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婚姻让她受尽了屈辱与良心的煎熬,为了得到丈夫的人,她费尽心机,甚至最后她不惜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为的也是让丈夫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即使现在目的达到了,但他们的婚姻永远都无法摆脱那个女人的影子,她暗自懊恼不已,为什么那个女人死了也能影响他们的婚姻?难道就因为她长得比自己漂亮,比自己风骚吗?她之前曾偷偷地去医院看过那个女人的女儿,和那个贱女人一样天生就长着一张惹女人讨厌的脸。
她努力地克制住内心的怒火,尽量使得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和一些,“既然你要这样,随便你吧!”
当医院里的护士通知他孩子已经苏醒时,徐凯正坐在办公室里看一摞厚厚的卷宗,听到这个好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他冲出了警局。
一路上,他思绪万千,激动不已。他曾暗中调查过杨沫的产检病历,预产期是1995年的7月份,按此时间推算,杨沫受孕的时间应该是在分手前一周。他和杨沫早就行过夫妻之实,分手前一周他们在一起过,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这才是他不顾一切要收养这个孩子的真实原因,不过,他是不会跟妻子承认的。
在医院的停车场停好车以后,他不等电梯下来马不停蹄地从楼底一口气爬上了十楼,迎面与刚从病房出来的三两个护士遇上,他打都没打招呼直接闯进了病房。
“是徐警官吗?”是原先问过话的年轻女护士,此时,她正手捧托盘站在门口,看见英姿飒爽的正义使者不顾一切地冲进病房,她先是一愣,而后脸上现出惊喜的表情。
“嗯!小姑娘今天什么时候清醒的?”徐凯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问道。
“今天早上六点,我来给她换水时发现的,那时候她好像在做一个特别可怕的梦,撕心裂肺地大叫,吓得我立马召来了其他同事!”护士小姐瞅向病床上休息的孩子回答。
“哦,不用担心,她现在正在休息!之前我们给她做了测试发现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已经确定她患有创伤性后遗症,之后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小护士说完捧着医用托盘走了出去,徐凯觉得今天这个护士小姐看起来特别漂亮。
护士小姐走后,徐凯缓缓地坐在了病床边。这是一间单人的特护病房,是徐凯动用了关系给孩子换的,除了想让孩子安心养病外,也为了方便他随时探望。
“杨沫啊杨沫,是我负你在先,可你为什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就重新找了个男人?原先我还怀疑这孩子是你和那个男人生的,可现如今,这么近距离地看这个孩子,她既继承了你的气质美貌,又隐约有我的影子!”徐凯一边细细地端详孩子的脸,一边轻声地嘀咕。
“爸爸,爸爸……”突然,几声哭喊声伴随着低沉的呜咽声从孩子的嘴里发出,原先紧闭的双眼突然大睁。
“你是谁?”孩子惊厥地坐起身,双眼直直地瞅着面前这个男人。
“我……我是爸爸啊!”徐凯看她突然醒来,一时间慌了神。
“爸爸?”孩子重复念叨,同时脑袋在搜索关于这个词的一切信息,可是,她除了抱着头痛苦万分外,并没想出任何信息。
“我……我等你情况稳定了就带你回家!”徐凯激动万分地抓起孩子的小手,试图让她平复心情,可小双儿本能地抽回了手,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时,就莫名地感到心慌。
三天以后,经院方观察,尹双双暂时病情稳定,没有其他的不良反应,经多方协商,院方同意让她出院。
当徐凯领着孩子进那个所谓的“家”时,陈燕看到孩子的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原先她只偷偷地隔着窗户看,已经觉得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孩子长得和情敌很像了,可这时近距离地看她,她却有一种眩晕感,这孩子长得实在太像那个女人了,特别是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或许就是做贼心虚,她自认有愧于那个女人,就连看着那女人的孩子都觉得瞬间堕入无底的深渊。
小女孩紧紧地跟着徐凯,对她而言,眼前这个自称“爸爸”的男人是她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你真的要收养她吗?”陈燕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来,徐凯回过头看到她的脸色难看至极,但仍旧回以她明确的答复,“是!”
一开始以为让丈夫如愿,然后找时机除掉那个孩子,但她万万没想到,当那个孩子活生生地站在跟前时,她竟然有种想要逃离的错觉,那双眼睛似乎能看穿她的内心,给她以无形的压迫感。
其实,除了她,她的女儿看到那个女孩时也表现出极不情愿的样子。她放下被她扭了头坏掉的洋娃娃,一步步地走近她,她的目光像极了她的妈妈,透着嫉妒和不屑。
她把她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眼神冰冷又充满了厌恶。
“小慧,爸爸给你带来了一个朋友,她叫尹双双,你直接叫她双双好了,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哦!”徐凯见晓慧没有要主动问好的趋势,便先一步打破僵局,用他自以为已经很热情周到的话语说道,而晓慧回以他一个白眼后继续玩那个被扭头的洋娃娃。
陈燕假装镇定地给小双收拾好家里曾用来堆积杂物的几平米小房间,又抱去一床廉价的丝绵被褥。
带着前女友给自己生的私生子回家,徐凯自知理亏,尽管他打算继续在妻子面前装蒜下去,但此刻他一改往常的冷漠回以妻子感谢的笑容,显而易见,陈燕没有回他以同样的笑容,她固执地觉得丈夫这细微的转变也是因为那个女人。
“从今往后,这就是你的家了!”徐凯郑重其事地对她宣布,其实也是说给妻子女儿听的。
就这样,这个叫尹双双的小女孩勉强成了这个“家”的成员。
住进徐凯家一周,她几乎每天都宅在家里吃些“爸爸”提前准备好的食物,那个叫晓慧的女孩一早就被送去上幼教园,有时候跟“爸爸”回来,有时候跟她的妈妈回来。虽然才见过几次面而每次都板着脸的阿姨回来后总是趁“爸爸”还没下班时找她“谈话”。
这天是星期天,正逢陈燕休息,于是,她在丈夫出门后早早地推开那间房门,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找这个孩子“谈话”,之前因为各种因素,她总是没机会正面接触这个家的新成员,这次,她要好好地“问候问候”她。
“谁允许你叫我老公爸爸的?”陈燕用力地捏着她的双颊,语气冰冷地问道,一旁玩洋娃娃的晓慧也凑了过来,目光犀利地瞅着她。
她被眼前这个凶恶的阿姨掐住脸,惊恐万状地瞪大了双眼,泪水在眼眶里极速地打转,豆大的泪珠滴落在陈燕的手背,就在这时,陈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尽管她是如此讨厌那个女人留下的种,但在自己孩子面前还是要有所避讳的,她将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她这些行为的女儿领了出去,之后又折了回来。
“这次就当给你一个教训,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叫他爸爸,下场可要比现在惨几倍哦!”尽管陈燕想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柔和一点,但在小双的耳朵里,她的话语就像暴风骤雨一般,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叫“爸爸”的人要把她接到这里,这个阿姨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要趁爸爸不在的时候……哦,不能再叫这个词了,叫什么好呢?
在那个女人走后,她一个人蜷缩在床上费力地想着。
“叮铃铃……”突然,一阵门铃声响起,接着是那个女人的脚步声。
“请问你找谁?”陈燕打开门后,看到一个比她高半个头,五官精致的女人正冲她微笑。
“哦,您好,我叫陈菲儿,是您爱人请我来做保姆的!”
“保姆?”陈燕斜着眼将眼前的女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女人长得端庄优雅,压根跟保姆扯不上半点关系,可是她却清楚地听到对方说来做“保姆”的。
“我没听错吧?你做保姆?打扮得……不像啊!”她一脸狐疑地再次将目光从对方的身上掠过。
“您爱人叫徐凯吧?我是托斯卡纳家政中心的,这是我名片,请笑纳!”这个叫陈菲儿的女人笑容可掬地伸回手,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名片,上面的确清清楚楚地写着托斯卡纳家政中心金牌家政服务员:陈菲儿!
“陈菲儿?不不不,我女儿目前在外面报了托班课程,暂时不需要保姆!请回吧!”陈燕想起三个月前刚被她辞退的小保姆,那个十九岁的狐狸精,丈夫每天和她说的话多过自己很多,明明自己才是女主人,什么时候轮到小保姆多嘴?陈燕想到这,心里一阵不爽,刚想关上门,可门已经被这女人的脚给抵住了。
“你究竟想怎样?”陈燕怒不可遏地问。
“女士,我是您丈夫请来专门服务一个叫尹双双的小女孩,他叫我无论如何也要在今天见过那个孩子!”陈菲儿的脚丝毫没有伸回的意思。
“给那个野种请的保姆?”陈燕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生下小慧时,也没见他主动给小慧找个月嫂伺候,她越想越生气,不小心小声地嘀咕着,她以为话在自己喉咙里,不会被人听到,但那个叫陈菲儿的女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到了,并且重复了出来。
“野种?”
“他做决定前从来都不跟我商量下,快看吧,看完就走!”她意识到被对方听到了什么,尴尬地打开了门。
屋里很宽敞,进门右手边有一个大客厅,客厅里整齐地放着大屏电视,和真皮沙发,再往后走,是餐厅,厨房,左右两面各两个房间,整个面积最少也得350平。陈菲儿被陈燕领着穿过一条走廊,最后在一个摆放杂物样的小房前停下,示意她那房门里就有她要找的人。
陈菲儿推开房门,一阵刺鼻的木头味扑鼻而来,房间小得只能塞下一张小床,床上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听到有人推门进入,她下意识得蜷缩得更厉害了。
“你好,你叫尹双双吗?”陈菲儿蹲下身子,对着床上蜷缩一团的孩子轻声地问道。
小双并没给出回应,她还没从刚才的遭遇中回过神。
“我是你爸爸请来的保姆,我叫陈菲儿,你可以叫我菲儿姐姐!”陈菲儿凑近孩子,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拨开她散落的头发,随即一张精致的小脸露了出来,就在这时,她发现女孩的双颊绯红,细看上面还有几个深深的指甲印,她一惊,忙问,“是谁这么对你?”
“哦!这个小孩之前好像误吞了什么东西,我用手掰开她的嘴帮她取出时造成的,以后可不要随便吃东西咯!双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陈燕站在门口冷不设防地冒出一句,在叫“双双”时故意拖长了音调。
小双看到那个女人的脸吓得立马缩到了墙角,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拧门把的声音,是丈夫回来了,意识到这点后,陈燕显得很慌张,她赶忙奔到客厅,假装热情地给丈夫递上拖鞋。
“我请的人来了吧?”显然他在说那个陈菲儿的小保姆。
“什么人?”陈燕故意反问道,试图表达出对于丈夫什么都不跟自己商量的不满。
“我在家政公司给那个孩子请了一个小保姆,你平常还要上班,小慧大多数时间在外公外婆家,那个孩子缺少个保姆!”徐凯也感觉到妻子的不满,努力地解释。
“呵呵!这是你第一次为了一个外人这么紧张地跟我解释!那个保姆来了,在那个孩子的房间!”陈燕指了指身后,陈菲儿正关上小杂物间的门,向他们走来。
“徐警官,我见过那个孩子了,现在……”陈菲儿想说下去,但看到陈燕一个劲冲自己使眼色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她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得罪这个女人,只要能顺利地到这家做保姆就行了,“我什么时候上班?”
“明天吧!”徐凯似乎对她很满意,微笑地回答。
就在这时,从杂物间传来了徐小慧的哭喊声。在三个大人离开视线的时候,徐小慧抱着洋娃娃来到了杂物间,她用冰冷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小双,“你想和我玩吗?”
小双显然没想到她会和自己搭讪,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我们玩捉迷藏游戏吧?”徐小慧自顾自地说道,她认为自己已经纡尊降贵邀请那个野孩子了,野孩子应该感激不尽连滚带爬地告诉自己:求之不得。
可是小双还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以及她手上的洋娃娃。
“你喜欢我的洋娃娃吗?”徐小慧献宝似的举起自己的洋娃娃,“可是我不会借给你玩的!它只能是我的!”
当徐凯三人赶去时,就看到徐小慧用力地撕扯小双的头发,嘴里还不停地大喊大叫,“别碰我的洋娃娃!”
虽然及时阻止了女儿无理取闹,但徐凯对于小双以后的生活更加担心了,他很清楚妻子不喜欢小双的原因,也知道女儿性情的乖张,她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洋娃娃,为此可以做出超出想象的事,有一次在早教中心一个女孩不小心拿错了她的娃娃,她就狠狠地“修理”了那个女孩的娃娃,把它的头硬生生地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