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默脑海中的心神小人此时正盘膝坐在透明的牢笼中。
只见他双目紧闭,口中喃喃自语,听不清楚在说着什么牢骚。
卫默正在练习心神训练法的开篇入门一段。
这一段便是要求练习者能够找到心神的引子,从而开启后续的练习道路。
本应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因为刚开始练习的人都无法在脑海中凝聚出实像,他们需要做的,便是照着练习法,运行几遍。
若是天赋好的人,往往两三遍之后,脑海中就能凝聚出一丝心神的实像,这就算是入门了。
可是,卫默,很苦恼。。。
因为他整个人都凝聚出来了。
只是凝聚的方法完全不是心神训练法上记载的那样,在脑海中想象有一个中心点,围绕这个中心点运行基本功,从若有若无中寻找到一丝心神。
他是按照小克说的那样,完全靠想,觉得自己应该有个人在那,于是就,有了。
整个过程都没费什么劲,很简单。
所以现在,很苦恼,根本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开始算作引导,是脑袋,还是胳膊,是大胸,还是大腿,是蛮腰,还是。。。想得脑壳疼。
“为毛我整个人都凝聚出来了还入不了门啊!“卫默的心神小人气势汹汹地挥舞着一片纸,
”这上面不是说凝聚出一丝就够了嘛!”
“呵——”卫默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等等!别打断我,我知道原因,先让我吐槽完!”
卫默粗鲁地打断了小克接下来的话语。
他知道目前的窘境只是因为不知道从哪一部分开始算作心神的核心,因为其他人都是先凝聚核心,再凝聚身体。
“姐姐可以给你建议哦。”小克笑眯眯地说着。
卫默不善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信任。
小克视若无睹地继续说道:“核心心神往往有三处,头,胸,手。头可以增加心神增长速度,胸,也就是心脏部位,可以增加心神强度,手,可以增加心神的操控度,也就是敏感度。”
“那么,你选哪个呢?”
卫默听后若有所思,你这个女人坏得很,信你个大头鬼。
既然心神核心是凝聚一丝,那我就选
头发!
“头发?!”
小克震惊了,惊讶极了,目瞪口呆,出乎所料,下巴掉到了地上,世上竟有如此行为之人!
就看见卫默紧闭双眼,开始运行心法,而头顶,也有一根头发笔直地立了起来,而且愈发得璀璨,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整个身体流动着的光辉都朝着那根头发流淌而去。
“这......也行?”
随后的十分钟,小克一脸懵逼地看着卫默完成了心神核心的凝聚,是一根头发!
“那个......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么?”
小克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责任,不应该放任这样脑子缺根筋的少年,果然还是自己少给了些资料。
“知道啊,我凝聚了核心嘛。”卫默站了起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自从凝聚了核心之后,有些细微的奇特的感觉从身体中传来。
“不!你不知道!”
“不,你不知道头发对于一个男人的重要性。”卫默严肃地回过了头,“头发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嗯,除了那个以外最重要的,尤其是对于一位程序员来说。”
小克抬头扶额,“可你只有一根核心啊......”
卫默愣住了,说的是啊,只有一根啊,万一以后脱发,难道只有一根能留下来么,一柱擎天?失算了......
不过卫默马上整理好了心情,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世上不怕有心人,三千青丝依旧能成针!我要每根头发都能成为核心!
卫默的心神小人在脑海中发出了如此宏愿。
“咔哒”
牢笼在闪烁了两下后消失不见。
“......我说,你最好还是去管管你的身体。”小克有气无力地说道。
“嗯?”
卫默听后将心神注入到身体中,顿时傻眼:“这是什么发展?”
将时间倒退一个时辰,此时卫默莫得感情的身体正机械地坐在一张圆桌旁,以标准而又僵硬的动作完成着进食。
“卫兄,好久不见。”
此时一名男子坐到了卫默一旁,年纪也是二十左右,执着一个酒杯,似是刚交际完的样子。
“卫兄,怎么不理人?难道是看不惯小弟?”
那男子见卫默并不吭声,只是依旧吃个不停,着实有些不忿,同时心中也暗惴,莫不是之前背后议论他的事都被知道了?
卫默依旧莫得感情。
那男子观察了一阵,见卫默不动声色,内心愈发忐忑。
“卫兄,多年不见,怎变得如此,自傲了。小弟请你共饮一杯有如何不可?若小弟做错了什么,烦请告诉小弟。”
那男子忐忑间说话声音越来越高,将周围正在闲谈的人群吸引了过来,看看这发生了何事。
文会上起了争执的事情本也不少,多半是两人都各执一观点,争论不休,谁也不服谁,只是吵到面红耳赤的情况却不多见。
而眼前的这一幕,却看见一位风流才子模样的公子面色不愠,大声说着,另一位衣衫不整的公子却云淡风轻地吃着果子零食,虽有些不甚礼貌,可气质高下已一目了然。
“此地发生了何事?”
此时,又有一名男子走了过来,他正是丁府的三公子,丁宏远。
“便是那两人在争吵......”
旁边有一人指给了丁公子看。
丁宏远眯起双眼,其中一位他是认得,曾安荃,永光二年中了举人,可谓是少年英才,家第也是不错,伯父是淮州知州,只是另一人却不曾见过,而且看他的衣衫不整,神情呆滞,莫不是哪个混子混了进来,被曾安荃撞见,上去理论?
如此一想,丁宏远觉得甚有可能,当下唤了一名跟班前去检查卫默的情况。
“这位公子,可否请您出示一下请柬?”
跟班来到卫默身旁,轻声说道。
曾安荃瞥了一眼,认出是丁府三公子手下的人,便止声不再言语。
卫默并不应答,此时终于是将果盘中的零食果子都吃完了,只是他不停歇,手仍旧伸向空盘,虚空一抓,放进嘴里。
丁宏远见此一幕,甚是气恼。
他本并不想闹大此事,因此只是让跟班轻声询问,也好让两人下得台面来。谁知那厮竟如此不上路,理都不理。
他大步走上前,便欲喝问,却看见卫默衣袖中的请柬掉出来一角。
“哼,算你识相。”
当他看到请柬上的姓名时却愣住了。
“叶长生......这本请柬是叶长生发的,谁是叶长生?”
“叶长生?不曾听闻过此人啊。”曾安荃在一旁自语。
丁宏远感觉受到了欺骗,眼前这人还真的是混进来的,门口那几个护卫竟也没有仔细检查就放了人进来。
“果然是混进来偷吃偷喝的混子,小乙,你将他赶出去。”丁宏远厉声吩咐道。
曾安荃本想出声提醒丁宏远,那卫默有功名在身,是平真十九年的秀才,只是转念一想,犯不着在此时出头,便又闭上了嘴。
而此时卫默的心神小人正在脑海中盘膝打坐运行训练法,根本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若在此时身体被剧烈干扰,扰乱了心神的运行,恐将招致大患。
小克看着牢笼中的卫默,轻叹一声,举起芊芊素手,在脑海中轻轻一点,荡出一片涟漪。
“帮你一次......”
而卫默此时的身体正被推搡着要被赶出文会。可怎知身体如同生了根一般,任谁也推不动。
而围观的人也啧啧称奇,愣谁也想不到这长相俊逸的公子竟还身负一身武学修为。
丁宏远脸色铁青,心想着这人莫不是来砸场子的,暗中吩咐将护院的魏教头请来。魏教头行走江湖二十年,一身武功修为已是高深莫测,被丁府重金聘请来当几位公子的护卫,平日里还兼着教头的活。
远处的周倩儿也瞧见了此处的情况,她认出了坐在石凳上的卫默,甚是惊奇。那位公子当时见她的时候还是一副未经世事的模样,几日不见,如今整个人竟然已经变得如此处变不惊,风轻云淡了,颇有一种沉稳的气质蕴在其中,周倩儿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待得魏教头来时,此处的人群已经聚集了许多。丁亭一也跟了过来,一旁还有桓康明与几位耄老。
“远儿,发生了何事?弄得这般大张旗鼓,成何体统。”
丁亭一皱着眉,略微不快,这文会本是一件风雅之事,怎还闹出了这么多乱子,更是请了魏教头出来。
“父亲,这人不知怎么混进了会场,拿了个不知名的人给他的请柬,在这混吃混喝。”
“若是有真才实学也就罢了,儿子也定会好生招待他。可儿子唤人上去与他交流,他却一言不发,目中无人,也因此,儿子便打算将他赶出去。谁知他又有一身武功修为,谁都推不动他,儿子这才请了魏教头来。”
丁亭一点了点头,情况算是明了了。既然如此,倒也不用多说什么,只是事情还是不宜闹得太大,而且看那年轻人此时依旧处变不惊,即使以心性来说,也是不凡,让魏教头暗中护送他出去就行了。
丁亭一正要出言,却听得一旁的桓康明出声道,“老朽认得那小友。”
丁亭一有些诧异,康老说的是小友,难道两人曾有些交情?
“哦?可是康公故识?”
桓康明哈哈一笑:“也不曾有多少交往,只是前几日与他对弈了一局,他在棋道上还是颇有些见地的。”
丁亭一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捻须道:“倒以为康公与他有些交情,却不曾想只是一面之缘。康公果真是不拘一格,既然康公有如此评价,不妨请他来与我们手谈一局,也是佳话。”
“甚好,甚好。”
卫默此时的心神已经回复到身体中,正暗自叫苦不迭,他已经从周围人的议论中摸索到了些头绪,怎么发展到了这种程度了......果然还是低估了社交。
卫默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围了一圈人,更有几位仆人模样的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不远处,似乎还有几位大人物也在讨论自己。
这可如何是好,卫默苦思不得,只好坐之以静,看事态如何发展再作应对。
此时,又有一位跟班模样的来到卫默近前,“公子,我家大人请公子前去那边一叙,一会也可以手谈一局。”
卫默顿感心花怒放,终于有了破局的时候,同时也在内心提醒自己,切莫露出得意的神色,切莫前倨后恭,嗯,俗话说就是架子要端起来。
而在一旁围观的人群中也有耳尖的听到了跟班的传话,不禁咂舌那人是谁,竟得了两人大人物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