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黄河》2005年第02期
栏目：期期见
要不是去开那个破会，赵丙也不会让李寅认识。要是知道开会能认识周乙，赵丙宁愿早一天去。
和赵丙一样，李寅周乙也都是那个会的两个忠实听众。那个会叫什么题目，赵丙已经忘了。赵丙记得的是周乙。
现在赵丙已经从会上回来了。懒在沙发里，点燃一支烟，他要简单地回忆一下那个会的一些情况。实际上，是想尽可能地把和周乙在一起的一些细节回忆上来。他觉得两人也许永远都会天各一方，但留些美好的记忆总是应该的。
赵丙的回忆从一点一滴开始。
那天赵丙下了车，顶着烈日一直走了三公里——这显然并不重要。所以赵丙让自己的记忆往前大大跨了一步，三公里后，就到了那个宾馆的门口。故事基本上就是从这个门口开始的。
当时门口至少站着四五个人，清一色的女性。现在想起其实当时周乙还有李寅都在那几个人中。那些人站在门口正和门卫说话，好像是问会议的一些情形。赵丙就觉得她们挺可笑，门卫怎么可能知道会议的详情？她们愿意问，那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对门卫英俊的面孔比较感兴趣。
她们这一感兴趣，赵丙就对她们提不起兴趣了。他也就是扫了她们一眼，惊鸿一瞥的那么一眼。就是一眼，周乙的形象就完全摄入了他的脑海里。
其实周乙比她们中谁都矮一些。关键是气质，有气质就会与众不同。赵丙就是冲着周乙那气质才愿意走到她们几个中去。
赵丙对着周乙说，也是来开会的吧？我也是，刚到。
李寅马上把脸从门卫那儿调到了赵丙这儿。比我们还来得迟啊，是不是路上耽搁了？堵车了吧？赵丙本来是等周乙的回话，见她没怎么反应，怕自己这一耽搁耽搁出毛病来，就回了李寅的话，这还迟啊，会没开始吧？堵什么车啊，我坐11路来的。
周乙才说了话，11路？听得挺耳熟的。脸上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好奇，还有一点腼腆。最是那眼睛里的娇羞，赵丙觉得一个经典美少女的形象陡地跃然纸上了。他的柔情一下上来了，嘴刚张开，要说的话差不多已经到了舌尖，李寅抢先了。
李寅说，11路还不知道？没文化了吧。她还故意昂起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周乙，显得自己要多有文化，有文化还不屑说。
赵丙就又觉得这李寅也忒不把周乙当回事了，知道人家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就敢横刀跃马，顶天立地？就对她有了一点点烦。
下午就是开会，会议一如所有的会议冗长而乏味。赵丙想瞌睡吧，又怕主持人的指头点名，就翻着通讯录给周乙发了个信息。周乙就在他前边的几排坐，她大约是把铃声选到了振动，赵丙看到她突然像着了电击的低下头去，有好一阵子，接着抬起了头。是又一阵子左顾右盼，一缕警惕的目光在全场扫了个周遭。看样子，基本没有确定谁是发信人。
其实，赵丙的信息就写了几个字：嗨，周乙你好。他是想起登录QQ时，对方验证身份的几句话。不假思索就打上去了。
要是仍然按照网络的游戏规则，李寅起码应当回复行或者不行。最少也该提出质疑，可是她偏偏按兵不动，赵丙看到她把手机揣进包里，直起腰，挺认真地要听会议的样子。
不过赵丙还是坚决地把第二个信息发了过去：往后三排左边看。
周乙低下身。她显然进行了短暂的思索，但没有按照信息说的回过头来，也没打算回信的样子。赵丙就有些灰心，腰板立即就有些软。就在这时，周乙回过头来了。
她的目光那么明媚，那么清澈，那么深不可测又诱人神往，几乎是一百个肯定地锁住了后三排的赵丙。赵丙自以为是的铁石心一刹那间发生了系列生化反应。他觉得用如坐针毡形容后来的几个小时绝对远远不够。
晚上去餐厅的路上，周乙和她们几个走在赵丙前边。赵丙本来是想超，女人们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哪那么多话，又总觉得有一种感觉让他脚步滞重，表情矜持，是什么感觉，还不明朗。这时就看到周乙从众香国里往后瞟了水灵灵那么一眼，让赵丙在瞬间一下子笃定了自己的感觉。
没想到在就餐时，隔着桌子发信息的是李寅。李寅的信息问，干一杯酒可以吗？赵丙立即向那张桌子晃了晃杯子。直到周乙回过了头，才止住晃。
李寅信息说，谢谢。
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会期就两天，大家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相聚，到处都能看到打成一片的热烈景象。赵丙在单位就兼着一个组织委员，临时客串一个也就是手到擒来。他买了许多水果放在房间，不一会儿就招惹得车水马龙上门了。男男女女十几个人，有的人吃也吃了，轮他们唱歌就开始偷偷开溜。
赵丙就是用这个办法过滤掉了不少无关紧要的群众演员。他觉得，要说主角，那也只能是他和周乙。
还有四个人。周乙，李寅，她们的两个同屋。
为了赵丙提出的一个问题，她们已经争论得面红耳赤。
赵丙给周乙发出了晚上的第一个信息，怎么知道会上发信息的是我？
周乙回说，感觉。赵丙看着她们暗笑了一下。他收到的第二个信息是李寅的。
李寅倒挺直率，说，你很帅啊。然后她抬起头来和同伴说，我觉得对自己个性的压抑就是一种犯罪。赵丙听出，她是在重申自己的观点。赵丙此前提出的辩题是，在婚姻问题上，男女双方究竟该不该建立原则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