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你真要去西南?”少琼恨不着拉着绽青的袖子质问:“就为了一个杂役!师父不会同意的!”
“少琼,西南雾疆与苍松派勾结,无望阁做为大派,一向崇尚正义,就算不插手江湖事,也要去看看虚实。”绽青并没有理会少琼的焦急,转身随手将书放回书架上缓缓说道。
“那是师傅不知道你去的真实目的!”少琼眼见的气急败坏起来。
“少琼!”绽青很少对他人正色而言,此刻却面露寒意道:“不要胡闹。”
“师傅知不知道你去西南暗探虚实,还带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为的是给她看病!”少琼也咄咄逼人,完全没有了往日摆出的端庄持重的风度。
“此行路途遥远,多带几个护卫杂役也是情理之中。”绽青并未理会少琼的情绪。
“你和那个卑贱的女人在一起,还不如和莫燕群联姻!那莫燕群怎么说也是第一武林世家的独女,身份贵重,那岳映霜,就连我…就连我的身份都…”
“放肆。”绽青重重的一掌拍在八仙桌角上:“阁中之事,阁主还没有发话,岂容你在此胡言置喙!”
少琼第一次见绽青动了真怒,不由得噤了声,心下却委屈得不得了,向来要强不服输的她,此刻眼圈通红,绽青见状,心下觉得刚刚的语气太重了,免不得放缓了声音说道:“映霜身世凄惨,虽与莫小姐一样是孤女,可身后没有强大的世家支持,也不像你,虽然你拜入无望阁门下,但是阁主依辈分赐了你新名字又收你为入室弟子,身份与其他人不同。而且你又出身晋中千阳派,千阳乃晋中影响力极大的一门,你又为千门主幺女,自幼便有很好的照料。映霜她…...”绽青轻轻拍了拍少琼的肩膀:“你素来比少莹稳重的多,映霜孤苦,杂役的身份又不像你们多为人敬重,你身为大师姐更该多照料些才是。你向来是个明白人,刚才那样的话,不该是从你嘴中说出的。”
少琼只觉得绽青的手温柔而踏实,抚在她的肩上却像是抚在了她燥热的心中一般,她撇了下嘴,眼睛看着屋内墙角处一块不知何时被阴湿的旧痕问道:“那若是我受了伤,大师兄也会千方百计的寻医问药救治我吗?”
“自是当然。”绽青温和的笑意印在少琼的眼底。
从青灵山到西南的路程,脚程快一些的,也得两月有余,兼之映霜身子孱弱,虽急于求医,有时也勉力日夜兼程,到第三个月的头上,也是将将的入了西南境。
“喝口水吧。”绽青掀开轿帘将水囊递给倚靠在轿厢内的映霜。映霜这路走来身子时好时坏,好时绽青便换了马,将映霜安置于马前,两个共乘一骑跑一段路,身子不好时,便寻就近的村镇雇了小轿,让带出来的心腹随从抬了走,映霜辞了多次,一来挨不过绽青的坚持,二来山高水远,身体确实不支,也就由着去了。
又过了五日,不知是否因为回到了西南,渐渐靠近了家乡,身体回到了从小适应的环境,映霜逐渐的硬朗了起来,西南地势起伏大,气候潮温又多密林,马难行,轿难走,多半得靠人的双腿,绽青本想着寻着竹背篼背着映霜,可见映霜的情形,一日里竟试着能走小半日,绽青替映霜沾去了额角的汗水,拉了她坐在树下干爽处:“歇歇吧。”映霜挨着绽青坐了,绽青搂了映霜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映霜红了脸,四下里看那些随从,却见他们知趣的各忙各的事去了,有生火的,有寻野味的,总之脸都转了过去。映霜略放松了些,绽青道:“我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意思。”
“嗯?”映霜看向绽青的目光。
“既已入了西南,不知你是否想先去家乡看一看...这里离沧源镇并不远了,傍晚我们要经过一个岔路口,往西北走,便是沧源,或往西南走,便去勐角乡,你…...”毕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回乡探亲,绽青心里怕映霜回家看到家破人亡的惨状,更加抑制不住的悲伤。
“我知道。”映霜轻轻的答道:“这里…...我还算熟悉。”
“那…...”绽青试探着问。
“我…...我也不知道。”映霜脸现悲戚,看的绽青一阵心疼。
“那我们先用了午饭吧,横竖还有半日的路程,再想想。”绽青握了映霜的手安慰道。
“什么人!”随从首先发现了异象,隐约见不远处林中似像人影飞快的闪了过去。
“勿动。”考虑到他们人生地不熟,恐有圈套,绽青吩咐随从不要跟上去,又提高声音向林中说道:“朋友,我们只是借过,很快便离去,若是有惊扰阁下的地方,还望海涵。”
林中静悄悄的,徒有树摇风后的枝叶摆动声,却无人应答,仿佛刚才的一瞬只是幻影。
静静的过了片刻,仍是一片安静。绽青略一点头,随从们抽出配刀来慢慢向四下查探去,少倾纷纷向绽青回报没有异常,一时间让人觉得刚刚真的是看花了眼。
密林中难以生火,潮湿让大家的衣服都粘在了身上,难受的很,多日来的跋涉与湿热让很多人身上起了疹子,西南又多虫,叮咬更是难忍,虽出发前依着映霜所言做了些防护,但终是第一次来此处没有经验,低估了西南的环境,难免准备的不到位。此处是难得的空地,若再不进行休整,看随从们的情形,怕是难以行进。绽青挥了挥手,示意点起火烤干衣物,让大家用些药膏之类的。随从们取了刚拾捡的略干爽的树枝生了火,收拾了就近打的野味准备烤一下,又将带的干粮取出,瓷罐里盛了水,架在火架上等着沸腾。绽青总觉心里不安,加派了人多留意四周情形。不知是否是水渐渐热了,蒸腾出了水气,还是柴不够干燥,燃烧产生了烟,四处略略的有些雾蒙蒙的。
映霜咳了两声,绽青伸手拍着映霜的背帮她顺气,却突感手腕有些力不从心,忙向其他人看去,见离着火堆近的人已然伏倒,那稍远些的,也精神萎靡起来,绽青大骇,心下惊道:“是毒吗?为什么自己刚刚一无所觉!”正想着,旁边的映霜也闭上了眼睛歪在了他的肩头!
“映霜!映霜!”绽青搭向映霜鼻间,去感受气息,又搭向她的手腕摸向她的脉门,还没来得及顾上封住自己身上大穴,突然间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击向面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