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衣的笑容露着讽刺,不以为然,“陛下想要爱情,自可前往那宝相楼,姚贵妃乃是一等一的风华美貌,一颗心记挂着陛下,陛下又何必要问臣妾这种没有结果的问题?”
“云锦衣!”紫煊帝怒喝,起身便要走,望见云锦衣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便来了气,转身当着众人的面,抱起云锦衣,径直入了内殿。
方公公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这位云皇后娘娘脾气还是这么怪,一点也比不上那位宝相楼的娘娘千娇百媚,为何自家陛下就是喜欢来这里碰壁呢?
为首的大宫女伽蓝拉了拉方公公的袖子,“方公公,我们这些下人还是出去吧,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私事,岂是我们议论得了的?”
方公公点了点头,自然知晓这位云皇后身边的伽蓝乃是当年云皇后娘娘的陪嫁丫鬟,身份高得很,紫煊帝都在云皇后面前吃瘪,他这个贴身大总管自然也得向伽蓝服软。
而此刻,镇国将军府内,云凤滟正冷笑着看自家兄长跪在地上,挨着云彦大将军的训,“你个王八犊子,老子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坑妹妹的?自己办不成事,倒学会了拖你妹妹下水,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云凤然生无可恋地低着头,只得求助母亲大人,谁料林婉月更是生气,只顾着哄自己的宝贝女儿,压根不想理会这个混小子。
好吧,整个云家,重女轻男,他早该知道了的。
云凤滟忍着笑,正愁没办法靠近端宁长公主,日后好在寒门书庐分一份羹,自己的哥哥倒是给自己送了个好机会。她若是查出了天下学宫里面的那些龌龊事,怕是将来端宁长公主会感激死她。
偏巧不巧,她上辈子便是在那天下学宫,知晓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同那些恶霸公子哥打了好几架,才护住了那些为数不多寒门子弟。无奈最后因为一些缘故,还是早早退了学,让那些寒门子弟遭了秧。这也是她的一大遗憾。
“父亲,母亲,你们便别责怪兄长了。”云凤滟缓缓开口,“太子表哥心系幼安姐姐,自然不会开口支援董家,怕得就是引来天子猜忌。而陛下问兄长,也正是想探一探我们云家作为两朝盛宠的将门,对待寒门是什么样的态度。由此陛下也好心里有个数,兄长的建议看似混账,却不失为一个好策略,既不得罪人,也不打草惊蛇。只是辛苦下凤滟罢了。”
云凤滟俏皮一笑,“刚好几位同龄的姐姐们都要去了,一起也热闹些。左右凤滟天不怕地不怕,闯了祸不还有爹爹和皇后姑姑撑着么?”
云彦大将军看着自己女儿虽然扮弱实则混天混地的嚣张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棍子便打在了云凤然身上,“教你坑妹妹,坑妹妹!”
云凤然仰头,狠狠瞪了一眼看戏的云凤滟。
“你还敢瞪你妹妹!”云彦大将军再次打了一棍,气呼呼道。
身为云府主母的林婉月这时可不乐意了,怎么还真打呢?“好了,你也别生气了,过几日还有紫王殿下和太后她老人家的庆宴呢,光是备礼便要琢磨一阵子,那姚贵妃也来者不善,你还有心思打儿子!”
云彦大将军顿时怂了,表示老婆说的都对。
云凤滟却是起身回到了院子里,独自望着天空发呆。
大宣的月色今夜是极美的,她就站在院中,想到过几日便要再次遇见紫轻尘,便一双美眸都失了色彩。
她应是恨极了他的不信任,恨极了他的那句满门抄斩。
可却无法控制心口心脏跳动的速度和力度,思念好像一道越久越发痛的伤疤,让她无法清醒得做回自己。
如果有一天梦醒了,她发现自己所有的幸福都不过是暂时偷窃来的呢?
她会不会还是要回到那个飞雪的季节,族人的鲜血染红了镇国将军府,她还是要了结了自己的性命,来诅咒紫轻尘的不幸?
她一贯要强好胜,却甘愿成了他身边的小尾巴。当时的诅咒,又是否还是带了不甘心?
不甘心最后陪他的人,不是她云凤滟,而是那个蛇蝎心肠的秦含霜?
又或者,她是怨自己没有能力证明自己的清白,她的轻尘哥哥,会不会因为她的死,感到一丝丝难过?
云凤滟伸手捂着自己的头,提着一壶酒翻身上了屋顶,对着月光自酌自饮,“月亮啊,你说我应该怎么对他呢?他明明只是听命行事,我却恨极了他的不信任。可是我若是真的只是恨他,为什么我还会觉得这么难过呢?”
一股清风吹过,云凤滟忽的觉得身后有一个清冷的怀抱,她转身,便望见一位身穿月白长衣的男子,男子带着面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便让人惊为天人。
“你怎么哭了?”白衣男子的声音好似初春雪水化开时的清邈,他伸了伸手,夺过云凤滟手中的酒壶。
“你是谁啊?”云凤滟仰头,蛮横道,“为何鬼鬼祟祟出现在我云府,还带着面纱,一个大男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白衣男子轻笑,“你若是愿意,可以唤我从云。”
云凤滟觉得,耳边有什么花开的声音,她望着这位素不相识的从云公子,硬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不记得玉京有什么从姓的世家,你是哪里人?”
从云揉了揉已经迷迷糊糊的云凤滟,“凤滟小姐却是名动玉京,从云一介无名之辈,凤滟小姐自是未曾听闻过。”
云凤滟“哦”了一声,踉跄地倒在他怀里,“我怎么觉得我会飞呢?”
从云淡笑,伸手揽过云凤滟,带着她飞出了云府,在玉京的家家舍舍上空来回游走,最终停在了一处安静的地方。
云凤滟满眼都放着星星,“我也认识一个人,他的轻功如你一般了得,可是……”
云凤滟忽的哭了出来,她拽着从云的衣袖,狠狠地擦着眼泪,“可是他不喜欢我……”
“轻尘,轻尘……”云凤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从云望着怀中的少女,胸口立马火一般灼烧,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你还是,喜欢他啊……”
云凤滟摇头,一双水眸带着绝望,她的心像是要裂开,顾不得思索从云为何说她还喜欢他的话,只咬着牙,“怎么可能呢?我恨不得杀了他,恨不得让他血债血偿,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我只是好痛,我好怕,好怕未来再一次上演…”
从云摇摇头,望着已经睡在他怀里的云凤滟,眼角似是含了一滴泪,月光打在他的脸上,虽只露了一双眼睛,已然让天地失色。
可是此刻,这绝世的公子竟着一身白衣,满脸蔓延着哀伤,只为怀中女孩的不快乐。
他的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叹了口气,最终将她带回了云府。
那般轻功,当真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