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梨花在春季里怒放着,应昨夜的春雨,泥土地上满是一层白白地落花。远远看去,仿佛是冬日里遗留下别具一格的风味。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从一片花瓣上滚落到另一片花瓣上,然后在坠落进泥土里,滋润着埋葬在泥土下壮硕的根茎。
红娥、明月、福生一行人,扛着锄头,拿着铁锹。走到一颗梨树旁,红娥指着树下说“就在这里了。小心点挖,陶土罐子,当心挖破了,这一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福生磨拳擦掌,说“红娥姑娘,你就放心吧,我虽说是个粗人,手上的轻重还是有分寸的。”
说着就一锄头下去。明月索性将铁锹丢到一边,打着哈欠说“这种事福生哥哥一个人做就好,我采撷花瓣,做些花签,压在枕头下面可好!”
红娥笑着摇摇头说“就数你心眼多,今日可是为了你的及笄之礼,你还偷懒。”
明月娇笑着,挽着红娥的臂弯说“我的好姐姐,这不是有你和福生哥哥吗?我还操着闲心做什么。”
福生来回搓手说“这些闲活就让我一人做罢了。姑娘家的,就去采花吧!”
明月抢过红娥的铁锹笑到“那我和红娥姐姐一起。”说着又朝福生说“福生哥哥,那就麻烦你了。我们也给你做些花签,铺在枕头下,仿佛有暗香浮动,安神助眠。”话毕,就已经拉着红娥跑走了。
红娥想说些什么,奈何明月的速度太快,话哽在喉咙里,已经看不见福生的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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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就到了及笄之礼这一天。大红灯笼高高挂,张灯结彩。张婆婆,侍女甲乙丙丁……卫兵甲乙丙丁……各路管事的,厨房杂役,小厮,就连需要当差的,都偷了一小会懒,来的一应俱全。
大伙齐心协力,抬桌子板凳,笑着,吆喝着。来延休癜几年的时光里,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刻,比起皇城中尔虞我诈,波谲云诡的场面来说,这里仿佛是被遗忘的室外桃园,俸禄照发,每天过着轻松悠闲的生活,唯一的工作只是照顾好乳臭未干的圣女小丫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今新皇换旧皇,周厉王的太子静继位,即周宣王。在召穆公和周公共同的辅政下,人民逐渐恢复了农作物的生产,休息养民。天下人终于有喘息的时刻。田间里,田埂上,无不歌颂两人的雄才大略,仁厚节俭。
张婆婆是延休癜里的老人了,最为德高望重,在红娥的搀扶下坐到了上位的黑檀木浮雕牡丹圈椅上。张婆婆笑的合不拢嘴。
红娥八面玲珑,安排的仔仔细细,妥妥当当。东边的桌上好些换下常服的侍卫高谈阔论,西边好些杂役小厮打趣逗乐,南边一些精心装扮过的丫鬟婢女掩面含笑。几处游廊,屋檐下张灯结彩,好一幅热闹非常,朝气蓬勃的场面。
红娥在厨房忙着菜系。福生从怀里掏出些黑焦的花生,一把塞到红娥怀里,结结巴巴的说“这是我让烧火丫头埋在柴火灰里烤出来的~脆香~脆香的,你尝尝。”说着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
红娥脆生生说“福生哥哥,你先放在桌案上,等我闲下空在吃。”说着又忙活开来。
明月此时正在沐浴更衣,换好采衣采履,坐在镜子面前梳妆。将乌黑的长发绾成发髻。镜中的女子眉眼盈盈,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莞尔一笑,若春日朝阳花开。
红娥掀开帘子,边走边说“那来的俏娘子,让我好生欢喜。”
明月娇羞道“姐姐,你~你~竟也学会了那我打趣。”
红娥从袖口中掏出一支精致的发钗,插到明月的发髻上,感慨万千“这只发钗是前几日我特地到京中的延喜楼打造的,听说京中的达官贵人都爱去那里。上面雕刻着两朵并蒂花,一朵是你,一朵是我。”
明月鼻头一酸“这~这花费了不少钱财吧!姐姐~你对我~对我真好。哇~~”说着大声哭了起来。
红娥连忙给她擦眼泪说“好了,好了,在哭待会出去可要闹笑话了。”
明月连忙低声抽泣,哽咽的说“姐姐莫要在为我浪费钱财了,日后我们要是出了宫,紧着后面的日子还要花钱呢!”
红娥连忙点头道“好~好~好,这是我送你成年的礼物,以后我断不会乱花了。”
说着明月破涕为笑“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说着二人携手走到前院。
酒席上人人谈笑风生,推杯换盏,红娥携明月一同上前,来到张婆婆面前说“我两从小无亲无故,如今明月到了及笄的年龄,本应该敬拜家里的长辈父母,可惜~我俩无父无母,也无至亲的长辈可以敬拜。”说着便抹起了眼泪。
张婆婆连忙起身安慰道“好娃娃,别哭了,你们若是愿意,我便是你们至亲的长辈可好。”
红娥忙擦干眼泪对明月说“好妹妹,还不给张婆婆行跪拜里。”
话毕,明月连忙跪下来,磕~磕~磕~连着三下。
张婆婆连忙将明月扶起来,接着从手臂上退下一支五蛇巨鼎银手镯,套在明月手上,接着从另一支手上退下另一只手镯给红娥,两只手镯若不细看是一摸一样,但仔细一瞧才会发现五蛇巨鼎的图案,红娥的在左边,明月的在右边,刚好凑成一对。
二人连忙拒绝说“张婆婆,这么贵重,万万使不得。”
张婆婆紧紧握住两人的手说“我老婆子年岁大喽!无儿无女,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这也算是我们的缘分,你们好生收着。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给你们留个念想罢了。”
两人不在拒绝,只是拜了又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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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中,周宣王命召穆公,周公、尹吉甫……等众卿大夫,皇城之重臣一同出行。
京中百姓见天子坐在龙撵出行,卫兵队整齐排列在龙撵两侧,便一一俯身跪拜在街道两旁。
人群中不少百姓在窃窃私语,京中很难见到天子御驾出宫的场面,只有在每年的狩猎季节,才得以看见天子出城。但是近些年朝中动荡,天子年幼。已经好些年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但是天家的事,启是普通百姓可以昭见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骊山的延休癜门口。龙撵中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停,本王要下来。”
龙撵刚停稳,只见一名约十三四岁的孩童从龙撵上跳下来。周围人见状立马跪拜下来,孩童摆摆手说“动不动就跪,可真烦。快起来,要不是召穆公和太史伯阳夫让寡人来此,我是不来。”
召虎从高头大马上翻身而下,作辑道“此乃是先皇诏命的圣姑之地。陛下,如今你刚登基,必定前来拜之,以佑帝国。”
话毕,殿内传来幽幽的乐声,有位少女唱到“风儿轻轻吹,水儿缓缓流,谁家阿哥坐船头。艳阳照高台,明月漾水中,谁家阿妹思悠悠。一对碧玉两相依,一双人儿两相偎……”
召穆公露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周宣王跟随着声音走入殿内,来到偏殿,穿过抄手游廊,只见偏殿前的丹樨上,一位妙龄女子,一身素衣,唱的悦耳动听,台下的众人听的是如痴如醉。
一曲唱罢,众人齐声叫好,红娥巧笑倩兮,眉目盼兮。
忽地,远处传来一个少年尖锐般的声音“今日好生热闹,寡人来晚了。”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远处红灯笼下影影绰绰站着一行人,慢慢的一个身穿赤红色的束发小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年纪尚小,但气宇轩昂,自是不凡。
不知是谁说“看见大王还不跪下。”
众人连忙俯首跪拜,吓的大气不敢出声。
早先听闻周宣王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处事经验的少年,如今看见,到也是有模有样,竟然有三分帝王的样子。
宣王睥睨一切,悠悠说道“怎么,离了皇城的侍卫越发没有了规矩,连殿门都无人把手?”
大伙面面相觑,紧张的汗如雨下,天子的威严无人敢冒犯。
“这里的侍卫统领呢?把他给我叫出来。”
明月偷瞧侍卫统领王大哥一眼,只见他浑身颤抖,几次想站起来,但脚底忍不住的打滑。又想起要不是自己三番五次,软磨硬泡央求王大哥希望所有人来参自己的及笄礼,要不今日天子也不会怪罪下来。
明月倏然起身说“今日都是我的安排,侍卫统领不过是听我的意思。”
周宣王看着明月,露出了一抹浅笑“想必你就是我父皇钦点的圣姑吧?到有些意思!”
召虎眼神坚定不移的看着台上的那抹靓丽的身影,她的头沉沉的低着。看见她并未发现自己,召虎有些失落。有些时日没见,又清瘦了一些。
“召穆公,你认为寡人要不要给圣姑稍许薄面?”周宣王目光有所探究的看想召虎。
见周宣王突然点到自己,召穆公上前拱了拱手说“回大王,既然是圣姑的意思,想必是情有可原,那就算了吧!”
少年努了努嘴,说“好吧!既然是召穆公说的!那就算了吧!大家都起来吧!”
红娥只觉得召穆公的声音有些耳熟,忍不住微微抬头用余光瞥了一样,不看还好,一看浑身打了个冷颤,那抹熟悉的身影,日思夜想的人竟然是,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召穆公,他,他,不只是一个将军吗?
在恍惚之中,红娥已经被明月给搀扶起来。召穆公一抹似有似无的笑直勾勾的看着红娥。红娥满脸通红,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盯着,浑身难受。
周宣王想起过几日便要举行自己登基以来第一次祭祀大典,以求国泰平安,风调雨顺,太史伯阳夫说“要周宣王亲自来请圣姑参加,才足以表明大王的诚心,以佑我大周的子民。”
于是诚心说“过几日便是我大周祭祀大典,此次前来,是希望明日圣姑等众人与我一同前往。”
因为是天子的旨意,明月,红娥等人只好应称下来。
接着大伙都散了,匆匆准备第二天的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