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珽,高纬登基为帝你没有干涉也就算了,但现在孙晓涟也就要被封为皇后了,你怎么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难道你被权势冲昏了头,忘记了她可是我们在宫里最大的敌人?”郑儿听闻孙晓涟要被封后,焦急不安、有些生气的问。
她停顿一会儿,又道:“不管你忘没忘记,我的愿望还没有达成,所以我不想最后给你陪葬,你最好聪明一点,赶快想一个应对的策略!”
祖珽瞪着眼睛说道:“这个不用你来提醒我,更用不着你对我指指点点。如果我想要拉你陪葬,即使你有通天的本领,也是万万逃脱不掉的!”
此时郑儿在心里冷哼地想道:是吗?即便你再能耐,恐怕也不会想到我骗过了你们所有人,用李代桃僵的计策保住了自己的贞洁。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孙晓涟她绝不可能当上皇后。”祖珽继续说道。
“安排好了一切?你都安排了什么?皇上可是执意要封孙晓涟为后,你会有什么妙计改变他的心意?”
“制造谣言,引发天灾,让所有人以为孙晓涟并非适合做母宜天下之人,如果非要为之,必将祸国央民。”祖珽胸有成竹地说,“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之所以没有阻止高纬登基,是因为这正好顺了我的计划。”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的本意就是让高纬当上皇帝,然后制造他们父子间的矛盾,让两龙相斗,最后必定有一死一伤,让他们尝尝伤害至亲痛苦与悔恨。只不过孙晓涟似乎总是直接或间接地坏我好事,所以我这次要专门对付她,名正言顺地将她处决!”
“处决她?恐怕没那么容易吧?高纬可是视她为国宝呢!”
“我已经在高纬的寝宫门前及民间的一些地方都埋下了刻有暗示孙晓涟是灾星字样的石头,然后再让四喜挖出宫里的那一颗,紧接着我会在民间的各大水井里洒下药水,随即瘟疫就会在民间蔓延;而宫里,我会联合众大臣把穆黄花搬出来,与孙晓涟抗衡,然后制造一点怪异之事,再让高纬最疼爱的人出事,这样不管是民间百姓,还是朝中大臣就都会以为孙晓涟确实是个灾星。到时,即使高纬有三头六臂,把孙晓涟奉为天神,也难以再保住她了。”
“可再怎么说高纬也是皇帝,是齐国最高掌权者,仅凭百姓和大臣们的舆论真的能左右他的思想吗?还有,四喜可是疯掉的人,你把这么重要的任务让他办,就不怕搞砸了吗?”
“别忘了,在我的计划中,高纬也会深受其害。倘若高纬仍执迷不悟,包庇孙晓涟,那就把所有事情全部告诉高湛,如果这样的话,就可以使他们父子发生冲突,反而对我最后的目的更加有利!至于四喜,我需要的就是他的疯癫,因为有时候疯癫之人说的话做的事要比正常人更容易让其他人相信。总之,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但我还要问一句,你到底什么时候帮我得到兰陵王?”
“不是跟你说过吗?只要我的复仇计划完成,兰陵王必定是你的。”
哼,我看你分明是在利用我,根本就没想要真正帮我,也罢,还是靠自己最踏实。祖珽,你说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但我偏偏要在你的掌控之外,最后给你一个出其不意,用你来博取兰陵王他们的信任,你达到我最终的目的。郑儿与祖珽面和心离的想道。
之后,祖珽就在暗中秘密地安排着一切。还联合所有反对孙晓涟为皇后的大臣联名上凑,将大皇子高恒立为太子,让高恒的生母从新迁入宫中。
这天高纬上完早朝,气呼呼地回到宣德宫:“气死朕了,气死朕了!他们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竟然插手管起朕的家事来了!真是无法无天,这是要反了吗?!”
在一旁的奴才宫女们见到皇上这样,都一动不敢动地低头默默站着。但有句话说躺着也中箭,高纬冲他们发火道:“你们是怎么了?为何一句话不说?都在看朕笑话吗?很好看吗?都给朕滚!滚!”高纬气急败坏地踢了他们好几下,将他们全都轰了出去。
此时,孙晓涟来到了门口,看见急急忙忙跑出来的宫人们问:“你们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慌乱?”
六神无主的他们看见孙晓涟,就像看见了救星,说:“娘娘你来了就好了!不知因为何事,陛下发了好大的火,您快进去劝劝吧!”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不管高纬生多大的气,只要孙晓涟前去劝说,那高纬的气肯定会全消。
孙晓涟点了点头,说:“好,我这就进去看看,你们都先下去吧。”
“可恶的祖珽,你竟然运用联名上书这招!朕不发威,你们就都以为朕是病猫吗?如果把朕惹急了,信不信朕把你们全部处死?”高纬仍旧火气未减的独自发着怒。
“怎么了?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呢?还是为了大臣们反对封我做皇后的事情而恼怒吗?”孙晓涟进来问道,然后走到高纬面前又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因这事而伤肝动肺,既然他们不同意,那这个皇后我就不当呗!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这个虚衔我根本就不在乎。”
高纬看着她,舒了舒气,定定神道:“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我如果封谁为后都无法自主,那我这个皇帝当的岂不是很窝囊?这一切都是祖珽在幕后唆使的,如果没有他在,事情就会好办很多。明日我就将他处决了!”
“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他可是朝廷中的一大祸害,我处决他,是为国除害!”
“虽说他是奸寕小人,但他却掩饰得很好,让我们无把柄可抓,而在其他众人的眼中他也是一位为君主尽心尽力的臣子。最主要的目前他和众大臣立场一致,而且他在朝中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势力。你刚登基不久,如果现在处决他,大臣们必定会对你产生误会,以为你是一个独断专行、听不进大臣谏言的暴君。所以要想铲除祖珽,还需一步步地切进他的要害,不能操之过急。”
“可是我已经和他们僵持住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我们就退让一步,别立我为皇后了。”
“可如果那样,他们又该以后宫不可一日无后,逼着我立其他人为皇后了。今日他们就联名上书,要我把穆黄花接回宫中,还要求我立恒儿为太子。看样子,他们分明是想让我立穆黄花为皇后!”
“高恒是你的长子,理应让他做太子;而穆黄花她既曾是你的太子妃,又是高恒的母亲,立她为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啊!”
“那如果我这样做,你不会吃醋吗?”高纬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孙晓涟瞥了一眼他说道:“我这是处处在为你考虑,为大局着想,你却在这里说风凉话!说不吃醋那是假的,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唉!谁让我的老公是皇帝呢?”
“所以嘛,其它的事我都能听你的,唯独这件,我绝不能退让,不然我真就要被那些大臣牵着鼻子走了。而且我也绝不忍心让自己心爱的老婆在后宫看别人的脸色!”
要是其他的事情,高纬若不听劝告,孙晓涟早就反驳了,可这次她却没有,反而露出了满足而幸福的微笑,还给了高纬一个甜蜜的吻。看来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嘛,不过这样的自私是可以原谅的哦!
良久,孙晓涟才开口说道:“不过你也不要太逆着大臣的意,不然会事倍功半的。”
“嗯,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要你能做上皇后,其它之事,只要不是很过分的,我就都依他们便是了。”
这时四喜突然闯入宣德宫这片区域,蹦蹦跳跳、又闹又喊的疯癫之相。宫人们看见她他,怕惊扰了圣驾,赶忙上前阻拦:“喜公公,你可不能再往前走了!若惊着了皇上,我们就都要完了。”一个小宫女说道。
随即掌事公公说道,“他不过是个疯子,跟废话干嘛?你们,赶快把他给我拖走!”
几名太监听到吩咐,赶忙上前连拉带扯地拽离宣德宫此片区域,四喜见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的,似乎是吓到了,所以就惊慌失措地对那几个太监又挠又咬。太监们见这样不行,于是就合力将他抬起,欲将他拖得远远的。可四喜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竟一下子挣脱了他们,口中还不停地喊着:“你们这些坏人,快放开我!放开我!离我远点,我封了大神的命令,是来揭开天机的,你们谁都阻挡不了我!”
那些宫人一不留神,四喜就趁机跑到了宣德宫门前的草丛里,趴在地上开始猛挖起来,口中还不停地重复:“我要揭露灾星的真面目,谁也阻止不了我!我要揭露灾星的真面目,谁也阻止不了我……”
宫人们一边拉他起来,一边说央哄道:“喜公公听话,快起来!皇上和娘娘都在里面呢,咱们到别处去玩好吗?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可不管他们如何拉,四喜却纹丝不动,仍旧扒着地上的泥土,神经质地说:“我才不走呢,我要抓到灾星,孙晓涟就是灾星!”
宫人们听他这样说,吓得魂都飞了:“喜公公,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可不能乱说啊!不然我们都会掉脑袋呀!”这时不管宫女太监,全都一拥而上,有捂住他嘴的、有抻他手脚、还有拉他脑袋和头发的。现在宫人们脑子里只有意念,就是赶快把四喜弄走,不然最后遭殃的是自己。
此时,高纬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与孙晓涟一起走了出来,问道:“为何如此喧哗,发生什么事了?”
所有在场的宫人二话没说地就跪在地上磕头道:“求陛下恕罪!是喜公公突然跑到这边乱说的,我们怎么拉也弄不走他!不干奴才(婢)们的事,皇上饶命啊!”
高纬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朕几时说要治你们的罪?为何一个个都这样慌张失措?”
还没等宫人们回答,满身泥土、脏兮兮的四喜就拿着一块儿刚刚挖到的石头,站起来喊道:“挖到了,挖到了,我挖到了证明孙晓涟就是灾星的天石了!”他一边举着石头,一边跳着喊着向远处跑去。
高纬听到他的话,大惊地厉声道:“他在说什么?是谁指使他这样说的?你们快把他给朕抓回来!”
闻令的宫人们赶忙起身去抓四喜,为了让他安分点,还用绳子将他捆了起来,带到高纬面前说道:“陛下,喜公公已经完全疯掉了,您不必很在意他说的胡话的。”
高纬没有理会,只是盯着四喜的双手,问道:“他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将它呈上来!”
宫人不敢怠慢地夺过了四喜手中的石头,交给了高纬。他接过石头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刻着两行字:祸水泛涟漪,灾难必将齐。高纬随即发火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石头上写这样的字?禁卫军,把他们统统都……”
还未等高纬把处死二字说出,孙晓涟就阻止道:“不过是一块儿石头,没必要动怒。皇上是九五之尊,有些话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
高纬听了孙晓涟的话,平了平心绪,说道:“今日之事,你们都给朕把它烂到肚子里,谁要是敢走露半句,朕就会灭你们九族!”
宫人们连忙跪地谢恩:“今日之事奴才(婢)们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嗯,甚好。”高纬点点头又道,“还有,永远也不要再让四喜开口了!”
“等一等!”孙晓涟再次阻拦道,“去御医院拿一包哑药给喜公公吃下就好,然后好好善待他。”孙晓涟仍旧认为杀人是最惨无人道的做法,所以只能想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
可是,此事却没能隐瞒下去。没过多久,刻有文字的石头便在民间各处也陆陆续续地被挖了出来,并且紧接着老百姓们便拉吐不止,瘟疫开始蔓延、肆虐。一时间,孙晓涟位灾星的谣言被传的是沸沸扬扬。
这天早朝,众臣借此谣言大胆谏言道:“皇上,现在民间灾祸横行,此乃应验了天石上的预言啊!请皇上三思,打消立孙妃为后的念头吧,切莫再一意孤行了!”
“是啊皇上,孙妃的确不适合再担此重任了。依微臣看,皇后的最佳人选是大皇子的生母——穆妃呀!”
“对啊,由此可见,孙妃的确是灾星,所以不但不能被封为后,恐怕还要将其打入冷宫才能平息大齐的祸乱吧!”
几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高纬听到这里,便再也听不下去了,开始反驳道:“你们给朕听好了,晓涟绝非什么灾星,而是朕的福星!瘟疫四起只不过是碰巧而已,至于天石一事,别以为朕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捣鬼!朕没有追究便是对你们最大的宽容,少自鸣得意地对朕指手画脚!”
“请皇上明鉴,微臣们都是在为您、为齐国着想啊!”
“好啦!到底你们是皇上,还是朕皇上?朕决定封谁为皇后没人可以改变,若尔等再多言,休怪朕翻脸无情!”高纬瞪圆了眼睛,用狠厉的目光一一扫视过所有大臣。随即他们便都沉默不语,低下头不敢直视高纬了。
高纬见他们安分了许多,便态度稍稍缓和地继续道:“不过请爱卿们不要误会,朕也并非是非不分的昏庸君主,所以你们提出的其它意见朕还是会接受的。这样吧,明日朕就迎穆妃回宫,封她为皇贵妃,并同时封高恒为皇太子;而后日,朕再为晓涟举办封后大典,这样众爱卿就没什么异议了吧!”最后这句话虽然应该是问句,但高纬却用了极其肯定、不容反驳的语气,所以大臣们也没敢在做反驳。
“嗯,都同意了是吧?”高纬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道,“百姓被瘟疫所困,朕也为之甚忧,谁愿意前去为朕排忧解难?”
“臣愿意!”兰陵王、段太师和祖珽同时请命道。
高纬看了一眼祖珽,心想道:这次的所有事情没准儿都是你搞的鬼,朕岂能派你前去再做祸害?然后他若有所思地开口道:“朕还需要四哥帮朕处理朝中之事,那就段太师吧,你曾处理过灾荒,比较有经验了。”高纬直接把祖珽忽视掉了。
“老臣领命!”
“嗯,朕会派楚医师和几名御医和您一起前去,还望太师早日给朕带来好消息。但此次去解决的是瘟疫,太师你也要倍加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多谢皇上关心,老臣定不负使命!”
“好,若没有其它的事,就退朝吧。”……
两天之后,高纬如期为孙晓涟举行了封后大典。穿上皇后服装的她看起来端庄典雅,还透露出几分她自己特有的豪爽霸气,与高纬手挽着手并肩走着,神采奕奕的样子让人看起来煜煜生辉,让人不仅感叹,真是是天造地设、极其般配的一对!
可当他们进入大殿,刚要坐到龙凤座位上时,高纬身上突然冒起了烟,龙袍变成了碎布、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