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还请留步。”老道忽然出声,自然而然地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那不是崔半仙吗?他不是说他不来灯会吗?”,“谁知道啊。”,有人低笑,有人窃窃私语。
崔半仙却是毫不忌讳,“小友刚才那首曲子,有名字吗?”
“并没有,只是自己随性作了一首而已。”易永轩打量了一下崔半仙的穿着,“您是一位相士吗?”
“正是,”,崔半仙微笑道,“刚刚小友那首曲子对老道而言意义非凡,所以,可否让老道为小友算上一卦,权当回礼?”
“师父?”清元第一次见崔半仙主动提出为他人看相。
“不必了,占卜不过是江湖骗术而已,我并不感兴趣。”易永轩牵起林梦秋的手,打算去街上再随便转转。
“你!”清元怒道,扭头望向崔半仙,却见崔半仙神色没有半点波动。
“小友这番话却是伤人,我还没没有给二位算过,为何就说我是骗子?可孔夫子还曾说‘不知命,无以为君子’。即便占卜是诡道而非正道,也不必这样讲吧?”
“‘还是算一卦吧。’于是,一百多年前的那一幕又重演了。”
他的脑中忽然浮现出这段话。这似乎是哪本书上的内容,又或者是自己亲身经历?但自己并未在之前做过此事,而人类,又怎么可能有如此长的寿命?
那就是书?他想到,但究竟是什么书呢?内容熟悉又陌生,但是又感觉离现在的自己很远。王阳明?可王阳明又是谁?
“小友为什么发呆啊,”思绪被算命人拉回,他眼中还噙着些许笑意。
“好吧,那就算一卦吧。”易永轩妥协了。“你是打算用什么来占卜?铜钱还是龟甲?”
“我才不会用那种低级的方法。”崔半仙摇了摇头,从清元手里接过小凳坐下“当境界足够高时,只需要通过看就能知晓那人的命运。若是等会儿我的话说不全,小友也不必责怪我。您要知道,卦不可算尽,恐天道无常;毕竟算命本来就是违背天道的事情啊。”
“那你说说,你看到了些什么?”
“您想要去远西,但是有人希望您在下一次论剑会时返回炎国。”崔半仙缓缓道。
“的确,还有呢?”易永轩稍稍有了点兴趣。
“您之后在远西还会遇到战争,可您能够拯救的人十分有限,甚至不一定能够救人,希望您到时候不要为此自责。”
“还有就是。。。”他的嘴开合着,却没有任何声音。
“你刚刚说了什么?”易永轩有些疑惑。
“您没听见吗?”倒轮到崔半仙惊讶了。末了,他叹了口气,“那说明刚刚我说的事您不应该知道,所以规则把它给隐去了。”
“规则?”这已经不是易永轩第一次听见这个词了,上一次听见,是在画卷世界时那个怪人说的。
“我之前就有听其他人说过所谓的‘规则’,它究竟是什么?”
“您想要知道吗?”老道从清元手里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规则束缚神明,规则保护凡世。
何为规则?他人不知之事不可说,改写历史之事不可做。”
“是吗?”易永轩顿时兴味索然。“就是说很多事我都没有办法去了解了?”
“可以这么说,”,老道点点头,“既然小友对算命这事如此不上心,那小友相信世上有神和魔吗?”
源墨似乎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只不过源墨问的是鬼神与凡人间的差别。
“一念成神,一念成魔,所谓神魔,不过一念间罢了。”易永轩道,“既然你问了我一个问题,那我也问一个好了。”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我听说,阴曹地府乃恐怖之地,冰冷无情,万鬼出没,无日无夜,河上有桥,叫‘奈河桥’。桥险窄光滑,有日、夜游神把守。桥下血河里虫蛇满布,这是真的吗。”
他曾经问过源墨这个问题,最终没能得到答复。
”小友年纪轻轻,却惦记着这阴间的事情,有何意义?没有亲眼见过的谁也说不明白;;可亲眼见过的,都没有机会回答。至于所谓的孟婆汤?凡世间并没有什么孟婆汤,你若想忘记什么却又感到难以割舍,那便是你所重视的。”
“多谢,梦秋,我们走。”易永轩对着老道微微一行礼,牵着林梦秋往街上走去。
“优先给自己买东西,给你钱不是为了。。。”,身影渐渐淹没在人群中。
“果然看不到答案吗。”老道有些失望。
他自以为能窥见其命运,但是。。。。
算了,他的命运本就不是他们能够触及的,他只是觉得机会难得,想尝试尝试罢了。
“崔半仙,他刚刚出言如此不逊,为何还坚持要给他算上那一卦?”有人很好奇。
“不可说,不可说,”老道打了个哈哈,“清元,我们回去吧。”
“师父,怎么这么轻易地就帮那年轻人算那一卦啊,您总该可以告诉我吧,”在路上,清元忍不住问道,他仍旧对青年的话有些忿忿不平。
依照崔半仙的威信,刚才在那种情况下给青年算卦无异于自降身份。
“小家伙,你觉得这世上有神明吗?”老道抚着胡子,
“师父,您问这个干什么?”,清元不太明白。
“如果你认为没有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刚刚在人群外,有一匹白马,就是神兽。”,老道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篆,往上写了些字,接着引燃后抛向空中。
“今晚把香火之类都给我准备好,我要做一件大事。”他抬头看着星空,“很大很大的一件事。”
他记得很清楚,三十七年前的那个深秋,在落神山脉的深山中他遇到了一匹雪白的马。
那时候他还在跟随他的师父研习占卜,他记得他的师父当时很恭敬地对着那匹白马行礼。
他真真切切地记得,那匹马的脖子上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写了两个字。
皓雪。
而如今,这白马又循着这青年的笛声跟随,那么。。。。
他不由得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