宛若瘦长粉白的脖子上后,我们就心急火燎地到宾馆开房了。

事情就是如此简单。北京文化大学中文系的博士生唐宛若,一夜之间便成了《中国文学批评》杂志社的乔冠军的情人。像众多生活在北京城里的大小白领们一样,几年来,我不断用适度的婚外情和性刺激,来缓解紧张的工作压力,略略充实一点小资阶层苍白空虚的精神生活……

胡思乱想之际,不觉来到自己居住的小区。远远看到小区门口霓虹灯招牌:“欢迎你平安回家”。抬头看到那座熟悉的住宅楼,自家的灯光还在亮着。王素芬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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