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城内,夜晚
芮虞从铁匠那里得来的消息,独行来到了言玲的宅门前,望着低矮的院门唇角勾起一丝轻笑,皇天不负有心人,不枉煞费苦心逛了半座城的铁匠铺子来打听,终于在一家不起眼的铺子里得到了线索,
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居然疏忽大意到亲自去铁匠铺里订货,还留下了住址,以便铁匠前来送货,芮虞不仅有些失望,对手如此愚笨反倒是让她失去了些兴趣,既然已经打听到了住址便不急于一时,芮虞先在城中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洗了个热水澡,再换了身男装,打扮成了一个俊朗公子的模样,只是从镜子里看依旧难以遮掩那俏丽的姿容,有些美丽果真是与生俱来的,任人如何遮掩却依旧是遮掩不住的,为此又不得不贴了张人皮面具,又精心画了一番,直到满意后才出了门,
芮虞已经打听清楚,那个低矮的宅门只是后院的门子,它的前院可是商州有名的花街,歌坊,舞坊,青楼之类的应有尽有,从街头入到街尾,两旁的楼内尽是千娇百媚的红尘女子,招揽生意的手段也是各不相同,有当街去拉的,这个比较俗气普遍了些,有用歌声吸引的,不过在这热闹的大街上,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应该不会有人听的见,更何况是轻声而语了,更绝的是一家名为步钗楼的拿出了罕见的绝活,
只见客栈大门的两旁算是上等的木头栏杆,木板铺垫的地板,而里头则是一个个香肩半露的年龄姑娘,她们不用开口唱歌,也不需要伸手揽客,而经过这里的客人却无不驻足观看,少许便会移步而入,看着这些曾经同行的做法芮虞不仅有些佩服这家青楼老板的生意头脑,
抬脚便迈了进去,如果说外头是热闹,那里面便是大热闹了,暂且不说那大厅里的吃酒客官与歌姬,就单是抬眼往楼上望去都能惊人一身汗,男拉女拽是宾客满载,走在木板铺垫的台阶上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芮虞真怕一个不小心塌了下去可怎么好,
一位好事的妈妈瞧见了她急忙迎了上来,笑呵道:“呦,这位公子是头次来咱们这吧,”
芮虞向她施了一礼,轻咳了声:“小生初到贵宝地,这一路上的颠沛甚是乏累,特来此消遣,还望妈妈给请位姑娘想陪一番,”说到此是芮虞又环视了一圈花楼,打探道:“您这里可有位玲姑娘在?”言玲的名字也是她从铁匠那里打探到的,可谓省去了不少功夫,
妈妈闻言抬眼粗略地打量了芮虞,见她一身弱不经风的模样,不免调笑道:“公子可真会开玩笑,打刚一来就要见我们这的头牌姑娘?”
芮虞深吸了口气尴尬一笑,问道:“怎么那位玲姑娘是这里的头牌吗?”来时她可没有想到这一层,
妈妈点了点头,抬手一指楼下的茶厅冷道:“那些人都是要见我们玲姑娘的,”
芮虞探头望了眼,吃了一惊,足有五十多人了,不由在心中思虑起来,这玲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有怎么多人前来看她,望着楼下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头,心头一阵反胃,一个青楼女子居然都有怎么多人前来,这个世道变了,摇了摇头心中暗想,排队的话是铁定看不到了,当下若是要见便只能用些手段了,
想到这里芮虞从袖口中取出一枚金锭子悄悄递给妈妈,“小生初到此地,时间紧迫来日便走,您行个方便,”
妈妈看到金子连忙接了过去,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贱兮兮的笑容,“既然如此,公子请随我上楼,”说完便迈开步子走了上去,芮虞又看了眼那些等待的人,摇了摇头跟着上了去,
芮虞被领到楼上一处僻静的单间,妈妈命人端上了酒菜,关了房门才离去,出于习惯芮虞打量了眼屋子,屋中器具一应俱全,案旁的熏香炉里飘散出来的香气迷人,使整个屋子都充斥着芳香,桌上的酒菜简单而美味,无论怎样比起西凉的青楼妓馆来要好上太多了,
还记得在西凉时整日里睡的是草席,住的是茅屋,姑娘从来不曾装束,当然也没有那个必要,每天睡醒了打水洗脸,用布一点点的擦洗身子,再换身干净的衣服便可以接客了,而去逛青楼的人多是那一带的武士,或者是有些钱财的长相粗陋的富户,因此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当初如果父亲不是忠臣的话该多好,这句话是芮虞自己这些年总结出来的,当今乱世谁在一味的抱着忠臣的牌坊走下去,便是跟这个世道在做对,人只有活着才能有未来,只可惜那时的父亲太愚忠了,得罪了钟家,才落得如此的下场,比起毁了自己的太后来,芮虞更恨的人是她的父亲,
沉思之际忽见房门被人推开了,芮虞定睛看去,只见一位妙龄少女款款走来,待她走近之时芮虞暗自吃了一惊,怪不得是头牌呢,这姑娘无论是容貌,身段还是白嫩的肌肤都称的上是一等的好,只是唯有那胸前却如之前所料的那般还未长开,至少比起寻常女子来不知要小几分,
言玲迈着缓慢的步子一步步靠近过来,芮虞注意到她的右脚要比左脚走的慢,右手轻按在腹部上,这些细节寻常人不易发现,但在刀尖上行走多年的刺客却能一眼看出端倪,她身上有伤,尽管之前在调查时就已经知晓了这一事实,
言玲来到芮虞面前缓慢跪坐下来,开口道:“敢问公子是那里人氏?家中做的何等生意?”
芮虞一笑:“小生穷书生一个,游玩天下而已,家中仅有几亩田地,不过已经变卖了,”
“既然如此公子可知为了见小女子一面花去多少钱?”
“不是一锭金子的价钱吗?”芮虞不解道,
言玲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一锭金子?那只不过是用来贿赂妈妈的钱财罢了,而我的则是半柱香二十两金,”
芮虞倒吸了一口冷气,要怎么多?而且只为了看她一面?这跟在西凉时的价钱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想到这里居然有些嫉妒言玲,故意调道:“唉,原来要怎么贵呀!吃亏了,吃亏喽,”
言玲掩面笑了声提醒道:“你现在趁机逃走可还来的及,我去跟妈妈说声便是,”说着便要起身,不想却被芮虞深手拦住,
“不用了,二十两金子,我还是出的起的,”
言玲不解地看着她,却见她此时脸色变的阴沉,“前些日子被刺杀的那个富商是你干的吧!”
只轻轻的一句话却触动了言玲的心弦,眉头微绉抬眼直视芮虞,只犹豫了片刻便立刻故作镇定地笑道:“公子在说笑吗?小女子如何有那个本事,”
“你就不要再装了,”芮虞说完猛然出手直取言玲左肩,言玲见状抬手打开的一瞬间起身向后弹跳出几步远的距离,立刻拉开了攻击阵势,只是一手按在腹部,一手撑地,双目怒视芮虞,
芮虞砸吧了几下嘴笑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说完抬手便扯下了人皮面具,露出真容,“这该死的面具可闷死我了,你要再撑个一时片刻的,我可就要先你一步暴露了,”
看着那俏丽的面庞言玲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如何查到我的?”
“想要查你一点也不难,从你杀死那个富商开始便已经暴露身份了,你是馆陶影士言字门的人吧?”芮虞一边宽衣解带一边说着,
言玲被人揭露了底细不由一惊,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嘛,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眼下的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才是,你为什么要杀那个人?或者说是谁雇佣的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可保你无性命之忧,”芮虞说完将解开的衣带朝着一旁奋力丟去,里面居然穿了身轻黑衣,左臂上缠绕了一条细长明亮的链子,顶头握在手中,是个匕首,而右手则按在腰间,那条束带上密密麻麻的算是飞针,飞镖之类的暗器,
言玲看在眼中,惊在心里,眼前这人的身手刚才已经领教过了,而这一身的暗器则更加证明了来人的身份,她是真正的刺客,尽管如此言玲依旧无所畏惧,她撇了一眼芮虞一侧的窗户,只要看准时机从那里跳出去,定能逃出生天,待回宅子里取来了兵器还怕你不成,打定了主意后便起身一把扯过旁边的花瓶掷向芮虞,同时取下挂在门头上用来辟邪的桃木剑直刺向芮虞,
芮虞暗叹了声,眉头冷绉抬脚便将花瓶踢碎,落脚的瞬间言玲以到身前,桃木剑已直刺而来,连忙抬起左臂挡住了桃木剑,同时右手食指轻点,弹射出一枚飞针,言玲未加防备被直刺入腹部,一时吃痛,想要回撤却被芮虞拉住了左手,又打来一掌,中在肩头,一时气岔喷出一口血雾,跪在地上,
看着两三下便被按住的对手,芮虞暗笑了声,说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江湖经验太少了,
“如何,现在你要是求饶说出是谁指使你杀人的话,我倒是可以饶你不死,”
言玲抬起眼眸怒视着她,想趁机用右手攻击却奈何左手手腕被她死死扣住,动不得身,而此时却听到屋外传来人声,一时急中生智向着门外大声呼喊,“救命啊,杀人了,”
芮虞眉头一绉,没想到这丫头还真狡猾,大意了,喊声过后只片刻时间房门便被人踹开了,一时间冲进来五六个汉子,皆是青楼里养的伙计,各个手持棍棒,最后进来的是那个妈妈,一看见被芮虞按在身下的言玲便是怒火中烧,挥手喝道:“那个不要命的,敢在老娘这里撒野,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