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丐者抱了抱拳,拿起了褡裢挂在肩上,和几个同伴径自走了。秀云用烧好的雪水泡了些面饼,撒了些调料。虽然简单但在这寒冬里能吃口热的,已经让人感到了美味和温暖。大义看时候不早了,前方不知有无歇脚住宿之地。便对秀云说道:“妹子还走的动吧,我们得找个落脚之地,不然晚上寒气太重,你和孩子们受不了。”那秀云便道:“一切听大哥的安排。”收拾停当,那大义依旧抱起孩子放在那车上,挨着坤儿,那信儿小孩子心性,只要不困便闲不住,只逗的坤儿格笑,两大人依旧是一个推车,一个跟在身后。那大义道:“你把包袱还是放在车上吧,拿着沉。前面路远需要保存体力,如走累了也坐车上吧,别不好意思。”那秀云脸一红道:“大哥辛苦,那我们两人推吧。”说着把随身携带的那个包放在了车上,手搭在车辕上去推车。大义道:“你不用使力扶着就行.”车轮依旧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这路本是官道,还算平坦。推起来也不怎么费力,两孩子吃饱了,在车里面轻轻的摇着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那大义问道:“妹子家里还有什么人啊?”那秀云道:“我夫家遭难,便来这里投奔亲戚。亲戚没有找到我夫君自己反而被抓走了,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娘家有父母兄嫂和弟弟弟媳侄子都在。这趟便是回娘家投奔父母,我今年虚岁二十八了。唉,只盼着信儿能快些长大,好能撑起这个家。”那大义道:“会好起来的,人总不能一直都苦下去的,只要心存善念,好人总会有好报的。”其实嘴上这样说,心中却想那些无辜的百姓为何凭白受无尽的苦难,自己的妻儿老小却连受苦的机会都没有了,想到此处心中不禁一阵凄凉,看着车里的孩子叹了口气。
十冬腊月的天气昼短夜长,太阳一落山天空便显昏暗。那大义说道:“希望前方能有落脚之地,不然的话可就苦了你和孩子了。”那秀云道:“有苦一起吃,我不怕苦。”女人柔弱但为母则刚。两人推着车,边走边聊路上到也不枯燥。沿途有经过村庄的地方,很多都留下了烧杀抢夺的痕迹。虽有村庄,却少有人迹。看着天色将晚,却无落脚之地心中不免有些急躁。只盼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胡乱将就一晚,等离洛阳远些再做打算。
还好行走间,见远处树林掩映处似有村落,只是应有炊烟的时候却看上去静悄悄的,但两人还是一阵欣喜。等走近时才发现到处是残垣断壁,破败不堪。显然已荒芜许久了,想找一落脚之地却也不易。好不容易找到一完整些的院落,却是一个寺庙,面南背北的开着门,只是门却不知何时已掉落,两边有厢房,想来有庙主或和尚住过,主殿供奉着观音菩萨坐像,法相庄严慈祥、线条温润流畅,整体造像气韵生动,仿佛在俯视万物生灵,虽然周围村庄都被破坏,但这寺庙想是被菩萨护佑保存的还算完好。庙里也有和大义他们一样逃难歇脚的人。大义他们找了间没人的偏殿,把车推到了门口放好,抱下了熟睡的孩子,搬出了车里能保暖的衣被。想是殿里经常有露宿的人,角落里还堆有许多枯草。两人捡拾了些柴禾生起了火,烤了些面饼、肉干等,吃完时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围着火堆大义抱着坤儿,用手轻拍其背,给读着诗经或儿歌故事,那信儿依偎在他妈妈身旁静静的听着。她以前也教孩子读书认字,只是现在颠沛流离,教孩子的时候也少了。那秀云擦洗过手脸,头发也梳过了,在火光的照映下脸色多了份明艳。虽不施脂粉,懒染铅华,但却是天姿秀丽。不一会儿坤儿就进入了梦乡,那大义对那信儿说道:“信儿这会闲来无事,你要不困我便教你些强身健体呼吸吐呐的法门,都是些粗浅的功夫,你想学吗?”那秀云高兴的几乎要流下眼泪,那信儿一听到学武立马来的精神,高兴的说道:“好啊好啊。”那大义打一手势那孩子便小声的说道:“我也要像舅舅你那样的厉害。”因那秀云叮嘱过千万不可说打杀官兵的话,那信儿便没有说后面的那几个字.那秀云知道大义要传坤儿武功,便站起身来,拉着坤儿跪下.大义也未阻止受了他的一拜后说道:“起来吧。”那秀云说道:“坤儿以后你舅舅也是你师傅,就和你父母一样没有任何区别,说什么你都要听。”那大义道:“学了本事就要做一个有用的人,做一个为家为国为民的人,莫要欺压良善。”那坤儿答道:“我讨厌坏人,我不做坏人.”大义道:“那就好,我教你的东西未必全是对你有用的,你自己也要学会分辨是非曲直。”那坤儿说道:“舅我记下了。”大义接着道:“你听好了内家拳法也不是全依靠身体本有的素质,打斗中须一气贯穿,呼吸吐呐时须心中无杂念,意念集中,内功修炼时须要调身、调息、调心、能柔软,所以灵活,能呼吸能刚硬。丹田呼吸,你吸气时小腹自然突起,呼气时刚意念肚脐与小腹同收,并后贴于命门即可。这命门属督脉,位于第二三腰棘突间,你可记住,练气是基本功,没有速成的法门,各人体质不一样,你要着急或心烦气躁则是欲速则不达,以后夜间有空时我便传你些内功的法门,白天赶路时你在路上时,可照着我给你的那小册子先练练那套达摩杖法,这样内外兼修或许会进步的快些。”那信儿静静的听着内心默默的记着,等大义讲完,于不明白处便询问大义,学的很仔细。那秀云不敢搭腔,怕打扰他们。
过了许久大义对着秀云说道:“妹子你要是愿意没事也可以学学,不求有会么大的突破,但还是能起到强身健体、调节内息、亦能消解疲乏的作用。”那秀云红着脸说道:“谢谢大哥,只怕我笨学不来。”大义其实并无多少和女人接触的经历,妻子早亡,常年在外打仗行军在一起的都是男子,家中下人大都唯唯喏喏一日也说不上几句话。听秀云说了句学不会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木讷的笑了笑说道:“我们早点休息吧,明日还须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