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什么？没有我的名额？怎么可能？我过了面试交了报名费的啊，您看，这是我的报名表和收据……”
顾嘉宁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拿出一堆单子，还有当初的邮件和短信通知。
负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一脸面无表情，只从那单子上扫了眼就下了结论，“顾小姐是吧，你被骗了，这单子不是我们工作室开的。”那女人说着翻了个白眼，对一边助理模样的女孩说，“第五个了。”
顾嘉宁脑子嗡的一声，“被……骗？”
“顾小姐，是这样的，”那助理把她拉到一边说，“在你之前已经有几个类似的情况了，也说报名交了费，结果我们这边没有登记，后来一查才知道，你们都上当了！那伙骗子不知道哪来的你们的信息，竟然在我们楼下搞了间办公室冒充我们，估计上当的不止你们，我看啊，你还是赶紧报警去吧，说不定追回了呢……”
顾嘉宁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回想，当时的确是有人在楼下接的她，说上课地点在装修，怕他们找不到报名点，所以一个个接的……
她语气不稳，“可是……可是明明……”
“没什么可是，”那负责的女人冷冷看她一眼，“我们的招生信息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你们还能被骗？可别说什么我们泄露信息，现在这个年代哪有什么隐私，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泄露的，这件事就是警察来了也没我们责任。小琳，送这位小姐出去，不要耽误其他学员。”
叫小琳的助理轻咳一声，“顾小姐，请……先出去吧。”
顾嘉宁张张嘴，有愤怒也有慌张，但更多的是自责，她知道人家说得对，这件事……是她自己蠢。
她站在走廊，来来回回的学员，还有跟她一样被骗了的，有的在培训室吵吵嚷嚷，有保安来将人架了出去，顾嘉宁抖了一抖，她不想被架出去。
于是在保安的注视中低眉耷眼的往楼下走去。
她去看了那天报名的地方，果然已经关了门了，还碰上两个骂骂咧咧的被骗了的人，顾嘉宁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报警，那俩人听了直冷笑，“别看咱们报名费高，可加起来在人家眼里也不值钱，你见过几个丢了钱包的能找回来的？呸，自认倒霉吧，还报警呢……”
顾嘉宁莫名遭了鄙视，她耷拉着肩膀下了楼，在楼下站了一会，想了想还是去报了警——不然能怎么办？她工作以前总共没攒下多少钱，平常每月给苏女士些，手里本来没多少，辞职交的违约金都是借了刘晏清的……
本想着报了班再找个兼职慢慢还着刘大爷的，这下好了，那么一笔报名费被骗，她这下是……破产加负债……
报完了警，能做的好像都做了，那接下来呢？
她有点迷茫，漫无目的的走到一个小花园，她在个长椅上坐下来。
单反背在包里，准备的资料也都在包里，她攥着手机查了查支付宝里的钱，上个月还有花呗没还……
——嗡
手机震动，她低头一看，是刘大爷的电话。
“上起课了没？觉得怎样，靠谱吗？”刘晏清上来就问。
顾嘉宁方才一直有些不大真实的感觉，这会儿听到她的声音才一下回到现实似的，她喉咙一闷，一口气堵得难受，“大爷，我被骗了……”
将刚才的事说给刘晏清，她说得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说着怒了就骂一句骗子无耻，一会又骂自己蠢，恨不得是个涕泪横流追悔莫及。
旁边哐哐撞树的大爷悄悄换了棵离她远些的树。
但这事说什么也没用了，末了她自己也清醒了，说：“我看……我还是先找工作好了，赚着钱再慢慢看别的培训班好了，说不定我那钱就追回来了呢……”
刘晏清嗤笑一声，“别想那些低概率的事了，找工作是得找，但你这状态也不行，估计去面试得被当成踢馆的了，话说你这会哪儿呢？把地址跟我说一下，我看看找个人接你下。”
顾嘉宁想说不用接，她还没打击到回不去的份儿，但刘大爷毫不留情的说，“你可别，我对大北京还是挺有感情的，你顶着个失魂落魄的样一路现，让外国友人见了平白拉低对帝都的好感度啊。行了别废话，快说。”
顾嘉宁无法反驳，她这个样儿确实挺丧的，就老老实实把地址说了，但也说不大准确，只说是哪个地铁站旁边的小公园。
“成，你老老实实坐那等着吧，我想起一人，正好在那边上班，你等着啊。”
说完刘晏清挂了电话，顾嘉宁还没来得及问人家姓甚名谁是男是女，万一再来个骗子呢？
这厮对骗子有了阴影，坐长椅上等的时候她一会想到抓到骗子的时候一定狠狠怒斥骗子，一会又回想前两天“报名”的时候她竟然从头到尾没怀疑过……现在想来，那个打扮韩系的女孩子，说不定就是个托呢……
正胡思乱想着，她手机再次震动——是个陌生的号码。
是刘大爷的朋友吧。
她赶紧接起来，“喂，你好，我是顾嘉宁……”
“你在哪？”
这声音有些低，也有些莫名的……耳熟。
她怔了下，脑海中出现一个人的模样来，随即便是摇摇头，不会吧，刘大爷不会这么整她吧……
她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站起来，总之有些无措。
“我、我就在地铁站旁边的小公园，前头有个小喷泉，后头……一个大爷在撞树……”
后边一句压低了声音，她正四处打量寻思再说些细节，目光落在右手边小路上忽而就顿住了。
她看着那个不久前她才吸过人家汽车尾气的人，一瞬间想飞去魔都跟刘晏清谈一谈人生。
手机和现实里一同传来蒋川的声音，他说，“嗯，我看见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