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九点,朱秀平还是回了一趟家。
好在他预先穿了防弹衣,吴印开的那一枪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伤害,相反吴印还救了朱秀平一命。
ICU内一共发现了七枚子弹弹壳,两滩血迹。
其中一枚是斜切着床板嵌入地板,那是‘姜医生’开的第一枪;有三枚射在天花板上,那是‘姜医生’开枪射击手术灯留下的弹痕。
第五枚是吴印开枪射击朱秀平留下的,第六枚是贯穿‘姜医生’脑门留下的。
而朱秀平开出的第一枪可以肯定击中‘姜医生’的肩头,现场的血迹可以证明这一点。
吴印手臂的弹头也在手术中取了出来。
数来数去,多出一枚子弹,通过弹道分析,那一枪正是针对朱秀平的,如果吴印没有开出那一枪,朱秀平没被子弹撂倒的话,此刻多半已经是个死人了。
……
朱秀平回到小区,来到楼下,看到三楼的灯还亮着,终究没有勇气走下车。
朱秀平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雨噼里啪啦地下个不停,点起一支烟,在车里抽着,他喜欢一个人躲在车子里,就好像能够躲避全世界。
虽然,这只是片刻的心安。
……
路谣自然也看到了这些新闻,随便找了个理由回到了房间,关上门给朱秀平打了个电话:“姐夫,你现在怎么样?”
“我没事,穿了防弹衣,吴印中了一枪,不过不碍事,对手很狡猾,并没有露面,找了替死鬼,最后还亲手狙击了替死鬼,要不是吴印朝我开一枪,我就真的挂了。”
“姐夫,你现在在哪?”路谣听了信一颤。
“我就在家楼下。”
路谣清楚姐夫恐怕并不想上来,亦或有伤在身,怕爸妈担心。
“等我,我现在马上下来找你!”路谣披上外衣直接下楼。
“阿谣,这么晚了,你去哪?”
“妈,我那个……那个大姨妈来了,那个……那个姨妈巾用完了,我出去一下。”路谣朝妈吐了吐舌头。
“把伞带着,多穿点。”路瑶妈妈碎念道,“整天就知道要风度,不要温度,也不见得你往家领回来一个。”
“妈,你怎么什么话题都能绕到这上面啊!”路谣一溜烟下了楼,直接钻进了朱秀平的车。
看到朱秀平的样子,路谣一阵惊讶,他的脸上还余有血迹,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在腰腹间明显能看到衣服上的弹孔。
“姐夫,疼吗?”
“不碍事,妈有没有怪我?”
“妈怎么会怪你,她知道你心里苦。”
“路谣。”
“怎么了?”
“我准备继续追查你姐的案子,目前已经有些眉目了。”
“真的!”路谣一阵激动,想起姐姐的死,她恨不得将凶犯抓起来碎尸万段。
“我能做着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有我在……”这时,朱秀平的手机响了起来,“我先接个电话。”
“喂,你好!”
“我一点都不好,甚至可以说我很愤怒!”对方说道。
朱秀平做出一个嘘的手势,示意路谣不要说话,问道:“你到底是谁?”
“朱秀平,重案一组队长,市最优秀的射击手,省破案能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
“朱大队长,看来你妻子的死并没有让你长教训!”
嘟嘟嘟……
对方挂掉了电话。
“王八蛋!王八蛋!”朱秀平突然愤怒地大骂起来,手机也被他直接砸掉。路谣在一旁看得既是心惊,又是心疼。
……
邱永权家里也发生了一些小插曲,祝筱汐提出了辞职,随后祝筱汐还是在网络上得知赵赟被撞的消息,邱永权顺水推舟提出了一个要求:做邱萦梦的妈妈。
祝筱汐有一种感觉:整个世界的人都疯了。
邱永权一手驾驶着车子沿着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快速前行,一手不停地拨打祝筱汐的电话,可电话那边一直响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邱永权的心也越来越不安,他害怕祝筱汐做什么傻事,他害怕从此再也见不到她。
不得不承认,他爱上了她,自从妻子陆有梅难产死后,他再也没有爱上过任何女人,他这七年来一心都扑在工作上。
但是,祝筱汐的出现打乱了他的世界,只是他过往并不知道,当他知道背后的黑手可能对她下手,用她要挟赵赟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那么地想要保护她,哪怕豁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只是谁也没料到对方会如此丧心病狂,居然在医院内谋划枪杀,好在赵赟命大,否则此时此刻赵赟躺着的就不是重症监护室,而是太平间。
邱永权加大了马力,终于在山顶空旷的停车坪上见到了祝筱汐的身影。
“筱汐,你疯啦!”
“疯了是你!你别过来!”祝筱汐撕声揭底地对着邱永权吼道,一步步往后退,“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只是一个老师,一个小学老师,我只想好好教书!我不想懂什么政治,也不关心你们那勾心斗角的手段!”
“筱汐,我……”
“你说你爱我,你就这样爱我的?把我最爱的人送到死神的手里,为什么?他一个网络写手,要需要你的庇护才能拥有最基本的人身安全?赵赟他究竟做错了什么!邱书记,邱永权,赵赟他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陪他一起死!”
雨越下越大,仿佛永远没有底线一样,你永远不知道最大会有多大。
祝筱汐在磅礴的雨水下淋漓,就连张嘴呼吸都有些困难,雨珠打在脸上隐隐生痛。
“祝筱汐,我爱你!我更想保护你,这一切我不知道还从哪里跟你解释,我只能说赵赟可能知道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而那些东西足以让某些人致命,同样也足以让他自己、乃至身边的人丧命,过去,他不告诉我,是爱你、保护你!现在,我想娶你,一样是爱你、保护你!你只有嫁给我跟我在一起,才不会有危险,赵赟也才有可能摆脱危险,你知不知道!”邱永权已经淋得浑身湿透,同样对着祝筱汐大喊。
“筱汐,你想想,你冷静地想想,你仔细地想想,还有五年,可能更短,我就会被组织调走,去哪里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黄苍虎对我有所顾忌,可以不杀你,但是触犯到他的利益他就会眦睚必报,今晚赵赟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他是在警告我,警告我们不要插手唐德的问题。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对唐德也根本没有办法,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根本扳不倒对方!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这颗毒瘤不除掉,五年后呢?你想过没有!我不想五年后听到有关你的坏消息,你也不想赵赟命丧他手吧?”
“你是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可是,他妈的就是疯子发明的玩意,它就像鬼一样,就算赵赟无心,可事实他就是踩到鬼的影子了,除了自认倒霉,还能做什么?”
邱永权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住湿漉漉的祝筱汐,紧紧地把她拥入怀中,任凭她如何挣扎、撕打,就是不松开。
“鬼的游戏规则只有两个:绕开鬼,或者变成足以镇压他们的大鬼。”
“筱汐,你若真为赵赟好,就离开他吧!你们并不合适。我爱你,我离不开你,萦梦也需要你,我们在一起,对你,对我,对赵赟都是最好的结局。”
“在你眼里,这一切都可以等同一场利益的交易吗?”祝筱汐挣扎不过,也就停止了反抗,在邱永权的怀里不停地抽噎。
她,没得选择!她虽然过激了些,可还没有失去理智,邱永权的话她多多少少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赵赟已经是个死过一次了,再也不能让他受任何伤害了。
邱永权松开祝筱汐,凝视着她的眼神,道:“我会想办法将赵赟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岗位上,没人敢动他的,算我亏欠他的!”
啪……
一巴掌结结实实抽在邱永权的左脸颊上,祝筱汐没想到在邱永权的眼里,什么事都可以用利益摆平的。
邱永权受了这一巴掌,没有恼怒,反而朝着祝筱汐湿润的红唇野蛮地亲吻下去,无论祝筱汐怎么扭头、反抗,一切都是徒劳,根本逃脱不了邱永权那霸道而又粗鲁的强吻。
渐渐地,祝筱汐放弃了抵抗,闭上眼任由邱永权亲吻,泪水与雨水交融在一起,流到邱永权的嘴里,咸咸的。
邱永权缓缓松开。
“为什么!为什么……”祝筱汐抽搐着身子,接下来做了一个邱永权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的动作:主动索吻!
轰隆隆……
风雨交加,夜雨沁着寒意,一双各有所需的男女站在山顶,体温渐渐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