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随即兰陵王夫妇便走了进来,跟在其后的还有另外两个人——楚桓和冯小怜。
这四个人同时出现在此处让孙晓涟感到很惊讶,但随即见楚桓与自己交换的眼神便没有声张,只是在一旁静观其变了。
待兰陵王夫妇行完礼后,另外两人跪地道:“奴婢冯小怜,草民楚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就是冯小怜?”高湛持有怀疑的态度问。
冯小怜抬起头回道:“是的,奴婢曾侍奉过皇后娘娘,陛下应该对奴婢有些印象的。”
“嗯,你这么一说,朕倒是记起来了。”高湛若有所思的说,然后又问,“但你不知道有人在冒充你的身分吗?你为何任由这个女子胡作非为,而不禀报?”高湛指着孙晓涟。
“回陛下,事情是这样的:奴婢是个孤儿,从小就被送进宫里当差,无依无靠。但直到前几日,一个偶然的机会,奴婢才得到消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还尚在人事。并且奴婢也知道了他确切的下落,当时奴婢真的兴奋的不得了!然而兴奋过后,奴婢却也意识到,自己身在宫中,无法出去与哥哥相认。就在奴婢百愁莫解之际,突然与这位孙姑娘相遇了,得知我们的名字同音,而且奴婢也感觉与她一见如故,所以就把自己的难处说与了她听。没想到孙姑娘竟也认识我的哥哥,还说愿意帮奴婢排忧解难。于是孙姑娘就把殿下给她出入宫门的令牌交与了我,就这样我们便呼唤了身份,奴婢就出宫去寻找哥哥了。”
“好大的胆子!宫规岂容你们如此儿戏?”
“陛下恕罪!”冯小怜听高湛严厉地斥责,吓得连忙解释道,“一开始奴婢也觉得很不妥,因为奴婢是万万不敢违背宫规的!但孙姑娘说肯定不会有事,让奴婢不用担心。还告诉我,她是兰陵王妃的妹妹,所以奴婢才无所顾虑地出宫的。”
“哦?兰陵王妃的妹妹?”高湛半信半疑地看向杨雪舞又问,“天女,她说的话可属实?”
随即杨雪舞恭敬地回答道:“回皇上,确是如此,晓涟乃是雪舞的表妹。”
“哦,表妹呀!”此时郑儿接话道,“那本宫之前怎么从未听说过?而且当时在军营,王爷和孙晓涟好像并不认识的样子。”
“那是自然,”杨雪舞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因为雪舞的姑父过世后,姑姑就带着晓涟离开了白山村,而且雪舞也从未和人提起过我有姑姑,四爷当然不可能认识晓涟。”
“哦~原来如此。但是仔细想一想,你们这一系列的解释未免也太巧合了吧?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郑儿一副想再次兴风作浪的神情,在孙晓涟看来,非常欠扁的样子。
然后郑儿看向冯小怜继续说:“小怜,旁边这位楚医师就是你的哥哥吧?哎?真的好巧哦!巧得你们四位竟然同时出现在这里!”
这时在一旁未发一言的兰陵王突然开口道:“天下巧合的事有很多,微臣是在宫门口和这两位相遇的,由于目的地都是东宫,所以便一同前来了。而我们到达这里才听说宫人说里面发生了这么大的误会,所以进来后才向皇上解释的。”
“哦,这样啊,可是…既然王妃与其表妹分别了这么久,又如何知道太子的皇良娣就是自己的妹妹呢?还有,小怜姓冯,楚医师姓楚,他们怎么可能是亲兄妹呢?”
言逼于此,高纬对郑儿仅剩的一点好感也都消失殆尽了,此刻的他和孙晓涟一样,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感。
这时,楚桓赶忙回答道:“回禀娘娘,我自小是被人收养的,自然是随养父的姓,而我的本家姓却是冯。”
接着,兰陵王也回答道:“微臣与雪舞在宫外这几天曾向她提过孙姑娘,雪舞根据她的名字和臣所描述的特征性格,才确定孙姑娘是自己的妹妹的。”高长恭见郑儿还想说什么,便抢先地继续说道,“今天是太子的生辰,若还有什么疑惑,臣恳请贵妃娘娘等宴席散去之后再问可好?”
此时的高湛明白,这种局面再不结束,可就真要成为皇家笑柄了,于是便说道:“既然这一切都只是误会,朕也就不再追究什么了。太子,这次是朕有些心急了,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晓涟,你也是巫族之后,说起来也算是天女,很够格做太子的妃子。朕应允,一个月后为你们举办大婚。还望你以后能够多多协助太子?冯小怜,你虽然触犯了宫规,但朕念你寻兄心切,就不责罚于你了;楚桓,你的妹妹为了你不惜担当被处罚的危险,你就不用出宫了。听郑贵妃叫你医师,想必你懂得医术,你就去御医院当差吧。”
高湛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认为此刻只有表现出宽宏大量、善解人意的慈祥之态,才能够在众位大臣面前挽回一些丢失的颜面。
“叩谢陛下!”“谢父皇恩典!”四个人一同谢恩道。
高湛满意地点点头说:“好了,人已经都到齐了,太子,准备开宴吧!”
于是乎,场面又慢慢恢复到之前的气氛当中了。
郑儿在高湛身边应付场面地陪笑着,但心里却对他们充满了恨意。
二宴席收场时,郑儿邀请冯小怜去云轩殿叙旧,但却被冯小怜巧妙地婉拒了。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高纬走到兰陵王他们面前道:“四哥四嫂,今天多亏你们,我和晓涟才能化险为夷。我叫人备些茶点,我们再小聚一下可好?”
“一切听从太子之意。”兰陵王回道。
“很好。来人,准备一些茶点送到仁寿殿。”他对宫女命令道,然后又对楚桓说:“楚医师,你们兄妹也一起过来吧!”
随即,他们六人便向仁寿殿走去,那里是紧挨着高纬寝宫的小型会客室。
当宫人们把茶点送来时,高纬又道:“放这儿就行了,你们出去时把门关好,并且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准靠近这里。本太子要与四哥他们把酒言欢!”他最后笑意盈盈地又加了这句话。
待确定仁寿殿周围的人都已离去,高纬才开口问道:“四哥,四嫂,你们是如何知道的我和晓涟有难?怎么会来的如此及时?”
“回太子,是安德王派人去通知微臣的。”
“哦?五哥?”
“是的。”看着高纬疑惑的眼神,高长恭近一步解释道,“自从上次刺客行刺过后,臣就一直担心皇上和太子之间会心生芥蒂,所以虽然休假在外,但宫中之事也是尽量让五弟说与微臣听。”
“四哥费心了。既然四哥担心,为何不早些归来呢?”
“太子您是储君,未来的皇帝,将来的任何国家大事还需由您处理,做臣子的只是辅助于您。所以太子待臣担任尚书令一职,是对您的历练,而臣和雪舞也有一些事情要做,因此才没急着回来,还请太子不要责怪。”
若说高纬仍对兰陵王存有嫉恨的话,那么就在此刻,他心中由来已久的郁结算是彻底解开了,而且竟还闪现出了些许泪光:“四哥,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为我着想!以前都怪我听信他人的谗言,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还望四哥不要怪我才好。”
兰陵王回答道:“臣不认为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只要太子信任微臣就好。”随即,两人握住了手、相视而笑了。
在一旁仍旧沉默不语孙晓涟不由得想起电视剧高纬和高长恭仇恨对视的画面,再回过神来看眼前这一对和好如初的两兄弟,她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内心暗自庆贺:太好了,高纬与兰陵王之间的隔阂终于消失了,看来我没有白白穿越这一回,所有的隐忍和惊吓也都没有白受。然后孙晓涟的目光聚焦在了高纬的身上,默语道:高纬,你不但可以体会甜蜜的爱情,还将会感受到亲情的可贵,你的努力真的正在使自己的命运改变。而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不会让你失去任何东西!
然后高纬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但是四哥,我们都很清楚,晓涟她不可能是你们的表妹,你们是怎么想到这样说的呢?”
“这是晓涟姑娘提示给我们的啊!”
“晓涟?”高纬惊讶的说,然后看向孙晓涟“这是怎么回事?”
孙晓涟笑了笑道:“我也是一头雾水呢!我只是临时胡诌,曾对冯小怜说过我是天女的妹妹而已。其它的,就只有请四位为我们解答清楚了。而且…想必你们应该是早就遇到了,并非今天在宫中碰见的对吧?”
“晓涟姑娘果然聪慧过人,没错,是昨天楚公子和冯小怜主动来找四爷的,”杨雪舞回答道,“并和我们说明了来龙去脉,和对你们的担忧。”
“嗯?”杨雪舞的这句话反而使孙晓涟迷惑不解了,随即迅速看向楚桓问,“你为什么会担忧我们?还有,你和冯小怜也不可能是兄妹关系,你们是如何遇见、相识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实话!”看来孙晓涟对楚桓发号施令已然成了习惯。
而楚桓迁就于她更是如此。只见满脸堆笑、连连摆手地安抚道:“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给你解释。事情是这样的,两天前,我去街上买东西时看见了一位满身污垢、卷缩在路边的女孩,出于怜悯,我便走过去询问看看能不能帮上她的忙。由于我我曾陪你看过兰……这部剧,”楚桓顿了一下,没有说出后两个字,“所以我知道冯小怜的样貌,但当我走近时才认出面前这位女孩就是冯小怜。我问她为什么蹲在这里,她告诉我自己是从宫中逃出来的,途中被人偷了,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然后呢?你就英雄救美了?”孙晓涟不相信地问。其实自从穿越过来孙晓涟总感觉楚桓很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对他说过的话也是不慎怀疑。但由于诸多的事情缠身,使她无暇去想,也懒得弄清。
“也不是英雄救美了,我就是带她到不远处的面摊上吃了面。”
“仅此而已?”孙晓涟仍然怀疑的问。
“不,当然我还把小怜带回了自己的住所,总不能让她露宿街头吧?一个女孩在外面是很危险的。”
孙晓涟打量了一下冯小怜,点头道:“嗯,的确。”然后又问,“然后呢?”
“然后我在心里想,小怜她为什么会逃出宫来?并估算了一下,突然想起这个时间段恰巧与郑儿逼小怜喝下毒药的时间大致吻合,而你现在却在宫中。凭我对你的了解,不难推测出你会做什么。在向小怜问清来龙去脉后,我便开始担心起你的安忧来。于是我便和小怜一起找到王爷和王妃,向他们说明了情况和我的担忧,并且他们很愿意帮忙。随后我们就以你对晓涟说的慌编造了一套说辞,假如皇上真的以冒充身份之名治你的罪,我们就可以保你安全了。”
“真的是这样吗?”孙晓涟疑心未消的问,但看其他三人都没有反驳他的说辞,便漫不经心地看着楚桓又道,“好吧,不得不承认,你的说服力有够强,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三个人都对你信而不疑!的确更适合待在古代哈!”
楚桓明白孙晓涟说这句话的含义是,她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只是不想再追问下去了而已。然后他在心里想:是啊,涟,我的确有事在隐瞒你,而这件事现在绝对不能告诉你,所以我又怎能让你对我深信不疑呢?于是他笑着说道:“呵呵,你知道我的口才一向不错,而且我说的都是事实,有什么不让人信服的?”
孙晓涟只是冲楚桓浅笑了下,然后视线便离开了他,看向杨雪舞道:“雪舞姐姐,呃…我这样叫你不算唐突吧?”
杨雪舞很亲和地笑着说:“不算不算,能有你这样的妹妹,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嗯嗯,我听说过很多关于雪舞姐姐的事迹,真心觉得你就是女中豪杰,很想和你成为朋友,没想到今天真的如愿以偿了。”然后她又对兰陵王问道,“王爷,可以让雪舞姐姐在宫里多陪我一会儿吗?”
“当然,臣刚刚归来,正巧还要去给皇上请安。”
杨雪舞听见兰陵王这样说,有些担忧地说:“四爷,你自己一个人去……”
“雪舞姐姐是在担心郑儿会对王爷不利吧?”孙晓涟随即问,然后说,“今天因她闹了这么一出,皇上对她多少都会有些则怪,所以她必定会收敛一些,近期都不敢兴风作浪了吧!”
“皇良娣都这样说了,雪舞你也不必担心了。”兰陵王安慰妻子道,然后说道,“那么皇良娣,我就把雪舞留在这里了。”
“呵呵,皇良娣只不过是太子的一句戏言,我知道这是不符合祖制的。王爷和雪舞姐姐叫我的名字就好。破晓的晓,涟漪的涟哦!”
“但是,”楚桓这时插嘴道,“在座各位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而涟现在也是如此,所以郑贵妃想动你们必定会有所顾忌。可是冯小怜就不同了,她只是个小小的宫女,而这次她为了帮我们和郑贵妃结下了仇,所以她待在皇宫是很危险的。”
“但以目前状况,如果她离开宫中将会更危险!”高纬突然反驳道,似乎在因为楚桓和孙晓涟之间的默契而吃醋。
“所以说,让她留在东宫是最安全的,如果能和涟待在一起就更加安全了。”
“哦,说的也是。”孙晓涟此时赞同却楚桓的话道(我们的女主虽然性格急躁,但还是很善良的),“那么小怜,你就留下来做我的贴身宫女好吗?”
冯小怜开心地笑道:“谢谢皇良娣!”
“我从不习惯自己身边的人以代名词称呼,你还是和锦儿一样,叫我涟姐姐,或是晓……”孙晓涟突然停住,没把后面‘涟姑娘’三个字说出来,随即小声嘀咕一句,“怎么焊接这么别扭?”
“没错,的确很的确很不舒服!”高纬这时接话道,“晓涟和冯小怜的字虽不同,但音却是一样的,所以本太子不同意!”
在其他四人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冯小怜就急忙地抢先说道:“如果太子殿下只是因为名字而不肯收留奴婢的话,奴婢可以换一个名字的!皇良娣身边有个宫女叫锦儿是吧?那奴婢就改名为秀儿,只要殿下不敢我走!奴婢现在看郑儿的眼神很可怕,真担心哪天她会把奴婢除掉!”冯小怜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
然后孙晓涟开口道:“这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其实你不必改名字也能够留在我身边的,习惯了就好。”
这怎么会是小事呢?高纬刚想这样驳回,冯小怜就开口回说道:“您将来必定会是后宫地位显赫的娘娘,贴身宫女和主子同名,此乃皇家大忌,所以这并不是小事呢!”
这时孙晓涟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好吧好吧,宫规我确实了解的不多,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但是太子,这个宫女我要定了。我可不想把我救过的人再次推进危险境地!”说完孙晓涟就拉着旁边的杨雪舞走了出去,而兰陵王也紧随其后地离开了。
此时高纬看向冯小怜说:“既然晓涟非得要你,那你就留下吧。不过秀儿东宫已经有了,你就改名为轩儿吧。记住,要好好侍奉晓涟,知道吗?”
“嗯!皇良娣不仅是奴婢的主子,更是奴婢的救命恩人,轩儿一定会好好伺候的!”性命有了保障,冯小怜开心地承诺道。
“好了,你下去吧!”高纬命令道。
待冯小怜走后,高纬沉默不语地坐了一会儿,当他起身准备离开时,在旁边同样沉默的楚桓说道:“太子殿下,请等一等!”
他这么一叫,高纬吓一跳地说:“你还没有走啊?”
“我有话要和太子说,怎么可以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