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紫堇从记忆里根本找不到这号人，突然听到他有话要跟自己说，不由的诧异的指了指自己道:“我吗？”
“就是你，这条小巷子里，就你一个女的，不是你还能是谁。”张老头说着，就走了过来。
姚紫堇囧了囧，还是问道:“您要说什么？”
张老头笑了笑，说道:“也没啥，就是俺家也有五亩肥田，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原来是个抢生意的。
只是她原本就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对李老头有好感，知道他家卖地，才来他家买的。
这人半路拦人，姚紫堇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
想也不想的便拒绝道:“不用了，我先去刘爷爷家的地里看看。”
刘老头转头看着张老头冷笑道:“我还以为怎么，原来是个抢生意的，这么明目张胆，真是没脸没皮。”
言语极其讽刺，不留一丝情面，反观张老头原本笑嘻嘻的表情一顿，一丝红晕挂上了脸庞，不是转瞬又恢复了那笑嘻嘻的模样。
竟然也不理刘老头，只是自顾自的对着姚紫堇道:“你一会儿若是不买他家的地了，就来找我，我家住在李老头对面，我在家等你。”
仿佛，他预料姚紫堇会来找他，也不等姚紫堇说话，笑呵呵的就离开了。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姚紫堇总感觉张老头看李老头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怜悯？
大概是她看错了吧！
李老头像是被气到了，言语间也是极其冷漠，凉凉道:“你要想去找他就去。”
李老头人还是挺好的，就是说话难听了些，姚紫堇当即跟上李老头的脚步，笑道:“李爷爷莫说玩笑了，我们还是快些去看地吧！”
李老头都地在村后不远处，几亩地种上了花生，土地倒是肥沃，而且离村子也近，倒是不错。
而且已经栽种上了，倒是省了很多事。
姚紫堇笑眯眯的对李老头说道:“这土地倒是不错，李爷爷你打算卖多少银子？”
原本，这样肥沃的土地，卖五两已经是高价了，不过这里也栽种过了，那五两也是可以的。
就算李爷爷要的多，至多不过四两，凭着小时候的情分，五两也是可以接受的。
姚紫堇拿了五两出门，满打满算，这才开口问道，如果可以，直接就把地契买了。
李老头眸光微闪，似是不确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十两。”
她听见了什么？
就算土质再肥沃，也没有五亩地卖了十两的，毕竟，一两银子，就是普通一家人一年的开销，这十两，还不如说不卖。
姚紫堇不确定的开口问道:“李爷爷，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多少两来着？”
她要再确定一遍才行。
她很疑惑，是不是她听错了。
“十两白银。”李老头清了清嗓子，缓缓道。
山中偶尔有冷风吹来，冷的姚紫堇一哆嗦。
姚紫堇勉强都笑了笑道:“李爷爷，你莫要取笑我，别说我们家根本拿不出十两银子，就是你这地，又怎么能卖十两银子。”
李老头眼睛一瞪，道:“怎么卖不了，这地都播了种了，而且我这地又肥，种啥长啥，势头又好，要不是我和老伴没精力照看，我们也不会卖出来了。”
可是她特意打听了村子里地的价格，这土地是肥沃，可是这价格也太高了，前两个月，陈大婶家在村子里也买了一亩肥田，她偶然路过，比李老头这里的地还肥，也只是七钱银子，还没到一两，如今这差距颇大，她也不是傻的，怎么会十两买了。
姚紫堇皱着眉毛，摇了摇头道:“这地绝对值不了十两银子，李爷爷你也莫要再开玩笑，五两银子卖不卖？”
五两银子，已经很高了，这也是她能拿出来的最高价。
若真的不行，那就算了。
“五两？不行不行，就十两，少一个铜板都不行。”李老头一听，摆摆手道。
姚紫堇看着李老头抱宝儿着转身就要走，急忙道:“李爷爷，你这地也不是埋金埋银了，怎么能卖那么贵？”
这个价，不是她说，就是全村，都没人敢来买的，她突然知道，为什么那个张老头说在家里等她了。
李老头冷哼一声道:“你哥哥在战场上回来已经是莫大的运气，那就该散财消灾，不然早晚还是要出事。”
姚紫堇听的一头雾水，这关他哥哥什么事？
什么他哥哥回来就要散财消灾，就算要散财消灾，难道不应该散给寺庙之类的吗？
关她买田什么事？
而且什么叫早晚还有事，姚紫堇就有些生气了。
不卖地就算了，还诅咒她哥哥。
看来有些人真的会越老越坏。
姚紫堇也不买了，冷笑道:“别说你的地根本就不值十两银子，就算值，我也不会买的。什么叫我哥哥回来要散财，我哥哥九死一生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回来，这是莫大的运气，又不是灾祸，怎么还要散财消灾了。”
李老头眸中赤红一片，嚷嚷着:“凭什么你哥哥能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我儿子就要战死沙场，他们两个是一起征军的，你哥哥那么瘦弱，难道不应该你哥哥先死吗？怎么会是我儿子死了，一定是你哥哥害了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命来，都是你哥哥害死了我儿子。”李老头吼着，没有一丝理智可言，整个人变得疯癫又可怕。
宝儿似乎被吓到了，哇哇的哭个不停。
稚嫩的哭声似乎唤醒了李老头，李老头的吼声一瞬间停止，呆滞的看着宝儿。
哄道:“宝儿乖，宝儿不哭。”
接着，又一脸迷茫的看着姚紫堇道:“紫堇丫头，这是怎么了？”
怎么他一愣神的功夫，就变成了这样，发生了什么？
姚紫堇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神色复杂，她倒是不知道，李老头是这样想的，认为是她哥哥抢了他儿子的命。
说他自私也好，神经也罢。
她只是觉得，当年他仿佛见到了同道中人，孤独又落寞，递给了她一颗糖，那是真的关心她。
可是，现在他竟然如此癫狂，而且，还如此理智不清，竟然这样认为。
“李爷爷，你家的地我不买了，你儿子战死沙场，我很是同情，但是请不要跟我哥哥扯上关系。有一句话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你儿子死了，不代表是别人的错，也不是我哥哥的错。”姚紫堇淡淡道。
李老头一瞬间，眸光一变，变的凶狠，恶狠狠道:“怎么不是你哥哥的错，朝廷上派发的文书都下来了，一共死了三千六百二十余人。如果你哥哥死了，我儿子就不用死了。就是你哥哥的错，他早晚会得到惩罚的。”
呵，他难道认为，每场战争死的人只有一个数目不成，谁先死了，后面的人就不用死了？
姚紫堇听着，忍不住发笑，她第一次遇上这种人。
说是可怜，可是也是该，思想竟然如此狭隘。
不想着自己坚强，给孩子当一个榜样，竟然还这样怨天尤人。
“当真是可笑，你儿子战死沙场，你不怨敌国的士兵，反而怨我哥哥，难不成你儿子命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死得，你儿子死不得，你儿子死了，旁人还要给你儿子陪葬不成？”姚紫堇冷笑道，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蛮横，没有理智的人，比起严老婆子来，有过之无不及。
在现代，这就是神经病。
刘老头眸中划过一抹嗜血的凶意，狠狠都笑道:“你说的不错，旁人就是要给我儿子陪葬，那就先从你先来吧！”
说着，就朝姚紫堇跑过来。
这人真是疯了。
姚紫堇顾不得多想，急忙朝着来路跑去，谁知道被李老头抓住，没有理智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事。
好在李老头年纪不小，还抱着一个孩子，但就是如此，还跟姚紫堇跑了个平手。
两个人一直不远不近的跑着。
“救命啊！”姚紫堇高呼，但在这个小巷子里，没人听得见。
跑过巷子，还没等往一边跑几步，一只大手突然从一旁伸出来，一把把她扯进了一户人家。
姚紫堇刚欲惊呼，映入眼帘的，是之前在巷子里抢生意的张老头，“是你……”
张老头把门关上，斜着一个小细缝往外看着，看了一会儿才道:“没事了，他走了。”
“你早就知道他神志不清？”被人家救了一命，姚紫堇还是很感激的，只是结合之前的事，她忍不住问道。
那为什么不在巷子那里就告诉她？
张老头一眼就看出姚紫堇心中所想，笑了笑道:“他神志不清，我在巷子里是想对你说的，可是我又怕跟你说了你不信，如果那时他就发作那就遭了。”
提醒是情分，不是义务，姚紫堇没有觉得别人没有提醒就记恨，反而有些惭愧，她终究是年轻，想的少。
“我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拒绝的那么干脆，就……”张老头摸了摸脑袋，笑的有些尴尬。
她只是觉得，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吧，抢生意这种，她是真的挺烦的。
不过，他会不会来她家里找她，他现在神志不清，爹又去镇上抓药，可别伤着娘。
又想到卧病在床的哥哥，姚紫堇就想着开门出去，手刚碰上门，就被张老头拦着了，“你干嘛，现在出去不要命了？”
“他恨我哥哥，万一找不到我，回我家就完了。”姚紫堇皱眉就想打开门出去。
她怕死，但是更怕因为她让别人受伤，旁的都不怕，可是李老头神志不清，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出事就遭了。
但是张老头手挡着，门纹丝未动，“你别急，他没去你家，这种事闹惯了，他闹一会儿就回屋躺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