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令回府,吃罢午饭。
急忙掌灯,书写议程毕。
看看手上文案,急令,车御驰车入宫,紧急求见孝公。
太监首领,手执拂尘,北向而立轻声:“君上口诏,请太庙令到南书房议事。”
“谢君上!”太庙令施礼毕,跟随太监首领,一路无语,行至南书房内。
“微臣,赵明,叩见君上!”
“太庙令,请起!赐座。”
“谢君上!”
赵明走到案后,席地而坐:“君上,微臣,今日已经与国尉府丞,杜挚,斥候将军蒙阳,共同商议过组建情报及作战中心。这是我们三人商议结果,请君上过目。”
孝公眼含嘉许:“呈上来!”太监首领用盘子,托起竹简放到孝公案上,展开竹书卷册。
孝公秉烛细观,不住点头:“这个机构,直属太庙府,管理起来方便,就由你出任中心主事,其它各组主事官员,朕,再寻思一些忠心能员,随后任命。”
“君上!此军,关系重大。微臣,出任副职管理日常事务,微臣,建议由太子出任或者是公子疾出任。”
“太子身份,不适合出任此职。疾儿又未成年,也不适宜。还是你先兼任,等疾儿冠礼之后,再交给他出任不迟。”
“诺!”
“君上!既然公子嬴疾,未来是要领导此军,微臣以为:可以让公子随同,参赞军机,也可尽早培养其军事才能。”
孝公高兴地说:“你与左庶长培养他修学军事之术,日后也可成为太子左膀右臂。”
太庙令谦恭地说:“君上英明!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这些特殊斥候,从何处筛选?”
“微臣,打算从立军功军士中选出,其它一些将从各行业中精选出一批特殊能员,充任。”
“好吧,你放手去干!朕——相信你会干好!。”
“谢君上!信任。微臣,会遵照诏令行事,绝不会辜负君上之托。”
孝公唤过太监首领,轻声吩咐道:“宣,疾儿,到南书房见,朕!”
太监首领,应诺一声,退出书房门后,跑到后宫宣诏。
功夫不大,就见疾儿,一袭黑衣,走了进来。
“孩儿,叩见公父!”
孝公一脸欢喜的说:“疾儿!快起来,朕有话对你说。”
“谢公父!”
“疾儿!太庙令,今天奏请你,出任军情中心正常主事,你可愿意?”
“禀告父王!孩儿尚在总角之年,学识尚浅,不能胜任其职。并且秦律中有明文法条,无军功者不得任官职,此乃秦律之法。加之君上变法,一直以诚信待民,公然违法,难以使百姓信服。若真是,因爱而授予要职,也非国家之福。”
孝公,赞赏道:“疾儿!你小小年纪,能分辩是非,深明大义,真乃是我秦国之福也!不过,寡人也非无功授官之君。等你立有军功之后,未来再出任此职。”
“谢公父!还是等我立功后,再授不迟!”
嬴疾快走到太庙令案前,躬身施礼,参拜:“拜见,太庙令大人!”
“师弟!我打算让你,从现在开始就学习,军情收集作战中心日常运行。”
“谢,太庙令大人,培养!”
太庙令平静地说:“师弟!最近对秦律修习,我已请史大人,入宫授课,不必再到廷尉府去修学。”
嬴疾开怀笑道:“太庙令!只不过是一场偷袭,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何况现在学习庭审阶段,在宫中如何修习?”
“这阵子,我们先学习组建作战中心等军事知识,待组建完成后我们再去廷尉府修习”
嬴疾神态坚定地说:“最近廷尉府要在全国审理刑治大案,涉案人数千人,史大人,最近忙的天天审案到凌晨。……此案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大刑治案件,我要跟史大人学习讯问、庭审、读鞫、乞鞫要仔细甄别,每名案犯案情,维护其合法权益,必定人命关天,马虎不得!”
太庙令,欣慰地点头:“既然如此,公子还是按时到廷尉府修习秦律为好!我知会卫尉府,让其派军随队护卫。”
嬴疾,断然摇了摇头道:“每次出动大队军士,给百姓生活带来不便。何况偷袭者,失败之后不可能在街上再次偷袭。只需要各保甲将可疑之人线索报到卫尉府,就可以化解风险。”
“师弟!见解高明,我即可着手从这条街上,组建秘密斥候军士。”
孝公满面含笑用欣赏地语气说:“有胆有识!决策滴水不漏,疾儿!此策可谓是双管齐下,可保万无一失!”
“谢公父,夸赞!”
孝公看着太庙令欣赏地说:“疾儿!每逢大事,都有静气!看来太庙令教育之法,居功至伟”
“谢君上夸赞!公子天命不凡,聪颖过人。治学又踏实努力加之以吏为师,所学皆实。”
“我秦人孩子,学习以吏为师,修习治国之术。现在看来,这种学习方法,比起山东诸国只学习儒家之学,看来要实用的多。”
“左庶长,说过,儒家误国,空谈仁义,用之愚民尚可,用之学习治国则为六害之一。”
“太庙令你这集卜家、兵家、法家、医家、儒家教育之策,也是惊世骇俗,高深莫测!”
太庙令超然一笑:“君上!时至今日,非一家之言,非一家之学能穷尽真理,道家、儒家、法家、兵家、墨家、阴阳家,各执一门学说,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我秦国治国务实,百姓孩子教育也是以吏为师,又因治国非一道,所以所学皆是真知灼见。……加上公子授课之师皆是精干之吏,所以公子学习有先优势。”
孝公笑道:“齐国稷下学宫,魏国西河流派,皆是名儒当道,空谈仁义,以此培养的学生,百无一用是儒生!”
“君上!你此言可谓是一语中的,不过儒生也有一用,就是鼓吹统治合法性,至今还在鼓吹奴隶制!”
“齐国太子就学于稷下学宫,以儒家之术为主修方向,齐国未来必毀于儒家仁义之学!”“周朝东迁以来惟有法家,能治国。但也只有我秦国彻底推行法家之策,教育以吏为师其它国家,非是不知,实是不能。……皆因各宗族、世家占据了国家土地,资源。各国教育惟有鼓吹君愚忠,大道不行,行仁义,所以才独尊儒术。事实是各国是贵族富而国穷、民穷,而我秦国变法以来,国富民富,贵族衰亡!”
太庙令感叹道:“君上英明!惟有我秦国行彻底变法,废贵族而设郡县,兴惟耕惟战之功,杜游食乱语之举。才使我秦国富国强兵,……此国策行之十年,国富民强,行之三十年,兵行天下,行之五十年,令行天下,行之二百年未来一统天下者,秦国也!”
“太庙令!宗室、世族在变法怨言甚多,更有甚者,拒不执行左庶长政令,拒绝交出土地。……你身为宗室之臣,能有这样的觉悟,朕,深感欣慰!”
“微臣,是真心赞同君上变法之举,衷心拥戴君上富国强兵国策,至于个人得失,微臣,看的很轻。”
“爱卿,名为太庙令,实乃朕之左膀右臂,现在又兼管秘密军职及嬴疾教育,朕,明日下诏以公子傅名义,进爵为右更。”
“谢君上,隆恩!微臣对公子教育,虽有君上之命,但也心存私念,故此不敢求君上法外开恩。……微臣,就是要公子未来开一派宗学,为我卜官学派创出一门绝学。……至于待遇,微臣看的很轻,这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一家人能幸福生活在一起,微臣,就心满意足了。”
孝公赞许有加:“爱卿!操行真乃是立德,立功,立言之典范!朕,跟左庶长议过此事,左庶长也认可该为爱卿进爵右更,此乃国家待贤之策,非是结恩私门,爱卿不可再拒!”
“谢君上,隆恩!”
“你先回府,专心办差,其它事,朕自有安排。”
“微臣告退!君上万岁,万万岁。”
嬴疾看着,太庙令退出,急忙追了出去:“太庙令!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学习《龟藏》易学”
“好!师弟我们同车而行。”
“师兄请!”
“师弟请!”二人,携手登车,驰车同回太庙府……
栎阳城,齐国谒者馆驿。
馆驿建筑,在寒风中吹拂下,发出了阵阵呼啸声。西北风将窗帘子吹的随风起舞,“啪啪”直响,在寒夜中显得分外凄凉。
齐使田婴,围坐在书房火炉前,双手紧紧拢在衣袖中,看着窗外呐呐道:“这鬼天气,要冻死人了!”
“禀告!田大人,斥候副将求见!”
田婴高声说道:“快——请!”
门开处,一个黑衣青年,头戴黑巾快步走进房内:“见过大人!”
“副将请起!”
“谢大人!”
“坐吧,你从潜伏点来时看到后面有跟踪之人?”
“大人放心,我们已经在秦国商人区,秘密驻扎几年了。我从谒者府内秘道而来。”
田婴,冷冷问道:“偷袭为何失败?你也是战功卓著之将。”
副将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禀大人!这秦国全民皆兵,我们遵照命令发动了偷袭,意欲一举生擒嬴疾。眼看就要得手时,嬴疾却命令秦军吹起了决死号。结果廷尉府,卫尉府、各保甲军民,闻令而动,我们要不是走的快,就要被秦军全数擒拿住了。因敌众我寡,故此失手,请大人责罚!”
“罢了,既然是不能生擒,何不格杀?”
“卑职,原想着一阵就能冲散秦军,谁知秦军死战不溃!准备格杀时,又因决死号,招来援军……”
“其它斥候都隐藏好了?”
“安排妥当了!”
田婴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且暂退吧!”
副将长叹一声,拱手而出,丧气不已。
太庙令田婴,坐在椅上思前想后,难以决断。吩咐门军叫来驻秦谒者郑礼:“郑大人!本官奉命出使,还有几个国家尚未出使完毕。本次偷袭失败,为了避免被秦军盯上,我今天会见完秦国太庙令后,打算经秦国出使楚国。我临行之前,有几件事,要托付给郑老弟你精心处理。”
“田大人!请讲!”
“这第一件事、设法详细打探,秦国有没有打算攻取魏国的消息。二则,密切留意公子嬴疾的行踪,不可打草惊蛇。三嘛,要密切关注秦国对我齐军哪些军事人才有意吸纳。这三件事情,若有消息,即刻以六百加急传与我知。”
“田大人!你放心出使,若有消息我即刻报与你知!”
“郑老弟!替我取消与秦国太庙令会见之约,等我从楚国回来之后,再行约定。”
“好!大人放心,我明日就去办理此事。”
田婴释然道:“这公事已毕,我们一同夜游秦国,看一下秦国风土人情。”
二人出得馆驿,同车而坐,驾车沿路观赏。一个时辰后,奔向各国商人街而去。
“田大人,我齐国商人在其它各国多数从事青楼、酒肆行业,但在秦国法律这青楼是禁止经营的,故此,我齐国商人在秦国多数人以衣服,鞋帽为主业。齐商中从事酒楼业,也只有两家,经营齐国菜。”
太庙令,田婴边走,一边细观进出商人街人群:“这秦国,商业看来很萧条呀!”
“田大人!这秦律对酒楼、旅店课以重税,一般要上十倍税金,故此,秦人很少出入酒楼,据公孙鞅秦律所说‘贵游食,则民力耕’”
“怪哉!这废去酒楼业、手工业、青楼业,要损失多少钱款!”
“秦国法律严厉,官员很少到酒楼来,百姓更是少之又少。”
太庙令疑惑地问:“官员也缺钱?”
谒者摇头道:“秦国官员不缺钱,缺的是时间!”
“何以这样说?”
谒者回答道:“秦律规定,公事不过夜,秦国官员配置人数又少,处理完公事,一般就已经到夜里了。”
“真都能做得到,这样高效率?”
“九成九以上,都能做到。”二人游至齐国商人区,看到一家酒楼,仅有两间门面,牌匾上书:“稷味苑”
“田大人,请!”郑礼伸手相邀。
太庙令困惑地问:“这家有特色菜吗?这么小一家酒楼”
“田大人!这是我齐商中最大一家酒楼。平日顾客多数也是我齐国驿馆之人。”二人快步入内,落座之后,小二奉上茶来。
“见过大人!二位爷,今天想吃什么?”
“将你店招牌菜全都点上,你快去操办!”
“好哩!”小二高兴的一溜小跑,直奔后厨。
太庙令摇了摇头:“不可思议!秦朝这些官员,平日也不私下活动关系?”
“田大人!秦国官员,按军功斩首人数任用。无军功者一概不用。官员升迁靠走关系网,在秦国全不顶用。所以,官员办差完毕就回家,很少有人聚会。”
“秦国官员办差效率高,卓然称职。秦国百姓朴实无华,皆能勇于公战,而怯于私战。这公孙鞅,硬是把一群秦人变的如同一把利剑,和平时则民富粮多,战争时则斩首取胜。”
“假以时日,我看秦国必然大成,未来与齐国争天下者,非秦莫属。”
“田大人!魏国的实力还是第一名。破秦都栎阳、攻韩屈赵,军力所指尽皆伏首,虽然败于桂陵之战,略有损失。卑职以为,魏国当称得上第一强国。”
“冢中枯骨,不足为患!”
“田大人!魏国有哪么差吗?”
“魏国国运将衰落了俗话说‘得人者兴,失人者崩’这魏罃!眼中只有珍珠,哪来人才,庞涓武功盖世,破秦,屈赵,攻城无数却也落了个,病重不问,传诏问罪的结局。更何况他人呢!……公孙鞅被放弃也就罢了,这司马错因离间之计被贬岸门守将,魏章又因抗命被降职。……未来,这人才都会为各国所用,国运焉能不败!更可怕的是二十八宿皆朝房之说,这些人,将大量流失到房星所在地秦国。”
“田大人!这就是你强虏,嬴疾的原因?”
“对呀!若是嬴疾到了齐国,这些人才未来将聚集在我齐国。”
“田大人!这些人是星宿?”
太庙令昂然说道:“星宿下凡必成大才,我们反过来看大才者,皆是星宿。”
“魏国人才济济,走了吴起,还有庞涓。走了,公孙鞅还有惠施。武将之中还有尉缭子、公子卬、司马错、魏章。文臣中还有史举,听闻甘茂也已经到了魏地,现在也师从史举学习理政及百家之学。”
“魏惠王貌似周公好才,对这些武将心存戒备,不会信任他们,对这些人处处提防”
“甘茂如何?”
“其人乃大才也!就从他师从史举学习理政就可得知。现在魏国官场腐败,这样的人才在魏国根本无法立足。待机会成熟后我将他请到齐国,求齐公委以重任。”
“这么说来,魏国国运将要坠落了!”
“为时不远,几十年内魏惠王就会败光魏国家底,春秋首霸摇摇欲坠。”
“哪么楚国呢?地大物博,人才众多,民风剽悍。”
“楚国,朝中官员腐败,贵族横行,几大家族把持国政,地大而分划不明,人多而沙散一盘,内乱频起,颠覆朝纲。百姓则是民风剽悍轻生赏死,疫疾流行,很多地方还是刀耕火种,日常食材多是从树上采摘,逢到战时,又因采摘之食难以保存,故此,军士作战时时饥馑。”
“要是解决了粮食问题,楚国就会大兴?”郑礼问道。
“楚国百年来,一直想进攻越国的原因就是因为吴越乃是鱼米之乡。”
小二手捧食盘,推门而入,高声吆喝道:“菜来喽!”
郑礼忙将面前酒水斟满,双手捧给田婴:“田大人!下官以此杯酒为大人壮行!”
“好!你我同饮一杯。”
“干!”
“田大人!出使楚国,你是否也要暗中观察楚国,国运之务?”
“齐国统一天下之敌,非秦即楚。我去楚国详观楚国国运。”
“大人受累!我再敬大人一杯。”
“喝!”
“楚宣王,继位以来,一直征讨周边各国,惟对吴越未开一战。”
“楚越之战是楚国近百年来一直暗中准备之战,一战将灭越国。只是宣王老矣!”
“越国与我齐国接壤,若被楚国侵占我齐国危矣!”
“我齐国岂能让楚国吞了越国!”
“楚国头等问题就是政局动荡,粮食问题位列第二。”
二人边吃边聊,推杯换盏,酒足饭饱,驾车回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