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这时有两人一边叫着大哥一边走了进来,马公延出门望去,原来是朱拓、贺康二人,他们两人和马公延一起征战多年,早已情同兄弟,相互之间都以兄弟相称。
今日也是刚得知他们的大哥被放了出来,立刻便跑过来相见了。马公延看到是他们,笑道:“二位贤弟来得正好,再晚一点可就看不到我了。”
二人看到他收拾行李,面面相觑,问道:“大哥这是要离开了吗?”马公延点头:“是啊,我已向陛下辞官,马上就要离京了。”朱拓问道:“那大哥打算去哪呢?”马公延想了想,说道:“暂时还没想好,先回熊耳山老屋吧。到那时再做打算。”
朱拓说道:“既然大哥辞官,那我们也不打算干了,我们一起走吧。”贺康也接道:“是啊,除了大哥,我可不想在其他人手下当差。以后大哥你去哪儿,我们二人便也去哪儿!”
马公延和他们情同手足,这时见他们愿意追随自己,大感欢畅,激动的挽着他们二人的手臂说道:“好!果然是我的好兄弟!以后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再也不分开了!”说完三人哈哈大笑。
收拾完毕后,马公延将家丁家仆尽数散去,雇了四辆马车,行李放在车上准备出发。临走之时他不舍的回头看了看,这时将军府大门已关,天色也已至傍晚,门前街道上空无一人,更显得这空荡荡的将军府落寞凄凉。
阮红萍走过来柔情满满的说道:“走吧!咱们以后过过平民百姓的日子也好,这样我再也不用每天都替你担惊受怕了。”他回过头来握着妻子的手,叹了一声终于登上马车。
此时大明宫紫宸殿内,李治刚批阅完今日的奏章,感到十分疲惫,便双手支头,在太阳穴上不断轻揉轻按,让自己稍稍放松一下。
这时晏吉进来通报:“禀陛下,长孙太尉求见。”李治闻言重新打起精神,正身说道:“宣。”
长孙无忌带着马公延的辞呈走进殿内,跪拜道:“臣长孙无忌参见陛下。”
李治微笑道:“舅舅不必多礼,请起吧。”
长孙无忌起身说道:“臣听闻陛下将马公延贬往播州,特来禀明一事。”说着将马公延的辞呈递上,说道:“陛下请看。”
李治伸手接过看了起来,不一会就脸色骤变,盯着辞呈的双眼越睁越大,最后拍案怒喝:“好你个马公延,朕饶你一命,你居然不把朕放在眼里,当朕的圣旨是儿戏吗!”长孙无忌连忙说道:“陛下息怒,是微臣让马将军辞官的。”李治不解,问道:“舅舅为何如此?”
长孙无忌回道:“臣今日去他府上探望,见他夫人面色憔悴,弱不禁风。播州数千里之遥,且山高水长,道路崎岖,马夫人恐怕经不住这一路舟车劳顿。而且马将军父母双亲近日皆已亡故,依照人伦纲常,需为双亲守孝三年。故老臣建议他辞归故里,以尽孝道。”马公延父母其实早已离世,为了博得李治同情,他今日不得不冒欺君之罪。说着还不断摇头叹息,似乎真有其事。
李治听到这里,不禁心软,问道:“真是这样吗?”长孙无忌回道:“微臣已经过调查,千真万确。”李治稍作沉默,终觉心下不忍,缓缓说道:“若是如此,那舅舅你做的很好。就这样吧,朕准他辞官,你也代朕慰问慰问。”长孙无忌心中释然,跪拜道:“那微臣代马将军谢陛下了。”李治点了点头:“舅舅若无别的事,就先请回吧,朕要休息了。”“陛下保重龙体,臣告辞。”长孙无忌行礼后退出了紫宸殿。
马公延一行连夜赶路,天明时已行至渭南地界,这时众人已疲惫不堪,找了家客栈休息了半日继续赶路。行至傍晚时分来到华阴县,众人在县城内找了一家客栈,准备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再继续出发。所带的值钱财物都带入了客房,马车马匹都暂时安置在客栈后的马厩里。
次日一早,众人用过早饭,正准备赶路,马公延忽见街道上有三人走过,为首一人看背影酷似师兄裴行俭,他忙喊道:“裴师兄!”那人转过头来,正是师兄洛阳令裴行俭。他忙跑过去笑道:“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啊?”裴行俭看到师弟也感到非常惊喜,笑道:“我被调往长安,途经这里,贤弟你又为何在此啊?”马公延叹道:“唉,一言难尽啊。我们进去慢慢说。”说着拉着裴行俭的手走回了客栈,和他同行的两人也一起进来了。
马公延见妻子走了过来,于是向她引见了师兄,阮红萍见那裴行俭儒雅随和,谦逊有礼,一点看不出是个常年行军打仗的将军,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朱拓贺康二人都已见过裴行俭,过来打了招呼。这时裴行俭也向众人介绍他身边的二人,一人名叫程务挺,前段时间与其父程名振征讨高句丽时立有大功,被封为领军卫中郎将,此次是随裴行俭一同入京任职的。另一人名叫王方翼,在虢州任参军,此次是入京探亲,与裴行俭顺路同行。
马公延对妻子说暂缓出发,自己和裴行俭、程务挺、王方翼四个人围坐一桌,开始饮酒畅谈起来。
马公延向师兄等人说了他这几日的遭遇,裴行俭叹道:“我离京多时,不想长安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那王方翼也轻轻叹息:“不想这世间竟有武昭仪这般可怕的女子。”
马公延不愿再多提此人,说道:“今日与诸位相遇实在是一大快事,过往的伤心事就不要再提了,只求今日能与诸位一醉方休。”说罢四人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马公延与他们谈论不久便发现,程务挺和王方翼都极具军事才能,于行军布阵和军国大事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那裴行俭自是更不必说,就这样越聊越投机,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微醺之际,程务挺说道:“今日和诸位痛饮,真是一醉解千愁,世间的烦恼全都烟消云散。只是马郎君既已归隐,不知何时才能相聚啊。”
马公延尚未答话,王方翼便说道:“在下有个建议,既然我们难得一聚,不如大醉三天,三日之后再各奔东西吧。”裴行俭心想离上任之日还有七天之多,又是与师弟难得相遇,在此逗留几天也无妨,就答应了。马公延现在无官无职,没半点羁绊,更是点头同意。
这三日之中,他们四人一起饮酒、比剑、下棋、论兵,裴行俭和王方翼喝到兴起还时不时作诗一首,总之这三日他们是过的无比惬意,无比快乐。马公延自认为这是他有生以来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了。他的妻子儿子这几天也和朱拓贺康一起在县城游玩,每天都逛得不亦乐乎。
聚散终有时,第四日一早,裴行俭等三人终于与马公延等人分别,向长安去了。马公延等人也收拾好行李继续向东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