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趣亭宴后第二天,清早,阴云沉沉,风吹的窗子吱吱的响,张修远起的早,便一大早在院前转了转,看到院前的玉兰花飘零纷纷,颇为感慨,春花千姿百媚,却也是如此脆弱,只须微风细雨,泥地间铺满了花瓣。
李牧从左侧屋内走出,看到张修远的背影,初醒还呵欠,揉了揉眼睛后,说道:“修远,你起得这么早”。张修远转身面有忧色,道:“没承想今年雨水如此泛滥,百姓的生活恐怕也不容易啊”。
李牧指着前边远山道:“你忧民固然是好,可是你的前路也不比他们容易啊”。他话锋一转,问“昨天李百和陆程在旁,我便没有问,你腰间玉佩是何人所赠,你看看系红绳处可否有李牧这两个字”。
张修远取下玉佩,仔细查看了一下,两字小如蚂蚁,却依稀可见,张修远满脸狐疑,问道“这莫非就是李大人您的玉佩?可是这玉佩是我爹所赠,他却没有道出这玉佩的来历”。
李牧道:“让老夫讲讲这玉佩的来历吧,那是我和现今的你是一般的处境,我当时是个穷秀才,为了科考也远赴余城,在路途上弄丢了部分钱财,只得步行了,你也知道长途奔走的艰辛,当时走的急了,在山林中踩松动的石块上摔了,腿上受了伤,幸得你爹在林中砍柴,背着我下山,为我找了解药,我当时一贫如洗,便取下了我的玉佩作为报酬,我和你爹年岁相近,不知他近况还好。”
张修远答道:“还好,他还硬朗着呢。原来这玉佩是您所赠,看来这天下还是很小啊”
李牧看着阴沉的天幕,若有所思道:“一晃眼这么些年就过去了,如今你的境遇竟同当年的我那么相似,山雨纷纷,倒不如你们多住一些时日,我也想指点你,希望你一举高中,距秋闱还早,也不急这一时吧”。
张修远盛情难却,只得答应了,他说“那得给您平添多少麻烦啊”。
过了没多长时间,李百和陆程也出来了。见天色阴沉,想着转身回屋时,被李牧叫住了,你们三人同我到外边走走吧,他们三人都疑惑不解,不知李牧是什么用意。
他们一行四人往南走,从那条满是各种姿态松柏的路走过,他们三个后生都熟悉,那是他们来到这个山间小院来时的路,绕过那几棵大枫树,李牧指着山坡下的茶丛说:你们可曾读过苏子瞻的词句,他们三人都点头道:苏子瞻声名如此之盛,我们怎么会不知呢。
李牧接着说:“他词作的堪称巧夺天工,可他的乐观的人生态度,更是堪称我们这些文人的楷模,他屡屡被贬流放外地,甚至岭南荒漳之地,可他却能写出‘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词句,山雨欲来,不过淋湿衣裳,就算你们能入仕为官,官场上的艰难可是更比你淋雨难受啊。”三个年轻赞同的点点头。
李牧带着他们三人去茶丛采茶,不多时,篮中就装了小半篮子的嫩茶,回山间居所时,李牧接着说:“我喜好品这春茶,也是因为春茶嫩芽初长,便是日晒雨淋,还有这倒春寒,或是这些环境才让春茶尤香,回味悠长。”
他们在雨下大之前回到了居所,三个人品着李牧的茶,看着淅淅沥沥的雨,觉得这茶的确堪品,他们甚至都认为他们出行所遭到的磨难是应该的。这大概就是李牧给他们上的第一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