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门!
衙门的前身!
古来战事,军事将领们往往会将猛兽爪、牙置于办公处。到了汉末,“牙门”一词便被广泛用于军旅营门的别称。
后随战事结束,部分军队或被遣散、或被派遣到地方,这一别称也随之被用作于治理地方的政权机构。
直至唐代中期,“牙门”其一字才被改而为“衙”。唐朝之后,“衙门”一词便被广为流传。
卯时,天色已亮,长安府牙内已陆续站满差役,等待点卯。
唐朝以前,子时从凌晨零时始;唐朝自李淳风更改了历法,才变为从午夜十一时始。
卯时刚过,牙门大开,门外开始陆续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这个已经逐渐完善的政权机构开始了新一天的运转:审理旧的案件,和受理新的案件……
“堂下何人?”
“齐国公府总管事,今受传唤前来领就尸首。”
“哼!一个贱籍,本官乃五品朝廷命官,见到本明府……为何不下跪!”随之,惊堂木一声响起。
“明府还请息怒。”长孙管事伸手作揖,连忙解释道:“并非本管事不愿,只是涉及到齐国公府的威面,不得已为之,还请明府看在长孙府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
官身,贱籍,可不仅仅只是身份的差别!这是一道永远也跨不过的天险!就算他背后倚仗再大,也难免心底发虚。
“哼!怎么,长孙家的狗都敢在本明府面前叫唤。”长安县令虽口气未变,但是脸色也有所缓和。
“因为昨夜出了命案,犯人招供事关长孙府,你在此稍等片刻,证明清白后,本明府才能放你离去。”
说罢,他转眼看向门外,喊道:“将犯人带上来!”
一声令下,经过层层传递,不多时一名穿着囚服、身上带伤的囚犯被解押上来。
“长孙管事,这人你可认得?”长安县令用手一指厉声道。
“不认得。”
但不待他再次开口,跪在堂下的囚犯就开始用手指着,大声哭喊起来:“明府,就是他…就是他,那日在赌坊里找到我们的就是他!”
“那天晚上他说要处理几个人,并给了我们五贯钱,并且事成之后还会在加五贯。正好我那天输钱输的厉害,稀里糊涂便答应了……”
“啪——”
长安县令拍响一声惊堂木,打断了囚犯的求饶声,然后头转向旁边:“长孙管事,这事——你怎么看?”
“什么意思?”长孙管事面色不改,冷静说道,“明府该不是信了这市侩之徒的诋毁之词吧?”
“是不是诋毁之词本明府不知道,但是……”说着,他朝另一旁摆摆手,一名不良差役应势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上前来。
“不知道这契纸上的血字作何解释!”长安县令接过来,手掌一拍怒声道。
“这又能说明什么?”长孙管事不为所动,背后的齐国公府便是他的倚仗,只要没有确实的证据,这个五品县令还奈何不得自己。
“别以为是为长孙家办事就能有恃无恐。”
“明府冤枉啊~!”
“哼!”长安县令冷撇一眼,然后朝下面摆了摆手,于是,刚被解押上来的囚犯又被带了下去。
“外面的尸首让你们的人拉走,滚吧。”
虽说事关国公府,但毕竟事关人命,走个过程还是必须要有,这个案子自昨晚接手起,他怎不知后面有房相府的影子。
更何况这偌大的长安城中,上有宗正、大理,下有刑部,他这个长安令牙就是个摆设。
而作为寒门子弟的他,哪来的胆量敢审问国公府的人。就连传唤也只不过叫来个管家而已。
自从隋炀帝设立进士科举,取缔了汉代以来的察举制,平民得以有了通过读书考试入仕的机会,但也从而使寒士瞧不起那些靠家族萌荫入仕的纨绔子弟,士族子弟也瞧不起寒门出身的士子。
正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五品作为古代官制的分水岭,他能爬上这个位置,怎么可能是偶然之事。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鼓声从外面传来……
“何人在击鼓?”
“回明府,好像是房家的二公子!”一名刚跑进来通报的牙役回答道。
“房家二公子?”长安县令面露疑惑,“他来这干什么?”
话音未落,另一道声音从外面响起,一位翩翩少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立于堂下朗声道:“除了告状,来这里还能干什么?”
“告状?”长安县令讥笑一声道:这里可不是供尔玩乐的地方!”
“请问,我什么地方看起来像是来玩乐的?”
“堂堂宰辅次子,能受何冤屈,不去直接状告圣上,却来这小小的牙门击鼓鸣冤,难道还不像是来玩乐的?”
“难道这县府牙还规定士族就不能来伸冤了?”
“这……没有规定。”长安县令语塞。
“既然如此,那不妨看看我的状纸,如何?”说着,少年从怀里取出一物递了上去,这位少年自然便是房俊。
一刻钟后,长安县令阴晴不定看着前面,缓缓开口道:“你——确定要如此?”
“有什么问题吗?”房俊似笑非笑反问道。
“这状纸倒是没有问题,只是……这上面的内容……凡事都要讲证据的……”
“证据?”房俊打断道,“昨天晚上你们不是刚救下一个吗?我想——他现在一定非常乐意说些有意思的东西。”
“……这……”
长安县令一时犹豫了,按照以往流程,凡是此类案件一般都是上报交由大理寺审理,更何况还牵扯到两个国公府。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在证人移交过程中,谁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证人会临时改口都不奇怪。所以说,能得到真相的地方,只有在此地、此时!
“……抱歉!这个案子……本…县令需要上报。”一句话说完,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他依旧选择了退缩。
……
日光倾斜,天色渐暗。
本来便无任何期待的房俊出了府牙,来到马车旁一跃而起。
“去酒楼。”
“哎!”
赶车的马夫早已准备就绪,抬手一个鞭花隔空响起,马车应声而动。
一柱香的功夫,便来到酒楼门前。
刚下马车,视线望去,就见“买椅送冰,限量一百”的四个大字便映入眼中。
效果不错!
房俊满意地点点头,现在刚入盛夏,冰对于那些富贵人家诱惑力是巨大的,虽然在这些家族中都有冰窖,但要满足一个大家族一盛夏时间的用量,这无疑是不可能的。所以对他们来说,冰依然是能省则省的奢侈品。
而现在,只有买一把躺椅就能免费得到半方的冰,由不得他们不心动!
当然,房俊想到的可不止是这一点,将躺椅和冰捆绑起来卖,从另一方面,无疑会一定限度地延长躺椅被仿造出来的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