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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来迟姗姗子仪议娶

宓伯从蔡国送琥儿回来,便召见了医师,询问了鲁曹的情况。医师说:“鲁曹情况十分不好,看来孩子是保不住了。”可是,鲁曹死活要保孩子。所以,他也只能给他用了一些保胎的药。宓伯说:“你给她的是煎好的药,她怎么知道是什么药?吾的意思你不明白么?吾再告诉你一次,你如果把鲁曹的身体拖垮了,主公要杀你头的。即便主公不杀你,吾也不会放过你的。立即把孩子打掉,不许和鲁曹说实情,就说是保胎的药。还有,以后她不能再生孩子了,生孩子会毁掉她的容颜,陈国需要她的容颜,而不是她的孩子。”宓伯看了看手中的剑说:“你明白吗?”

医师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地说:“在下明白,在下明白,明天,明天孩子就掉了。”

医师从宓府出来,几乎瘫软在地上。他靠在墙上,双手捂胸,喘了喘气,略微平复一下情绪,才挪开脚步。他真的不明白宓伯为什么这样做?他真的是对主公忠心耿耿吗?鲁曹的容颜真有那么重要吗?其实,鲁曹是完全可以生下这个孩子的。可是他必须按照宓伯说的做,不然不会有好结果的。都说宓伯是眼无底的老井,这次他才真正地体会到。当他拿到宓伯家那捆祖传医典时,还觉得宓伯是个正人君子,对他恩重如山,可是当他看到宓伯按剑的那一刻,他又变成了一个要命的邪魔。

鲁曹太想生个儿子了,这是她谋取夫人之位的必须。可是这个孩子的性别把她折腾得寝食不安,人形憔悴。陈侯杵臼去她寝宫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希望这个孩子早些出生,减少她的煎熬。

那天,她刚喝了医师给她送来的药汤,便觉得腹痛难忍。一阵疼痛之后,鲁曹只觉下体有种热辣辣的感觉,她心里十分恐怖,因为离分娩还有两个多月呢,肯定不是好兆头。于是,叫来了侍女小荷。小荷掀开被子,大叫一声,说:“不好了,夫人,出血了。”

鲁曹还算镇定,嘱咐她赶紧去找医师,另遣奴婢通告主公。

医师来到之后,说:“夫人一定要保持安静,孩子肯定不保了。在下跟您说过,这孩子即便保住,也不会是个正常人。”

待孩子产下,鲁曹已经很镇定,她问:“男的还是女的?”

小荷说:“回夫人,女的。”

陈侯杵臼来到时,鲁曹的孩子已经被埋掉了。陈侯杵臼十分心疼地说:“爱妃有孕怎么也不说一声,也怨寡人这段时间太忙,没顾上爱妃,让爱妃受委屈了。”

鲁曹心情并不坏,甚至有些轻松的感觉,她满眼爱意地对陈侯杵臼说:“只要主公心里有奴婢,奴婢就是死了也心甘。主公您为国操劳,身心疲惫,奴婢是能体谅到的。奴婢怎能因为一点小事打扰主公呢。”

陈侯杵臼抚摸着鲁曹的手说:“这怎么是小事呢?寡人的骨肉啊。”

鲁曹说:“奴婢知罪了。奴婢再怀孩子,一定会小心的,照顾好主公的骨肉。”

陈侯杵臼说:“爱妃能体谅寡人,为寡人分忧,实在令寡人高兴。不过,这孩子好好的怎么会早产呢?没有先兆吗?”

鲁曹告诉陈侯:“本来好好的,也没有什么先兆,在肚里欢实着呢。不然,臣妾还能不通告主公吗?臣妾就是有些饮食欠佳,吃了医师的一服药,突然就出现了这种情况。不过,这跟医师没有关系,医师是宓伯内子引荐的,应该是十分可靠的。”

“宓伯?”

“对,是宓伯内子。宓伯内子来看望臣妾,臣妾说饮食不佳,她就荐了一位医师调理,不想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陈侯杵臼沉思不语。

鲁曹觉得她的话已经有效了。虽然她并不知道宓伯跟医师的关系,但是她绝不放弃一丝削弱宓伯势力的机会。不剪除宓伯,她就不能立为夫人。其实,她并不知道医师用的什么药,她以为是保胎药导致的流产,不过还好是个女孩。她应该感谢医师才对,如果不是医师,这孩子生下之后,也得有同样的下场。现在孩子没了,不是因为她,她心里就没有了负担。出现了这种情况,主公不但不会责怪她,而且还会更加爱怜她。只要主公的宠爱还在,她就有机会,也许是上天在帮她吧。

鲁曹在陈侯杵臼离开之后,遣小荷把医师叫来,她要好好犒赏他,并告诉他如果主公问起,就说是宓伯荐他来看病的。不想,小荷回来禀报,说医师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医师不在?鲁曹又遣人去请,仍旧不见医师。三天了,她每天都派人去找医师,医师就地消失,一点踪影都没有留下。为什么?鲁曹心里不禁起疑,背后有种冷飕飕的感觉。医师失踪,会有怎样的阴谋?是不是有人害她?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呢?可怕的是,她对这些情况毫不知晓。她知道,宣宓是不会害她的,因为宣宓宫中的情况她都清楚。那么,是谁呢?那些妾妃?恐怕她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谋害她的人隐藏得很深啊。

陈侯杵臼从鲁曹寝宫回到朝堂,宓伯来报,说行人来禀,郑伯子仪到陈。陈侯杵臼嘱咐边戍大夫到边境迎接,诸卿、大夫到郊外迎候。

待宗庙享宴后,郑伯子仪便向陈侯杵臼献上了郑国宗室美女郑姬。郑伯子仪回到馆舍后,遣使请大夫原仲会晤。原仲应邀来到馆舍,郑伯子仪才道出来陈国的真正目的。

原来,齐国发生了内乱。齐侯诸儿,因为归复卫侯朔,和周王朝的军队开了战,之后怕周王朝讨伐他,便派了大将连称和管至父兵戍葵丘[1]。驻守边防毕竟是苦差事,二将军便问什么时候能回?那时正是瓜熟的时候,齐侯诸儿随口说道:来年瓜熟之时。到了第二年瓜熟时节,他们便派人请示齐侯诸儿,那齐侯诸儿本来就是顺口说的,见他们来请示,心里很烦,就说:等下一年的瓜熟。二人知道齐侯只忙于和嫡亲妹子约会,荒废国政,不会守信,便生了弑君之意。再说齐侯诸儿有个妃子是连称的妹妹,因受冷落心生怨愤。二位将军与连妃约定,让她做内应,事成之后立她为夫人。由于连妃通风报信,连称他们趁齐侯诸儿外出打猎时,在姑棼离宫弑杀了齐侯诸儿,扶助公孙无知为君。公孙无知本是齐侯诸儿的堂兄,齐僖公把他当做太子对待,到了齐侯诸儿继位后,降低了他的待遇,自然也是怀恨在心,被连称、管至父一煽动,便同他们一起谋反。不想公孙无知和大夫雍廪不和,雍廪又计杀公孙无知。一时间,齐国内乱纷纷,弑杀迭起。

齐国的内乱,惊醒了郑伯子仪。齐侯诸儿并不是一个懦弱的国君,他本想称霸诸侯,不想却命丧姑棼离宫。齐国这么一乱,中原诸侯国的格局出现了新的变化,力量最强大的就是与郑毗邻的陈国。而现在的郑国,还有郑伯突在栎地,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新郑,无时不想恢复君位。郑伯子仪和齐侯诸儿、陈侯杵臼、蔡侯献舞、宋公捷一起会盟时,齐国和陈国还旗鼓相当,可现在齐侯诸儿已经不在了,齐国内乱纷纷。宋公捷刚刚继位,自顾不暇,况宋国是扶持郑伯突继位的国家,肯定指望不上。蔡侯献舞虽然也是友好邻邦,但依他的能量,肯定保护不了郑国。郑伯如此算来,也只有陈国可以依靠。以郑国现在的情况,如果没有一个强国依靠,会很危险的。所以,他必须要和陈国联姻,这次送陈侯杵臼的女子,是他精心挑选,悉心教导的。再说他在陈国时,对陈国的两位女公子十分钟情。所以,郑伯子仪明着是来聘问,实际是来求亲的。他把想法和原仲一说,原仲说道:“郑伯来晚了,陈国公子琥儿已经嫁给了蔡侯献舞,二公子桃花倒是没有订婚,只是不知道主公意下如何。待臣下禀告主公,再回复您。”

“公子桃花若能下嫁寡人,寡人不胜荣幸。万望大人美意成全。”郑伯随即奉上黄金百镒,白璧十双,与原仲作为酬劳。原仲也不推脱,许诺尽力成全。

息公子濮听说郑伯子仪来陈,就去馆舍探望,郑伯子仪嘱咐随从,摆上酒席,二人边吃边聊,两下谈叙甚洽,其乐融融。不觉间,酒意渐浓,郑伯子仪便说出了联姻之意,遗憾的是,他来迟一步,来迟一步啊!公子琥儿已经远嫁蔡国。不过,还好,公子桃花尚未定亲,他已经向原仲说明此意,正在等候佳音。

息公子一下子愣住了,这对于他来说像是一声闷雷,炸在心里,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好朋友,被他视为兄长的郑伯子仪竟然跟他抢娶公子桃花。他的那点酒意已经完全炸跑了,顿时清醒。郑伯还陶醉在遐想之中,息公子便起身说了一声:“恭喜!”就匆匆地告辞了。

息公子濮来到公宫,不顾桃花的避讳,即刻通报桃花,与之相见。他必须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如果陈侯同意郑伯子仪的求婚,他就完了。桃花倒是十分淡定,她说,父亲如果答应了郑伯子仪,那她只有嫁他。她不能让作为国君的父亲言而无信,自己的幸福是小事儿,国体是大事。息公子听桃花这么说,如万箭穿心,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桃花嫁给郑伯。可是,郑伯已经亲自求亲了,他又如何能阻止得了啊?息公子急得火烧火燎,却又一筹莫展。他说:“如果不能娶到公子,吾宁愿跳进护城河里,了此一生,也算是永远守候着公子了。”

听息公子这样说,桃花心里一阵感动,原本父亲已经答应她与息公子濮的婚事,只是公子濮并不知晓。她那样说,不过是试探一下息公子濮。此刻,她已被息公子濮的真情所打动。她想起了息公子不顾一切地纵身一跳和背起她一路风似地跑回宫中。这样对她的男子,也许今生再也遇不上了。他如果真要跳河,不但是一个人的性命,而且牵涉到一个国家的命运。息桓侯已经年迈,而他只有濮这一个儿子。因为她一个人,毁灭了一个国家,那她的罪孽就大了。

桃花看了一眼息公子濮,他眼里充满焦虑和痛楚,神情凄楚而无助,她的心好痛。她刚才的话虽是试探,也是实情。现在的情况很复杂,郑伯子仪带着厚礼来访,他亲自来求亲,那么她嫁他就是国事,而不是婚姻了。还有,郑伯子仪和大夫原仲关系甚笃,原仲一定会尽力为他周旋。父亲也许不会为了一句戏言而不顾与郑国的关系,况且息公子濮并未正式求婚。这样复杂的局势,靠一个息公子濮根本无法应付。所以,息公子濮才不顾一切地找她。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除非有一个人,一个重要的人……对,只有他才可以力挽狂澜。

于是,她对息公子濮说,“请速找大司马宓伯,或许他能帮你想办法。”

息公子辞别了桃花,急匆匆地去了大司马府,找到了宓伯。他说公子桃花让他来找他,万望大司马相助,待事成之后,息国的一切听凭大司马安排。

大司马宓伯思忖良久,他在衡量桃花应该嫁到息国还是应该嫁到郑国。息国不存在内乱,因为息桓侯只有这一个公子,而且息公子年轻,倘若有事他还能操纵一二。郑伯子仪年龄大了不说,还有一个郑伯突在栎地,那是个最大的内乱之源。更重要的是,郑伯子仪跟大夫原仲关系甚近。所以,大司马宓伯决定要帮息公子濮。而且他必须在原仲见主公之前,就让息公子濮亲自向主公求亲,然后他再从中撮合。

陈侯杵臼把郑姬收入宫中,十分喜爱。那郑姬是郑伯子仪在郑国千挑万选的女子,自然是千娇百媚,惹人爱怜,不但有落雁沉鱼之容,更主要的是她有一手精湛的琴艺。郑国的音乐本来就是最美妙的靡靡之音,在各国私下流传。作为国君,之前他没有机会听这样的音乐,郑姬来了之后,就把郑音带进了内宫,况这郑姬琴艺非凡,一曲郑音未了,陈侯杵臼只听得如痴如醉。这音乐让本来喜欢音律的陈侯杵臼,走进一种飘飘欲仙的境地。

郑姬确实对琴艺有很深的造诣,据说她曾师从于师文,是师文最得意的弟子。关于师文,还有一段故事。师文是郑国最有名的音乐家,极富音乐天才,为了学习音乐,他去鲁国向著名的音乐家师襄拜师求艺。师襄待人严厉,从不轻易招收弟子。师文苦苦哀求,终于打动了师襄。师襄手把手教他调弦定音,可是他学了三年竟然弹不成一支曲子。师襄毫不客气地说:“你不是学琴的料,赶紧回家吧。”师文放下琴,叹了口气,说:“吾并不是不能调好弦、定准音,也不是不会弹奏完整的乐章。吾所关注的并非只是调弦,吾所向往的也不仅仅是音调节律,而是用琴声来宣泄我内心复杂而难以表达的情感!在吾尚不能准确地把握情感,并且用琴声与之相呼应时,吾暂时还不敢放手去拨弄琴弦。请老师再给吾一些时日,看是否能有长进。”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师文又去拜见他的老师师襄。他首先奏响了属于金音的“商”弦,使之发出代表八月的南吕乐律,只觉琴声挟着凉爽的秋风拂面,似乎草木都要成熟结果了。他又拨动了属于木音的“角”弦,使之发出代表二月的夹钟乐律,随之又好像有温暖的春风在耳畔回荡,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接着,师文奏响了属于水音的“羽”弦,使之发出代表十一月的黄钟乐律,不一会儿,竟使人感到霜雪交加,江河封冻,一派肃杀景象如在眼前。再往下,他叩响了属于火音的“徵”弦,使之发出代表五月的乐律,又使人仿佛见到了骄阳似火,坚冰消释。在乐曲将终之际,师文又奏响了五音之首的“宫”弦,使之与商、角、徵、羽四弦产生和鸣,顿时在四周便有南风轻拂,恰似甘露从天而降,清泉于地喷涌。师襄兴奋异常,称赞说:“你的琴真是演奏得太美妙了!简直是神曲啊。”

可想而知,师出师文的郑姬,她所弹奏的音乐是何等地让人销魂了。所以,原仲把郑伯子仪的意思禀告给陈侯杵臼,他真的犯难了。因为,在原仲见他之前,息公子已见过他,也是向他求婚的,并且他已经答应过他了。那时,他并不知晓郑伯子仪的真实意图。如果他知道郑伯的意图,只从政治势力权衡的话,他肯定将桃花嫁与子仪,他之所以答应息公子,因为他知道桃花喜欢他,宓伯也竭力撮合这桩婚姻。可是,没想到这子仪此次也是求婚的,这边原仲,更重要的是还有郑姬,他们不约而同地撮合郑伯子仪和桃花的婚事。

陈侯杵臼离开了郑姬的寝宫,他得冷静地想想,怎么才能脱离两难,而又能把两个国家都拢在他的盟下。好在郑伯子仪并没有当面向他求亲,他也没有及时答复,这样就有了周旋的余地。陈侯杵臼召原仲进宫,让他回复郑伯子仪,就说陈国两位女公子年岁还小,不敢贻误郑伯。原仲回报陈侯杵臼说:“郑伯此次来陈,主要是联姻,他愿意等候公子桃花及笄再娶。”陈侯杵臼知道原仲有意替郑伯周旋,他说,“你通告郑伯,就说公子桃花早已许配给息公子濮,而且有缔约在先。如果郑伯愿意等候,就等小青吧。”

郑伯一听傻了,小青不过五六岁,等上十年,他说不定就命归西天了。他本来就是大张旗鼓地来求亲的,结果要等十年,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他的颜面往哪儿搁啊?

郑伯子仪想到了大司马宓伯,这宓伯权倾朝野,又是宣宓的哥哥,看看能不能请他通融通融?这事儿来得蹊跷,他和息公子前天相见,并没听到他说起联姻之事,息公子不是城府深谋之人,若有这事他肯定会说出来的,他不但没说,还说了恭喜的话。怎么突然蹦出他来联姻?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于是,郑伯子仪遣人到大司马府里送了一封秘信,随信还送上了厚礼。信上只说是久慕大司马圣明,请往馆舍一叙。宓伯接见了郑国来使,并收下礼物,告之即刻到馆舍拜见郑伯。宓伯非常清楚,郑伯子仪肯定是为了联姻之事,现在郑伯骑虎难下。只有他才能帮助郑伯,所以才坦然收下礼物。

宓伯来到馆舍,与郑伯相见,互道仰慕之情。郑伯子仪知道宓伯肯定也知道了联姻之事,不必瞒绕,如果瞒绕就显得不真诚了。于是,直奔主题求宓伯相助。

宓伯说:“想与陈国联姻也不难,不一定非得女公子,宗族女子也可以。郑伯曾在陈国呆过,能和陈宗族结亲,也不能算辱没。郑公子突不就是因为娶了宋国世家雍氏之女,宋国才扶持他继位吗?”

郑伯子仪豁然开朗。他说:“寡人愚钝,大人教导的是,容寡人再想想。”宓伯告别之后,郑伯子仪想,也只好出此下策了。可是,他必须要亲见陈侯杵臼,说明此意,不然,联姻就失去了意义。

第二天,宓伯早早上朝,他知道主公必然找他商议此事,那他就是一个大赢家了。果然,陈侯杵臼见到他之后,眼前一亮,说:“寡人正犯愁呢?你可是为寡人解了大难题了。”

宓伯说道:“主公圣明,还能有什么事儿难住您呢?”

陈侯杵臼并不接他的话茬,而是直接问他:“你家的宓夫子是否已经婚配?”

“回主公,不曾婚配。”

“太好了,郑伯子仪来陈国求亲,寡人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就你家宓夫子了,让她嫁给郑伯子仪吧,这样最合适不过了。”

“臣下遵命。”

宓伯退朝回府,兴致很好。一切都在他的设计之中。宓氏能与郑国联姻,将来御寇即位,也算为他谋得了盟友。再说了,他家女子嫁给了郑国国君,这也是他宓氏一族的荣耀啊。宣宓嫁给主公时,主公还是个公子。他的父亲,确实很有眼光啊,当时就认定公子杵臼是成就大事之人。所以,才将宣宓嫁给他。而且,嘱咐她一定要扶助杵臼,不得有二心。如果他家宓夫子嫁给郑伯,他宓氏一族又出了一位夫人。他的外甥已立为太子,太子就意味着是陈国将来的国君,到那时候,他不但是陈国上卿,还是郑国的国丈。想必他宓氏一族,到他这里,也是到了荣耀的顶峰。再往上,他真的不敢想了。

桃花得知宓夫子将要嫁给郑伯子仪时,知道舅舅已经帮息公子濮谋划成功了。从这事儿她也看出了舅舅宓伯的智慧,既笼络住了息公子,同时宓夫子也成了郑国夫人。真是太好了,她真替宓夫子高兴,只是有些觉得亏欠郑伯。不过,子仪哥哥有了宓夫子也很不错,宓夫子是个才貌德行俱佳的女子,绝不亚于她们姊娣。

桃花准备去大司马府向宓夫子道贺,刚出院子大门,就碰上了鲁曹宫里的侍女小荷。那女子看到她,神情慌张地快步离开了。桃花叫住她,问她“干嘛这么匆忙?”

小荷看公子桃花叫住了她,急忙收住了脚步,慌忙地用手遮住脸部。桃花拿开她的手,问她怎么回事儿?

小荷神情凄楚地说,鲁曹夫人流产之后,让她去找医师。医师不见了,鲁曹夫人猜想有人害她。因为医师是她请的,别人不曾接触过,就怀疑她与外界勾结,可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鲁曹夫人心情不好,无处发泄,就打她。

公子桃花掀开小荷的衣袖,看到大片青紫血印,心疼不已,问道:“上次给你的那块玉佩你还放着吗?”

“放着呢,公子,奴婢还给您吧。以后,奴婢再也不敢和公子您通信了。”

“以后不用你再通信了。那个翠玉佩,你好生放着,将来要带在身边。你先回吧,暂且再忍耐几日,会有好消息的,千万别跟鲁曹姨娘说见过吾。”

“是,公子。奴婢告辞了。”

桃花到了宓伯府上,见过宓夫子,二人寒暄一阵。桃花说道:“知道夫子姊远嫁郑国,你一个人远行很孤单,一定要挑几个贴心的奴婢带上,吾这边为你物色了一个可心的,待吾禀告父亲,再送她过来。”

陈侯杵臼自从得了郑姬,内宫其他妾妃都冷落了。那天他来到宣宓宫中,是说宓夫子出嫁一事。因为这是内宫的事儿,必须有宣宓夫人操办。他说:“要把宓夫子以公子身份嫁到郑国。”

宣宓夫人非常高兴。

当时桃花也在场,她说:“既然如此,还应该媵入宫中的侍女,既懂得宫中的礼仪,也显出大国风范。”

陈侯杵臼高兴地说:“桃花说得对,夫人就费心挑选几个吧。”宣宓当下应诺,一定把事儿办好。

桃花就把鲁曹的侍女小荷,推荐给了母亲宣宓。

郑伯子仪没有想到,最后等到是宓伯家的女子。他不知道那女子长什么样,这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他心里只有公子桃花啊,可是,这个息公子濮却又抢先了一步。公子桃花,那个仙女一样的陈国女公子,怕是今生今世再也见不上她了。他离开陈国时就已经计划好了,要回来迎娶两位女公子,这么多年,他一直魂牵梦绕的陈国女公子,最终都成了别国的夫人。真是好笑啊,做了几年的美梦,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他现在必须要回郑国去,准备彩礼迎娶新娘。这个大司马宓氏家的女子,他不需要再亲自来迎娶了,只派上卿祭足就行了。

郑伯子仪情绪低落地走出馆舍,来到院子里。已经是秋天了,院子里草都枯黄了,只有一株菊花还在独自开着,不过那菊花的花瓣也都无精打采地垂着,像是无法抗拒秋天的萧杀,这情景,更像他的心情。他摘掉那朵菊花,一瓣一瓣地撕着,像撕着自己的心。

突然,一股旋风朝他卷来,他往后退了一步,绊在一个树根上,身子猛晃了一下,腰间那块玉璧发出了叮当的响声。郑伯子仪取下那块玉璧,出神地盯着它,颇为伤情。上次离开陈国时,他把这一块玉石雕成的一璧两佩中的两佩,送给陈国两位女公子,自己带了这中间的一块玉璧。他想,有朝一日能将这一璧两佩,聚合在一起,便圆满了。哪曾想,这一块完整的玉石,只剩下中间这块玉璧,而那两块玉佩却天各一方。他要这一块玉璧还有什么意思?这玉石,怕是永远不能聚在一起了。于是,他随手把它扔到草丛之中。

桃花得知郑伯子仪要离开陈国,想去送送他。子仪哥哥在陈国时,时常和她们玩,还送给她们很多小玩意儿。他确实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他离开陈国那年,还送给她和琥儿姊每人一个翠玉佩。他说,那两块玉佩和他腰间挂的那个玉璧是一块玉石。她知道子仪哥哥这次是奔她而来的,如果不是息公子濮,父亲肯定把她许配给他。也许是天意吧,阴阳差错的不仅是姻缘,还有很多事儿都是这样。其实,她很喜欢那块翠玉佩的,只是为了打探消息,才给了小荷。不过,这小荷将作为媵妾和宓夫子一起去郑国。无论如何,这一块翠玉也算聚合在一起了,不能说不是一种缘分。子仪哥哥这一走,不知道还能否再见面。他既来陈求亲,即使没有姻缘,友情还是有的。于是,她和侍女碧叶去了馆舍。

桃花和侍女碧叶来到馆舍时,郑伯子仪已经走了。她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满怀失落。毕竟,他们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最后连一面都没有见上。她看到那一地撕碎的菊花瓣,愣愣地站在那儿,更是伤感。可想而知,子仪哥哥是多么伤心啊!

突然,碧叶叫道:“公子,您看,那是什么?”

碧叶捡起那块玉璧,交于公子桃花。桃花喃喃地说:“真是阴阳差错啊。”她原想这一块玉石总算聚拢在一起了,不想这块玉璧却被扔在这里。肯定是子仪哥哥伤心绝望了才把它扔到这里的。桃花把这块玉璧珍藏起来,从此觉得欠子仪哥哥一个大人情,这辈子都不能还的人情。直到她年老之时,才得以偿还,这是后话。

注释

[1]葵丘:河南省商丘市民权、兰考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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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惊世王爷

    惊世王爷

    如今我终于明白,我渡得过万里狂风,渡得过千条性命,渡得过诗酒年华,却渡不过,你不顾而去的身影。
  • 前夫,后会无期

    前夫,后会无期

    三年婚姻,两人相敬如宾。娶她,不过是因为在他突然想结婚的时候,她刚好出现而已。嫁他,不过是因为身边适合结婚的人只有他而已。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温莞一直以为,在这场无爱的婚姻里,两人会这么相亲相爱一直平淡的过到老,只是灾难降临的时候,她才知晓,原来一切都只是早有预谋。云西成以为,自己身边的那个女人死了,那么他就再换一个就是,只是换到最后他才明白,原来那人早就已经刻入他的心尖儿,深入骨髓。再次相遇,她是同名同姓的温莞,却再也不是他的妻子。狭路相逢,他是冷酷无情的云西成,身边站着他现在的妻子。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是他们结婚的时候分明连爱情都没有。--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某年某月某先生

    某年某月某先生

    生活在世间,每个人都绕不开“孤独”二字。孤独就像鬼怪,有人尊重、有人逃避、有人鄙视、有人恨之入骨。我们可以迅速互相认识,却又长久地互相错过。《某年某月某先生》是东君近年所创作的小说精粹。它述说着人的灵魂困境,在人类自我认知上日益精进。其作品,自始自终贯穿着一股气,打通任督二脉,每个字带着禅意灌顶而入。
  • 逆天女配:毒女大翻身

    逆天女配:毒女大翻身

    新书【快穿之炮灰女配翻身大逆袭】更新中,欢迎入坑。脑癌晚期,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可活了,紫梵浅以为自己一生就这么过了,谁知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穿越到生前看的一本小说书中的女配,呵呵呵,老天曾经那么早就收走了我的命,如今我一定好好地活着,女配又怎样,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是女配我一样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
  • 羡念为安

    羡念为安

    易为安是苏羡自以为的“青梅竹马”,俩人从娘胎认识,苏羡一直以欺负易为安为乐。一次事件,让苏羡对易为安的态度彻底改变,易为安成了苏羡的男神。直到初中,易为安作为练习生离开了,俩人会就此再无联系吗?真的是有缘无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