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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炀帝下江南之二

此次南下江南其实隋炀帝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北方盗贼四起,流民呼啸,已呈乱象,他需早作打算。

原来,炀帝杨广早年在扬州当过十年总管,因而他有浓烈的“扬州情结”,这确实成为他一再来扬州的重要原因。但光是这一点,也不足以让他去三次。

杨广早在灭陈战役中立过大功。开皇七年四月,文帝下令于扬州开挖连接淮河与长江的运河山阳渎,用于运输战略物资。

开皇八年十月,于寿春设置淮南行台省,任命二十岁的晋王杨广为行台尚书令,为伐陈隋军统帅。隋出动了九十个总管府,合计五十一万军队,“皆受晋王节度”。其实杨广只是名义统帅,实际统帅是文帝派来的宰相高熲。

六朝在江南割据近四百年,这使得大江南北各方面的差异很大。隋朝必须在消弥政治与文化差异的背景下建立新的统一。

文帝灭陈后推行的是“关中本位政策”,对江南人士采取了排斥鄙视态度。文帝先是将江南旧陈之地交由三儿子秦王杨俊经营治理,任命他为扬州总管。

同时,又在江南置吴州、洪州、广州、桂州等八个州,任命关陇人士为总管。这又使江南经过多方钻营而获得官位的庶族地主感到十分失落,犹如丧家之犬

。因此,南方一直很不稳定。开皇十年十一月,也就是陈亡后不足两年时间,一场规模巨大的反隋叛乱在旧陈境内全面爆发,反叛者表现了对隋歧视性高压政策的极端仇恨。

文帝在组织镇压叛乱的同时,调二儿子并州总管晋王杨广为扬州总管,移镇江都,原扬州总管秦王杨俊则调换为并州总管。但文帝并不是要杨广总统军队,指挥平叛,而是让他以皇子身分坐镇一方,并规定“每岁一朝”。平叛的统帅是宰相杨素。

与杨素血腥镇压不同,杨广更注重招抚。与前年灭陈之役所采取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法相同,剿抚并重,攻心为上。他坐镇江都,招抚叛者。如吴郡世族名士陆知命,在三吴地方很有名望。杨广延请他,在他游说下,有十八城叛者纳城迎降,不战而屈人之兵。杨广的功劳实不在杨素之下。

杨广从开皇十年出任杨州总管,镇守江都,到十九年离开江都入朝,整整十年。

二十二岁的杨广,广泛收纳江南人士,大大缓和了南人的敌对情绪。他对自视正统的江南文人优礼有加,尊崇宽大。为更好地拉拢,他竟效法东晋着名宰相王导,“言习吴语”,学会了一口流利的吴方言。他令潘徽领衔,集江南诸儒编撰《江都集礼》一部。

杨广还是江南宗教的保护者。他自幼生长于佛教之家,到扬州立即以江南佛教的最大护法者自居。佛教天台宗创始人智顗成了他拉拢的首要目标。开皇十一年十一月,隋炀帝在江都城内总管府金城殿设千僧会,隆重迎谒智顗,其礼遇之隆,不亚于陈朝君臣。

就在这次隆重典礼上,智顗为杨广授菩萨戒,杨广则十分恭敬地拜智顗为师。智顗为杨广取法名为“总持”菩萨,杨广奉智顗为“智者大师”。

此时杨广二十三岁,智顗五十四岁,师徒关系就此确立。杨广在江都设立了四道场,都在扬州城内总管府新官邸附近。

扬州城内的寂照寺,杨广当初曾亲临此处听智顗大师讲经说法。六年后智顗圆寂时,杨广“五体投地,悲泪顶受”,十分悲痛。他依大师遗愿,于天台山南麓建立大寺院。后来他登基当皇帝后,御赐这座寺庙名为“国清寺”。

虽然智顗至死也没有依附隋朝,但他的门人弟子在他死后积极主动地向王权靠拢,天台宗在杨广的政治扶植下终于最先成为独立的佛教宗派。

炀帝之所以不顾群臣反对而要第三次下江南,实乃江南才是他的大本营,他在此地耕耘已久,根基比在东都都还要深厚,而且江南尽是富庶之地,只要保住江都,他就立于不败之地。

想起往事,炀帝也不禁唏嘘不已,或许是野心太大,三次征伐高句丽皆以失败告终,从而内耗殆尽,奈何奈何!

而现在,可能就要品尝这个苦果了,想当年踌躇满志,想要开疆拓土,成就千古一帝,大概是太贪功冒进了,但这是每一位帝王都梦寐以求的功绩,自己有错么?

炀帝长长的叹了口气,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只能先固守江都以静观其变,然后才作出相应的对策。

一旁的萧皇后见炀帝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不由轻声问道,“圣上,是否有烦心之事,能否说与臣妾听,看臣妾能否为圣上分忧?”

炀帝怜惜的看了一眼萧皇后,苦笑一下道,“不过是想起一些往事,一时多愁善感罢了,无甚大事。”

萧皇后见炀帝不说也不敢再问,只是静静的靠在炀帝怀中,看着眼前这浩浩荡荡,连绵不绝的船队。

“今天本是高兴之时,皇后,我们又何须作儿女之态,伤春悲秋,来,陪朕看看这锦绣河山!”炀帝搂着萧皇后,住船头而去。

江风飒然,烟波浩渺,炀帝豪气顿生,不由又诗兴大发,对萧皇后道,“看朕这大好河山,再看朕这无敌船队,朕又岂会是一个昏君!待我作诗一首,以显我皇家之威!”

“舳舻千里泛归舟,言旋旧镇下扬州。借问扬州在何处?淮南江北海西头。皇后,你觉得如何?”炀帝问皇后。

“圣上好文采,此诗气势磅礴,宏伟大气,尽显我皇家威仪和圣上宽广胸怀!不过圣上的这首诗叫什么名字呢?”萧皇后奉承道。

“皇后你觉得叫什么好呢?”炀帝微笑着问道。

“此诗乃圣上所作,臣妾不敢僭越!”萧皇后惶恐道。

炀帝见萧皇后一脸惊慌,不由哂笑一声,自古以来,皇帝都不可能有真心的知己,伴君如伴虎,底下那个人敢真正的说出真心话?这就是作为皇帝的悲哀,也是必须付出的代价。这就是为何皇帝自称寡人的原因了。

其实每个皇帝都是一个可怜的孤寡寡人,他是全天下最孤单,最寂寞也最无奈的一个可怜人,权力赋与他至高无上的地位,但也剥夺了他作为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朕恕你无罪,说吧!”炀帝对萧皇后道。

“那臣妾就斗胆了,臣妾觉得既然是在龙舟之上作的诗,不如就叫《泛龙舟》圣上觉得如何?”萧皇后小心翼翼的答道,她真怕一不小心触怒炀帝,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炀帝沉吟了一下,大笑道,“好!就如皇后所言,此诗就叫《泛龙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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