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引发宫廷政变!”高长恭否定安德王的提议道。
“可是,如果再这样下去,形势会越来越不利的!”
“那就先牵制着祖珽,让他不再胡作非为。”
“牵制他?怎么牵制?”
“太子,现在可以与之抗衡、并引发不了动乱的,就只有太子一人了。”
“可是太子也被皇上软禁了,而这一关就是三个月之久!以前不管犯多大的错误,也没有被关这么久过。这一次……太子真的能与祖珽抗衡吗?”安德王没有把握的问。
“如果是以前,我对太子也不会抱太大希望。但是现在,不要忘了太子身边还有一位皇良娣,经过这么多事情,确实证明她绝对非等闲的女子。”
“可再怎么非等闲,都已经这么些日子了,她也没有想出任何办法,解除太子的软禁啊!”安德王仍是一副对他们没信心的样子说。
兰陵王没有接话,而是转头问自己的妻子道:“雪舞,不知昨天皇良娣来访,所为何事呢?”
听问,杨雪舞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道:“瞧我,昨天忙起来竟忘了把此事告诉四爷了!晓涟过来告诉我,这些日子她和太子之所以什么都没做,是在等待时机;而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所以她和太子要对祖珽进行干涉了。而且她还从府上带走了一只鸽子,用来通信,她说要借我的天女身份帮她完成最重要的一环。”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这最重要的一环是什么?”兰陵王问。
“没有,晓涟说到时会用飞鸽传书告诉我。最后她还嘱咐道:让我们召集忠臣,不管事态发展成怎样的结果,最后都要现在太子的那边就好。”
随即,兰陵王和安德王都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上,高纬起来后得知这几日朝中发生的事情,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此刻他的心很凌乱,想不明白一向严谨的父皇怎么会做出那么多荒唐之事!
孙晓涟晨练回来时,看到高纬这个样子,便开玩笑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抓耳挠腮的,难道是和那只猴子待久了,被传染了?”
“晓涟啊,我正在为父皇宁愿把钱修佛寺也不去救济灾民而心烦呢,所以我现在可没心情和你说笑啊!还有,都已经三个多月了,我被困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真是急死我了!”高纬烦躁不安地说,然后问,“这次你是怎么了,为何不帮忙我想想办法呢?反而一副悠闲的样子?”
孙晓涟看了看高纬,笑道:“生气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充满正能量的焦急不安的样子呢!不过你也不必着急,以静制动就我为你想的办法,因为我要夺回主动权!”
“嗯?什么意思?这样什么都不做,凭什么夺回主动权呢?”
“就凭皇上的那句‘是你不要受高百年的鬼魂控制了思想才对!,祖爱卿说的真没错,若不是他提醒,朕就真的会上了高百年鬼魂的当了。’。由此可推断,肯定是祖珽皇上说了你被鬼魂附身了的话语,你才会被软禁的。”
“啊?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有想到?所以呢,你早就有了完善的计划了是吗?”
孙晓涟点了点头。
“赶快告诉我!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高纬焦急的问。
“将计就计,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孙晓涟只简单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晓涟,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听的我真是急呀!”
“怎么,你还是没有想明白吗?好吧,那我问你,这次是不是祖珽骗皇上说只有修建回光寺才能彻底驱除高演的冤魂,皇上才同意的?”高纬点点头,孙晓涟继续问道,“那也就是说,佛寺修完,冤魂就会消失了对吧?”
高纬仍旧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可是…鬼魂真的存在吗?”
“拜托!怎么可能?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孙晓涟白了他一眼,继续接着自己的上句话说,“但祖珽只说能驱除高演的,却没说能驱除高百年的鬼魂,而之前他又让皇上相信鬼魂已经附在了你的身上。因此我判断,接下来祖珽必定会把矛头指向你,造出一些对你不利的言论,消除你对他的威胁。所以我就想将计就计,借助高百年的鬼魂之说,让你提前登基做皇帝。”
“什么!”高纬此刻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孙晓涟,“那父皇怎么办?!”
孙晓涟云淡风轻的说:“当然是升格为太上皇呗!”然后心里自语了句:反正真实的历史也是这样的。
“父皇可没有腰退位的意思,这样做可是大逆不道啊!”
“什么大逆不道,你会不会用词啊?我看你这三个月真的闷坏了,怎么变得这么迂腐了?高处不胜寒,地位越高就会越孤独、处境也会越危险,我这是在救你父皇脱困你知不知道?!”孙晓涟听到高纬这样说,突然来气的说,“说的我好像只会出馊主意的小人似的!”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生气嘛!我的晓涟可是女诸葛,怎么会是小人呢?!”高纬赶紧哄道。
孙晓涟斜了斜眼说道:“别,这个高帽我可戴不起!”
高纬清爽地笑了笑,又道:“你说地位越高就越孤独、越危险,那晓涟就担心我吗?”
“没办法,谁让你是太子?皇上现在身心都很疲惫了,所以是到了你该接替的时候了,这就是你一国储君的责任。”孙晓涟淡淡的说,随即注视着高纬又道,“不过你应该是不会感到孤独的吧?因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尽量协助你排除危险。”
此刻高纬脸上浮现浓浓幸福的笑意,温柔地看着她说:“嗯,不管身处何处,什么身份或地位,只要有你在,我都会是幸福满足的。”然后他紧紧地握住了孙晓涟的手。
“可是,让父皇传位给我,恐怕没那么容易。”片刻之后,高纬突然问道。
孙晓涟胸有成竹地说:“这你不用担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
“皇上皇上,不好了,刚刚东宫的人来报,殿下昏倒了!”一名太监急急忙忙走进宣德宫来禀报道。
此时高湛正在更衣准备上朝,听到报告赶忙转过身问道:“怎么回事?传御医了吗?他们怎么说?”
“听说殿下已经昏迷两天了,是突然昏倒的,怎么都叫不醒,御医们也查不出任何病因。现在东宫已经乱成了一团,所以孙良娣叫人请皇上过去看望殿下,主持大局。”
“好,你去告诉大臣们,今日的早朝取消。摆驾东宫!”随即高湛便急急忙忙地赶去东宫了。
来到东宫,那些慌乱无错的人见到他一个个的全都跪在地上行礼,但高湛却理都不顾理、风一样地掠过,直奔高纬的寝宫。
“见过父皇!”守在高纬榻前的孙晓涟,看见走进来的高湛,行礼道。
“免礼。来人,把所有御医都传过来!”高湛快步来到榻前,随即命令道。
“没用的,已经传过很多御医了,他们全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孙晓涟说。
这时高湛俯下身,关切地看着高纬问道,“怎么会?太子真的是无缘无故的就昏倒了吗?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吗?”
孙晓涟点点头,露出忧虑的愁容回道:“是的,当时我们正在赏花,太子就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昏过去了,之后就一直像这样昏睡着,怎么也唤不醒,真叫人担心呐!”
“不过要说征兆,还是有一点的,只是臣媳不知那些到底算不算征兆。”孙晓涟又补充了一句。
“是什么?”
“臣媳……不敢说。”
“太子都这样了,还有什么避讳的?快说!”
孙晓涟抿了抿嘴,缓缓地说道:“其实太子自从被父皇您关禁闭以来,我就一直觉得他不太正常,总是会透露出仇恨的眼神,看起来很吓人。担当我问太子在想什么时,他却精神恍惚地说什么也没想。而就在太子的先一天晚上,他曾说过这样的梦话:‘不行,不能再在这个身体里待下去了!我要去救父皇,再晚恐怕父皇就要被他们送往阴曹地府了!’,当时太子睡着的样子真的好可怕!可当他早上醒来我问他做什么梦时,太子却说全都不记得了。之后,太子他就成这个样子了。”
高湛听完孙晓涟的叙述,脸立即变了颜色,惊慌地说:“果然是鬼魂的缘故!快,快把祖爱卿找来!”
宫人们看见皇上这个样子,便一刻都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地去叫祖珽了。
而此时,在孙晓涟房间的锦儿将一个小纸卷绑在了白鹤的腿上,放走了鸽子,这是孙晓涟交代她完成的事情。
白鹤飞到了兰陵王府,高长恭看见伸手抓住,取下纸条后展开,上面却是空白的。
高纬昏倒的事情,他们已经得知,并且判断这是孙晓涟计划中的一环,所以高长恭看见空白的纸张,便顿时慌了神:“怎么什么字都没有写?莫非被人掉了包?!”
在一旁的杨雪舞摇了摇头说:“晓涟是个胆大心细的女子,我觉得她不太可能出现这样的疏漏。把信给我看看。”她接过白纸,反正看了看,然后又凑近鼻子闻了闻,“嗯?这张纸有一股生姜味儿!”然后杨雪舞赶忙进屋,将白纸放在火炉上烘烤,不一会儿,白纸上的字便逐渐显现了出来。
当兰陵王夫妇看见信的内容时,脸上反而露出了为难之色。
“这么大的事,我们真的要帮助晓涟和太子吗?”杨雪舞问。
“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光明、有些违反伦理、有欺君之嫌,但就目前的情形,这无非是最能解决问题的计策。”兰陵王面露愁容,缓慢的说。
“可是我不同意这样做。”杨雪舞否定道。
“为什么?”
杨雪舞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向丈夫坦白,回答道:“奶奶为四爷卜过一卦,说‘兰陵王将来必定会被自家兄弟所害,一年之后必定会有大劫难。’,算一算一年的期限也快到了,我担心太子得到权势后会过河拆桥,对四爷不利啊!”
兰陵王叹了一口气,说:“我自身的安危是微不足道的,即使太子以后因为什么原因真的做出伤害我的事情,也没有关系,只要他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就行了。”
杨雪舞突然轻捂他的嘴说:“不,我不许你这样说!四爷如果出了事,那雪舞该怎么办?四爷可是说过要守护雪舞一生一世的!”
兰陵王注视着她,笑了笑说:“我只是说如果。你放心,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我相信太子。况且我本王有你这位天女陪在身边,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待祖珽到来时,高湛吩咐孙晓涟把高纬的情况又叙述了一遍,然后问:“祖爱卿,你不是说鬼魂附在人身上法力就会全失,不会对人造成伤害吗?怎么太子会这样?!”
祖珽眺目看了看榻上的高纬,回道:“按常理说,是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的,但也可能会有极少数的例外。且让微臣先为太子殿下把把脉,才能明其原因。”随即他走到榻前拿起高纬的手诊了诊脉,心想道:脉象平稳,无任何病症,怎么会昏迷不醒呢?莫非他是装的?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招?不过正好,我可以借此机会让高纬安分点!
片刻之后,祖珽突然皱起眉头说道,“状况不妙啊!殿下的脉搏中似乎缺少了什么,还有他的面庞看似正常,可实际却眉心泛黄,此乃三魂丢了一魄的迹象呀!”
“啊?这可如何是好?!”高湛担心地问,“可有解决的办法?”
“目前最首要的是,先定住殿下体内余下的三魂六魄,以免会再丢失。然后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内必需集齐和太子同月同时出生的男婴来血祭,方能找回殿下的魂魄。如果耽搁了,恐怕就回天乏数了!”
孙晓涟没等高湛允诺,便突然袭击地问道:“太子的魂魄为什么会丢失?现在又在哪里?没有其它办法了吗,必需要用十个婴孩儿的命才能救治太子吗?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这样做太残忍了!”
“回良娣的话,太子的魂魄是被高百年的鬼魂所带走的,目的是要用殿下的魂魄和鬼差交换自己待在阳间的时间。但从活人身上取走的魂魄,不到七七四十九日,鬼差是拿不走的,可是却会被他们扣押。所以我们要在这期间收集是个和殿下同月同日生的男童和鬼差换回殿下的一魄。虽然很残忍,但这却是唯一的办法。”
“听父皇的意思,祖大人早就知道鬼魂附在了殿下的身上,那你为什么不提早采取行动,把危险消灭在萌芽之中?为何偏要等到灾难临近才想出这么个损人不利己的方法?这…不是为臣子之道吧?”孙晓涟犀利的问道。在一旁的高湛也不好制止孙晓涟,因为这毕竟欢呼到十个孩子的性命,高湛再怎么荒唐,也还没到‘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十个无辜的孩子’这种泯灭人性的地步。
“并非我不尽臣子之道,只是上次为皇上做法时大伤元气,我真的是无能为力呀!况且以前从未出现过鬼会把人的魂魄勾走的例子,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高百年的鬼魂居然和鬼差勾结,是鬼差把殿下的魂魄勾右的。”这时祖珽拿出一粒丹药,欲给高纬吃下。
“等一下,祖大人要给太子吃什么?”孙晓涟阻止道。
“这是定魂的灵药。”
“哦,我可以看看吗?”孙晓涟知道他在说谎,所以想先把药弄到手再说。
可祖珽却拒绝道:“请良娣见谅,定魂丹是不可以粘与他人之手的,不然药效就会消失。”
孙晓涟这时拿出一条非常洁白的手帕说:“我用手帕托着,绝不会挨到手。我想为太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所以就让我给太子服下吧,请祖大人应允!”高孙晓涟以一副担心丈夫、贤惠妻子的姿态,诚恳的说道。祖珽也不好拒绝,所以只能把药交给她,监督着她把药给高纬吃下。为防止高纬把药含着不咽,便抬了一下他的下巴,以确保高纬将丹药真正地吃下去了。
孙晓涟所料没错,祖珽确实在说谎,其实这颗丹药是导致人昏迷的迷昏散。
“兰陵王和王妃到~”这时外面的宫人报告道。
他们走进来向高湛行过礼后,孙晓涟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杨雪舞面前问:“姐姐,你怎么过来了?正好,你快帮帮我的忙吧!祖大人说,太子的魂魄被鬼差勾走了,需要用十个小孩儿的命才能换过来,可是这样做实在太残忍了!而我真的不想太子有事啊!雪舞姐姐,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你不必担心,我正是因为此事而来。”杨雪舞回答道。
孙晓涟一副看到救星的表情叫着问道:“真的吗?姐姐你有办法?!”
“是的是的,奶奶曾经交给我三个锦囊,告诉我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就打开它解决燃眉之急,其中一个就是给你的。”
“哦哦,那真是太好了,姥姥她神机妙算、通晓天灵,有姥姥的锦囊在必定能解决问题!雪舞姐姐,快把锦囊给我吧!”孙晓涟的愁容立即开了晴,随后她接过锦囊,将其拆开,只见上兽皮纸写道:涟将必受太子之青睐,而后夫君却会遭恶鬼缠身,魂魄定丢其一,欲招回,取龙血一滴与艾草混合服下,然念招魂咒数回,方可愈之。
随即孙晓涟把兽皮纸交给了高湛,说道:“龙血乃是天子之血,臣媳可否请父皇舍一滴来救太子?”
“只要能救皇儿,不管多少滴,朕都不会吝啬的!”随即高湛让人取来了碗和匕首,毫不犹豫地就割破自己的手指,挤出了一滴血。
杨雪舞按照兽皮纸的方法做完后,高纬果然醒了。
“太子,你了算是醒了!”孙晓涟激动的说,随即现场也响起了一阵关乎。而祖珽的脸色却非常难看,心想道:我刚刚明明亲眼看见孙晓涟把药放到了高纬的嘴里,他怎么可能会醒来呢?
孙晓涟瞥了一眼祖珽,心中暗笑道:仅仅用了一个魔术的小手法就把你给骗过了,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
这时杨雪舞拿出另一个锦囊走到高湛面前说:“皇上,雪舞的奶奶吩咐雪舞在齐国遇到麻烦之时将此锦囊交与您的,我想现在就是时候给您了。”
巫族杨氏在世人的眼中就如落世的仙女而神圣,所以高湛看到锦囊就像如获至宝而高兴,随即接过打开。但当他看完内容,表情凝重地呆住了,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说:“好吧,既然如此,朕就把皇位传于太子,自己退位做太上皇吧!”
这样,孙晓涟一手策划的计谋就顺利完成了。不久之后,高湛便拟好了诏书,传位给了高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