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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平蛮乱高皇赐金币分省治屯远见卓识

洪武二十八年(乙亥,公元1395年)二月下旬,陈迪一家来到了云南省布政使司任所,住进了衙司为其准备的府第。右布政使紞率领衙司大小官员前来拜贺,大家也借此互相认识交流一下。

当紞介绍到年轻的推事黄平时,说他是当地苗族人,懂蛮语。陈迪很感兴趣,就让黄平当面说了几句,结果一句也听不懂,大家都开心地笑了起来。直到黄平一句句作了翻译之后,大家才明白了他所说的蛮语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陈迪以云南省最高军政长官的身份,亲自主持召开了第一次军政联席会议,重点商议剿平蛮乱之事。

张沈首先发言,讲了蛮民煽乱的起源和现状。

原来这次煽乱一开始只是在南部乌蒙出现,后来向北蔓延至乌撒,当时即派官军围剿,没想到越剿越严重。现在已在曲靖、普定、乌撒、乌蒙这些府县泛滥成灾。自南向北已连成一片,还有向西蔓延之势。

接着世袭平西侯沐春讲述了剿匪官军的兵力部署与目前的战况。

虽朝廷驻扎在云南有三十万大军,但真正能用来剿匪的军队不足三万人。虽然已连续作战两个多月,但收效甚微。兵力集中时找不到蛮匪主力,分散搜剿时地势复杂不断受到蛮匪袭扰,损失惨重。官军向南进攻,蛮匪窜至到北部闹事,官军转而进攻北部,蛮匪却在南部猖乱。士兵们疲于奔命,士气低落,而蛮民煽乱之势却不减反增,令人十分头疼。

听取了大体情况的通报,陈迪便向众人征询有何良策。刚才还有些嘈杂之声的大厅里突然清静起来。见众人有的摇头,有的沉默,一时还拿不出什么办法来,陈迪便宣布退堂,让众人回去后都仔细想一想,下次会议再商议。

在众人开始散去时,陈迪让沐春留下来,告诉他说明天自己要去其府上拜祭已故平西侯加封黔宁昭靖王的沐英,请他事先准备一下。沐春应允后即回府准备去了。

平西侯府是一座典型的明代建筑。与府衙相比,侯府的院墙要高出两三尺,显得格外森严雄伟。走进有十几名卫兵守卫的红漆大门,正中是坐北朝南的三栋宫殿式建筑,红墙、蓝瓦、压山式屋顶、四角翘起的飞檐下面挂着铜铃,风一吹叮铃作响,声音非常悦耳。支撑着四面突出廊庑的十几根大红柱子,显得格外醒目。正殿两侧的东西厢房,是红墙黑瓦,屋脊要比正殿矮有三尺多。院内有能容纳千人以上的演武场和一座坐东朝西的点将台。

平西侯沐春知道左布政使大人亲自来访,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并在大厅门前迎候,见陈迪已进府中便请其到会客厅。陈迪坚持先去拜祭乃父,沐春亦主随客意,引导陈迪来到黔宁昭靖王神祠。

这是建筑在侯府后花园内位于东北角落的一个独立院落。庭院里花草繁茂,绿树成荫,祠堂正中的后山墙前,立着沐英彩塑的泥身坐像。神像前的几案上已摆满了各色供品。神祠内两侧山墙上画着巨幅彩画,内容是描述沐英生前平滇时英勇作战的场面。

陈迪庄重地站在像前,亲自上了三柱香,行了三揖三跪叩拜大礼,然后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闭目静祷了约有半个时辰。沐春虽然一直陪在其身边,但猜不出他在祈祷什么,为什么精神那么庄重,表情那么沉痛。祭拜完毕,沐春把陈迪请到客厅,刚刚落座,下人已敬上香茶。陈迪轻轻地啜了一口,连说好茶,接着便问起了沐英病故前后的一些情况。

原来早在洪武十五年高皇后马秀英病故时,沐英因忙于打仗不能往祭,急痛之下就已吐血得病。洪武二十五年又闻听太子朱标病故,过于悲痛,引发旧疾,竟吐血而亡。太祖十分悲伤,加封沐英为黔宁昭靖王,并命就地建专祠,世代祀之。

听完沐春的讲述,陈迪禁不住黯然泪下。看见沐春有些诧异,便把当年马皇后生朱标,自己与沐英从相识、相敬、相知,到成为挚友,以及沐英当时是太子侍卫,自己是太子师。二人与太子虽是君臣,却又亲如兄弟关系的往事讲给他听。

然后语重心长的对沐春说:“乃父本是孤儿,幸遇马皇后收养,才被高皇帝认为义子。因此乃父一直敬马皇后为亲母,视太子朱标为亲兄弟。皇后与太子相继早逝,吾亦深感痛心,然而与乃父相比,吾差之远也!”

听了陈迪这一番讲述,沐春心中豁然开朗,连忙站起身来,重又以长辈之礼参拜陈迪,说:“前不知叔父乃先父之世交,失敬之处请见谅。”

陈迪扶起沐春,拉着他的手说:“贤侄不必多礼。吾想请贤侄详细讲讲云南的军力部署,可否?”沐春连连答应,便引导陈迪来到议事大厅一张巨幅军事地图前站下来,然后按图索骥地为陈迪讲述了全省境内的兵力分配情况。

在此之前,陈迪知道云南省有三十万大军,可是在军政联席会议上,沐春却说可以调动剿匪的不足三万人。陈迪在会议上不好多问,可心中有个疑团不解:“三十万大军怎么仅能调出三万人剿匪呢?”现在一边看着军用地图,一边听着沐春的讲解,心中的疑团一下子就解开了。便起身告辞,打道回府。

原来在平滇战役胜利后,征南将军傅友德、左将军蓝玉等奉诏回京师,只有右将军沐英率领三十万大军留下来驻守云南。当时的任务是防御性的,所以这三十万大军全部驻扎在安平(今安顺市)、普定两个卫所。后来随着政局的变化,军队的任务已由防御改变为守卫,兵力的分配也随之改变了。

当时的云南省管辖的地域广大,共设置五十二府,六十三州,54县,现在的贵州省当时只是云南的一个府郡地区。还相应地设置了大小不等的卫所一百多个,抽调十万大军分别驻扎在这些卫所,用以守卫当地的安全,每所仅百余人,每卫仅千余人。云南省又与越南、泰国、老挝、印度等多个国家交界,边境线长达三千二百余公里。

为防止外敌人侵及弹压边境纠纷,又抽调近十万兵力驻扎在了大理、德宏、景洪、个旧、文山等戍边营地。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在贵州设立都指挥使司,又分兵5万重点守卫贵州以西地区,这样一来,剩下来守卫云南省会昆明的兵力已不足五万,再除去守卫昆明城的一万多人,从事后勤工作的近万人,所能调动的作战部队可不是不足三万了吗?

从平西侯府回到省司衙门,陈迪对目前军队兵力部署的利弊进行了深人的思索。因为正确地了解和调用现有的军队力量,是能否取决这次平叛胜利的关键。而作为这次平叛蛮乱的最高的长官,陈迪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必须首先解决好军队的问题。

官军兵力过于分散,这是既成的事实。它的好处是驻扎在府州卫所的官军,所需粮锏均由当地政府从地方收缴的公粮和税赋中直接拨付,这样就减轻了朝廷和省司的财政负担。在当地有驻军,本身就具有威摄力,如若发生小的动乱,也能及时弹压平息。弊处是,一旦社会发生大的动乱,以一个卫所千余人的兵力去弹压数万乃至十几万的叛蛮的骚乱,简直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反过来看,把各卫所的军队全部集中起来,由省司统一使用,也是有利有弊。好处是可以及时平息省内任何一处或全部的动乱,弊处是庞大的粮锏供需省司难以负担,就是由朝廷拨付那些不足的军锏,在运输的安全,供给的时效上也是困难重重。总之一句话,兵力全部集中,粮锏不足难以解决、是令人头疼的大问题。

那么,能不能在分散与集中之间,找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呢?想到此,陈迪眼前一亮,忽然记起了两件事。那就是在任翰林院侍读,扶佐太子朱标写《太祖实录》时收集其中的两件实事:一件是宋龙凤四年(元至正十八年,公元1358年),二月,朱元璋命康茂才任都水营田使,屯军种田;另一件事在同一年又设立了管领民兵万户府,抽调民间青年壮丁,编作民兵,农时则耕,闲时练武,战时集中,负责地方安全,不同点是集中起来的军队专门打仗,而集中起来的民兵是维护地方安全。据此,他先是想出了八个字,即“平时分散,战时集中。”这无疑是解决目前官军兵力过于分散问题的一个好办法。

接着他又联想到:“招募当地蛮丁,组建民兵;以夷制夷,维持地方治安。”这一办法。至于此法是否可行,那是以后的事。能够想出这两个办法,已足以让陈迪心中兴奋不已。晚上回到家里,饭也吃得香,觉也睡的实。在沉睡中还做了个好梦。翌日清晨醒来时,管氏第一句话就问:“咋晚上你睡着了,怎么还笑出声了呢?”陈迪没有回答,可自己还记得咋晚上梦到了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陈迪让懂得蛮语的推事黄平陪同自己,有重点地到几个府县的狱中探视。发现监狱里已人满为患,关押的全是衣衫褴褛,甚至是光着上身的穷苦之人。见有生人进来,有的尖声呼叫,有的用手比划,陈迪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他们的眼神里,表情上,手势中,明显地看出了他们是在要吃的,要喝的,甚至有的是让人赶快杀了他。

在这些府县衙役的陪伴下,陈迪分批提审了一些犯人,最后带着黄平到一些村镇乡寨进行了访查。通过这些深人实地的考察,陈迪不仅了解了当地少数民族的基本生存情况,也大致摸清了这次蛮民煽乱的起始原因和来龙去脉。

原来这些造反闹事的山野蛮民,都是少数民族群落里的穷苦人。他们大都居住在高山峡谷之中,刀耕火种,过着近似原始人的简陋生活。好年景尚能活命,一旦遇到天灾、癍疫、就像野人一样,逮着啥吃啥。面对饥饿寒冷,毒蛇猛兽,蚊虫瘴气,他们随时都有丧失生命的危险。再加上官府及蛮人土司的层层盘剥、欺压、歧视、追杀,迫使那些苦不堪言,没有活路的山民们开始了反抗,而且是成帮成群聚众的反抗。

面对官军的围剿,他们以口哨、牛角号等为暗号,聚散自如。官军人多,一个哨音便躲的无影无踪;官军人少,一声号角便从天而降,蜂拥而至。官军天天征剿,伤亡很大。而蛮乱则此起彼伏,越剿越多。莫说是看到他们,就是一想到他们都令人感到头疼。

在外边一连奔波了好几天的陈迪,拖着疲惫的双腿,步履艰难地回到了府邸。他静下心来,仔细地回顾这几天所掌握的情况,想从中理出一些头绪,找出解决的方法。满腹经纶的陈迪,既具备了勤于思考,善于思考之深邃,又具有政治家看问题一针见血,办事果断敢为之敏锐。他深知当前蛮民煽乱猖獗只是表象,而其实质即产生的根源,是大汉民族对少数民族的歧视,是人的求生本性末能得到应有的尊重。

想到此处,陈迪的脑海中又显现出四个大字“体仁于民。”这既是他在山东弭盗时的具体做法,也是他从实践中体会到的并且用来自勉的座右铭。此时,陈迪感到心中豁然开朗,立即从“体仁于民”想到了“体仁于蛮。”虽然仅一字之差,却体现出了施政为民这一宗旨在不同地域实施过程中的灵活性。蛮人也是人,而且是比汉人更为穷苦的人。

“体仁于蛮”即要对蛮人施仁政,那么在这次平息蛮乱的策略上还是要坚持“抚剿并重,以抚为主”的方针;在战术的选用上要尽量做到“不杀人,少杀人”;在抚民政策的落实上要做到对参加煽乱的蛮民“俘获者不杀,投降者不罪,从善者不究。”经过这样一番苦思冥想,已成竹在胸的陈迪,心中顿感轻松了许多,便信步来到了庭院里。

已是夜露更深之时,四周静寂无声,月下树影花移。他扔腿伸腰活动了一会儿,乘兴打起了陈氏太极拳。他越打越慢,转而停了下来,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旋即转身人室,找出云南地图仔细看了起来,沉思良久,突然觉得眼前一亮,拍案而起,高兴地说:“有了,歼敌之术尽在于此也!”

三月初三,是云南少数民族风俗中最为隆重的节日——三月街开始庆祝的日子。每年的这一天,丽江的纳西族、大理的白族、景洪的傣族、曲靖的彝族、乌蒙的苗族的等,都会采用不同的形式庆祝节日,一般要持续五至七天。今年虽然在东部地区发生了以苗彝为主的蛮民煽乱,但昆明以西、以南当属平静、丽江、大理、景洪等地的民众,正在载歌载舞的欢庆着本民族的节日。站在昆明城内的园通山上登高远望,只见山色深碧,巨石盘旋,满山的茶花、木棉花,垂丝海棠和碧桃一齐怒放,灿如云霞。那漫山遍野的山花与熙熙攘攘的游人汇聚而成的花山人海之中,到处洋溢着人们在节日里的喜悦与欢情。

就在这一天,云南省左布政使陈迪主持召开了省第二次军政紧急联席会议。他在简要地分析了当前形势,存在的问题,解决的办法之后,庄重地提出了两项主张:

第一,在这次平息蛮民煽乱中,要自始至终地坚持“抚剿并重,以抚为主”的方针,要剿中有抚,做到尽量“不杀人,少杀人。”

第二,为尽快集中兵力平息蛮乱,要按照“平时分散,战时集中”的原则,对分散驻扎在各地的军队,进行统一调配,集中指挥,确保每战必胜。并且对这两项主张所蕴含的意义作了必要的说明。

他提出的切实可行的两项主张,赢得了众人的一致拥护。原来有些沉闷的会场,一下子活跃起来,许多官员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从他们那略显轻松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大家对平息这场历时已久的蛮民煽乱开始有了信心和希望。

见大家已没有什么异议,陈迪便在会议上,把一些必须抓紧进行的工作,作出了具体的安排部署。最后宣布:由云南省左布政使陈迪与平西侯沐春共同负责平叛剿匪事宜;由云南省右布政使紞负责省司各衙门的正常事务,督办配合剿匪须急办的几项安民抚民工作。

会议结束后,省司各衙门和平西侯府,都紧张而又有序地忙了起来……

自这次军众联席会起,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陈迪就率领官兵平息了这场震惊朝野的蛮民煽乱,真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四月下旬,陈迪与沐春回到了省司衙门所在地昆明。右布政使紞亲自张罗并主持了隆重的欢迎仪式,欢迎征剿大军凯旋归来。参加完庆功大会。陈迪直奔省司衙门,亲自起草一份《云南平叛报捷疏》,派人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回到府邸。

闻听征剿大军凯旋归来,管氏早已亲自下厨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宴。一家人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这顿晚宴吃的又热闹又开心。小儿子陈璧不停地问起打仗的事,陈迪见年已十五岁的陈璧有点像自己当年在太平那样好奇,便耐心地给他讲了几个平叛的故事。不知不觉间陈迪多饮了几杯,还亲自为管氏斟了一杯酒,见她一口一口地全喝了,才惬意笑了。他知道这杯酒里既有感谢,也有真爱。

晚宴后,一家人来至大厅坐下,陈迪便询问起三个儿子的学业。陈瑄、陈斌、陈璧依次作了汇报,见陈迪不住地点头鼓励,便向父亲行礼告辞,各忙各的去了。

这时陈迪才问起家中近日之事,管氏说:“还真有个好事要告诉你呢。前些天右布政使紞的夫人曾率领着二女儿张蓉来府探望,张蓉暗中相中了陈瑄。张夫人前些日子捎过话来探口风。我看二人挺相配的,这事可得你来拿个主意。”陈迪心中一核计,高才记起如今儿子陈瑄年已二十一岁,是该谈婚论嫁了,连忙回答说:“这是好事啊,待明日择日暇,我亲自向张大人提亲便是。”

翌日,陈迪早早地来到了省司府衙,稍作准备,便亲自拜访紞。二人客套一番,转人正题。躭先把重新核查各地赋税征缴情况的结果讲了一遍,然后说:“经过省司各有关部门的协商,已经确定了一个较为合理的征收比例。”说完递给陈迪一份草拟行文。

陈迪看后说:“好,这就好办了。”接着就将在乌撒、普定、乌蒙召集土司签订地方自治责任书一事作了详细介绍。

紞听了连声说:“以蛮治蛮,民族自治,这可是个长治久安的好办法啊!陈大人能想出如此高招,真是令人钦佩之至!”

陈迪笑着说:“这是太祖高皇帝在太平府使用过的办法。我不过是因地制宜,借用一下罢了。效果如何,还有待观察。若确实可行,我想拜托张大人在其他少数民族地区推而广之,不知可否?”

紞回答曰:“这是好事,就交给我来办吧。不过此次征剿蛮乱,军费开支骤增,再加上减免赋税,省司财政已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还望陈大人早为谋划才是。”

陈迪说:“此事重大,非我一人之力可为。当集思广益,方能找出化解之策也。”

见正事已经谈完,陈迪这才郑重其事地说起替子求亲之事。紞早已听夫人多次提及此事,今见陈迪亲自来求,自然是一口答应。

陈迪高兴地说:“那咱们以后可就是亲家啦!”

紞笑着:“对,是亲家啦!”两人相互拍打了两下,便哈哈大笑起来。

没过几天,陈家便正式托媒人到张府提亲,礼尚往来旬日之内,就把陈瑄与张蓉二人的亲事定了下来。

六月初,素有春城之称的昆明,到处繁花似锦,蝉鸣蝶舞,吸一口气都透着香味儿。这一天,陈迪正在与管氏商议瑄儿大婚的事情,忽听家人来报,京中钦差大人已到府门。

夫妻二人赶紧整顿衣装出门相迎。听到一声:“圣旨到!陈迪接旨!”

陈迪与管氏闻声连忙跪地叩首,大声曰:“微臣叩首接旨。”钦差朗声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南左布政使陈迪为朝廷之钜僚,当疆国之重寄。适云南之蛮乱,肩平叛之重任。今捷闻蛮乱已平息,使朕无西南之忧虑。功在千秋,固我社稷。任属既重,褒奖有嘉,是用,授尔阶资政大夫。赐赠陈迪妻计氏为夫人,赐封管氏为夫人。赐赏白金千两,锦缎十匹。特赐金币一枚,赐命持金币可随时进宫面圣。钦此。”

钦差宣旨毕,又呼之曰:“接旨谢恩。”

陈迪跪地接过圣旨,行三叩九拜之礼,高声曰:“臣陈迪承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过大礼,陈迪便起身亲自陪送钦差去驿馆休息。管氏接过赏赐之物,命下人收好。自己则双手捧着恩赐的霞帔凤冠来到卧室,坐在化妆台前,试着戴上凤冠,照着铜镜看了又看。手抚霞帔,恍惚似在梦中一般。忽又想起自己经历多年贫寒,如今受此殊荣,竟鼻子一酸,双目流泪,轻声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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