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五和翠翠的打猎技巧越来越成熟。
最开始他们只是偶尔有收获，慢慢地他们四五天能有一次收获，等过了一个月，他们已经能比较稳定地每周从山上带回来一两只较大的猎物。
村里人都说孟山救了个好小伙，就算他这次受伤严重以后再拉不得猎弓，也不愁挨饿了。
翠翠的脸上笑容也越来越多，她是个坚强的小姑娘，只在孟山受伤的那天晚上哭了一场，之后就每天一声不吭地跟在查五屁股后面满山乱跑。
查五已经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猎人，他的脸晒黑了，皮肤变得干裂，手上都是冻得一道道的口子，但他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柔和。
他和翠翠的配合已经非常默契，他也很喜欢翠翠这个苦命的孩子——翠翠是孟山从山道上捡来的。
在山林里打猎无聊的时候，他就会想法逗翠翠笑，然后看她噗嗤一声露出大牙，再赶紧捂住嘴巴；他逗翠翠的方法也很简单，有时候是给他讲些山外的趣事，有时候是拿村子里的邻居调侃两句，有时候是一个冷的不能再冷的笑话。
只有孟山变得越来越沉默，他的伤一天天好了，但他却比之前话更少了，仿佛有无形的黑影压得他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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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天天暖合起来，山里的雪也渐渐化了，猎物多了起来，日子也变得好过了。
这天，查五打猎回来，发现孟山已经做好了饭，他似乎振作了起来，还从前院老王家打了几斤土酒。
“查兄弟，今天喝点”，孟山扬了扬酒瓶，脸上露出笑容。
“好，老王这酒怕不是得有五十二度，可不多见”
“五十什么？
“没什么”
孟山今天兴致很高，不停地跟查五碰碗，他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兴致来了还让翠翠也喝了一大口，翠翠呛得连声咳嗽，只喝了一口就晕头转向的去睡觉了。
查五自然早已习惯烈酒，只是他喝的越多，孟山的话就越少，脸色就越僵硬，到最后，简直是在瞪着查五喝酒。
两人间的空气仿佛变得凝固了。
查五也渐渐地感觉不对劲，他又缓缓喝下一口，却不咽下，只是在嘴里用舌尖细细感受，他心中豁然明了；突然酒碗脱手掉落，他整个人就像昏过去一样一头栽倒在地，随即就发出震天的鼾声。
孟山长长松了口气，他面有惊色，随即被振奋之色取代，他悄悄靠近查五，用手推了推他，查五身体晃了几晃，毫无反应，还是昏睡不醒。
孟山蹲下身去，用手在查五身上摸索，他先掏了掏查五胸口，什么都没有，随即又摸遍他全身上下，还是什么都没有，他脸色大变，甚至脱下查五的鞋子查看，没有，还是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他喃喃道“难道是藏在山上了？也对，我上次问，他一定是起疑了”孟山自言自语地琢磨；他神色忧郁“这却是不好办了，雪化了，他就要出山去。”
“不好办什么？”
孟山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他站在那看着查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就像见了鬼。
“你、你、你怎么。。。”
“我怎么没事？”查五替孟山说了，随即他苦笑一声：“是啊，我怎么没事”
“你、你、我、我、”孟山磕磕巴巴，老实巴交充满愁苦的脸上这一刻只剩下慌张。
突然，他一咬牙，一步窜到翠翠的床榻前，一把将还在昏睡的翠翠夹起，从腰后抽出把柴刀来横在了翠翠的脖子前。
“说，你把秘籍藏哪了？”
“......”查五看着眼前的一切，默然无语。
孟山看他不说话，整张沟壑纵横的脸皱成一团，眼睛中狠色一闪而过，他将刀往后一逼，翠翠的脖子已被划破，鲜血慢慢渗了出来。
翠翠哼了一声，慢慢醒来，随即就呆住了。
“说不说，不说我就拉翠翠给我陪葬，我知道你稀罕这孩子”
“......为什么”查五垂着手站在那，声音听上去不知是难过、痛惜、还是绝望。
“少废话，秘籍在哪”
查五缓缓指了指孟山的床榻：“在那，兽皮底下”
孟山眼中闪过狐疑，道：“你想骗我？”
查五不语，垂头走到床边，将兽皮掀开，从底下拿出两本手掌厚的书来。
“这两本吗？”
孟山似是不可置信，但随即就道：“扔过来”
查五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照办，他轻轻扬了扬手中的书，道：“孟大哥，为什么？”
孟山突然怒了：“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我被人害的家破人亡，只能躲在这穷乡僻壤苟且偷生，现在连偷生都不可得，我若是武功高一些，怎会如此！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
“你若想要，跟我说，我会给你”查五的眼睛似乎湿润了。
“呸，你会给我？你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武功，你会把秘籍给我？你会给我就不会把它们藏起来！”
“我没有藏起来，我早就放你床底下了”
“哼，只恨我上次漏了破绽，你可真是藏得好地方。”
查五不再说话，他沉默半晌，点了点头，手一扬，两本书飞到了孟山脚边。他转身往门口走去，在门口处站住脚回过身来。
孟山赶紧比了比手中柴刀：“干什么？”
“翠翠，能不能让她跟着我”查五指了指孟山怀里早已惊得呆了的小姑娘。
“让翠翠过去，你好杀了我吗？我可打不过你。”
“孟大哥，我最后叫你一声孟大哥”，说完查五低头出门，却在出门的一瞬间背在身侧的左手迅若闪电般的一甩，破空声尖啸了一瞬就消失，孟山已经捂着脖子“荷荷”叫着倒在了地上。
他的脸充满恐惧和不甘，随即，整张脸平和了下来，连那些被生活的困苦铸出的沟壑仿佛都被抹平了，他神色柔和地看着屋顶，嘴里呢喃着“这样也好，也好”渐渐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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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夜里发现孟山的房子着火了，火好大，没人敢靠近；第二天村人去收拾的时候只发现了被烧成的飞灰，房子里的三个人都尸骨无存。
只有前院老王念叨着好像听见翠翠的哭声跨过山角渐渐远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