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当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秦语昂扯了扯嘴角,睁开了眼睛。他打量了一下周围,他正身在一个破败的房子里,他想爬起来,却猛地一阵疼痛,他一看,自己浑身缠着麻布。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看到一个灰衣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到秦语昂,出声道:“醒了?”
“你是谁?”
“荆轲。”
秦语昂听了,点了点头,道:“我不认识你,但我欠你一条命。”
“那何不还于我?”荆轲淡淡地开口。
“什么意思?”秦语昂抬起头。
“金占章答应随我去行刺嬴政,那夜我担心他逃不出来,还是决定去救他,只不过只救了你回来。”
“我让他别再回来了。你放心,我替他去。”
“再好不过了,你武功不错,只不过你这名头太响亮了。”荆轲望向屋外,此时夕阳西下,一片红霞。
“你改一个。”说完,秦语昂便闭上眼睛,又往后躺下去了。
荆轲看着天上一只苍鹰正在夕阳下飞舞,便道:“就叫秦舞阳吧。你好好养着,过几日进宫。”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荆轲出了门,骑了匹马奔向一片林子,骑了一段就看到石雨与石穗坐在地上休息,石雨见到荆轲赶紧站了起来,道:“师…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荆轲下了马,道:“以你的性子,肯定会跟在后面的。”
“师父,占章他……”石雨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消息,有些紧张地问道。
“他出了函谷关就不知踪迹了,但应该还活着。”
“那师父,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已经找到人选了。我来找你,是担心送交和书时有人从中作祟,我知道嬴政身边有一重臣,名叫蒙嘉,此人贪财好色,你使些财宝,方便行事。你就快马咸阳走一趟,切勿小心,咸阳不比燕国。”
“好,师父,我再帮你探探皇宫地形,到时候事成便能逃出。”
“不必了,我没打算活着出去。”荆轲淡淡地说完,又转身上马远去。
石雨看着荆轲的背影,眼睛红红的。接着他跨上马对石穗道:“穗儿,走吧,我们去咸阳。”
两人正一路疾驰,忽然听到有人在远处喊道:“石雨!”
石雨突然勒住马,四下张望,看到右侧远处,两个女子正驾马而来,定睛一看,居然是夏若箫与白慕菁两人。
“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们。”石雨迎上前去,问道。
“我们还没回白家,就听说秦军已经攻下了丹阳,又听说邹威已经投秦,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要把箫儿交给他。我不知我父亲他们的想法,不能冒这个险。我们一路往北走,又沿途躲避秦军,到这倒是突然遇到你们了。”白慕菁解释道。
“你们打算去哪里啊?”夏若箫问道。
“我们要去一趟咸阳。”石雨说完,告知了她们这次的目的。
“刺杀嬴政?”白慕菁皱起眉头。
“不如跟我们一块走吧,人多也有个照应。”石雨道:“咸阳比起丹阳说不定还更安全。”
白慕菁想了想,点了点头:“好,那我们走吧。”说完,四人继续往咸阳方向赶去。
“怎么样了?”白慕菁见石雨从皇宫偏门出来,上前问道。
“蒙嘉收下了,事情应该能成。”石雨道。
“有人来了,我们快走。”夏若箫指着后边一群宦官模样的人正往这过来。于是几人便要出宫门,石穗转过头,见石雨还愣在原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走了,哥!”
“那人我好像认识。”石雨道,说完冲着那群人喊道:“赵顺!”一边石穗想拉走他已经来不及了。
人群中有一人抬起头来,看到石雨,疾步走来,这人正是嬴政身边的宠侍赵高。
赵高左右看了看,神色有些紧张,便道:“石…石雨?”
“是我,你这是当上大官了?”
“我就是个管管车马的小官,这里太显眼了,找个地方说话。”
“哟,赵太仆,这几位是?”人群中有人问道。
“老家来的亲戚。”赵高说完,便带着几人走开了。
“哥,你就不怕他又把我们卖了啊。”石穗小声对石雨说。
“他不敢,嬴政对赵人无比痛恨,他要是知道赵顺是赵国贵族,他也混不成的。”石雨道。
绕过几道门,赵高带着几人进了一偏房。
“你混得还不错嘛,看来把我们出卖了你倒是步步高攀啊。”石雨见赵高脸一块红一块白,又道:“放心吧,我不是来追究这些的,只是想让你帮帮忙。”
赵高听完石雨的叙述,满脸震惊:“你们要刺杀大王?”说完更是神色慌张,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不是我们,这是太子丹的密谋。”石雨道。
“不可能,这件事我帮不了,我也帮不到什么,你们赶紧走吧。”赵高连连摇头。
“赵师傅,你在里面吗?”突然屋外有一声音传来,听上去像是一个孩子的声音。赵高身子一颤,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户,对着站在屋外的孩子道:“公子,我这里还有几个来客,你先回去,我一会就过去。”
白慕菁凝神望着孩子远去的背影,问道:“公子?这是秦王之子?”
赵高看了眼白慕菁,点点头:“胡亥,大王的第十八子。”
“看样子他倒是与你很亲近。”石雨沉思片刻,道:“嬴政要是死了,你若扶持他登位,秦国岂不尽在你手里。”
赵高大惊失色:“我对大王忠心耿耿,就算大王驾崩,继位的也是长子扶苏……”
“要是扶苏也死了呢?”石雨步步紧逼。
赵高听了,似乎有些动摇,顿了顿,又正色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快走吧快走吧,别让我叫卫士进来抓你们。”说完就要推着石雨出去。
石雨冷哼一声,道:“我们走吧。”几人走到门口处,只听身后赵高轻声道:“入殿不可携带兵器,或许对你们有利。我在城内偏僻处给你们安排地方先住下吧。”
石雨转过头:“这回你不会把我们卖了吧?”
“我若是想算计你们,也不会带你们来这了。”
荆轲进了咸阳后随着车队住进秦国安排的一个院子里,明日便是入朝献礼之日。秦语昂倒是体质惊人,身上数十道伤口在这十多日内已然成疤,已无半点疼痛。
入了夜,他坐在屋里一动不动,一双眼睛似睁似闭,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沉思。忽然他双眼一睁,杀气毕现,只见两把飞刀穿破窗户,直往秦语昂而去,秦语昂身子一斜,避了过去,又一手伸出抓住两把飞刀,捏着刀柄又往窗外甩去,只听窗外“哐”地两声,两把飞刀被打落在地。
秦语昂拔剑冲出门,便看见身前两人,正是邹威和萧金羿,秦语昂杀意大起,二话不说,冲了上去,手轻轻一挥,剑锋便来到邹威跟前,邹威拔剑挡住,相持不下,萧金羿又挥剑相助,秦语昂一用力,格开邹威的压迫,飞起一脚踢向萧金羿,攻势迅猛,重重陷入躲闪不及的萧金羿腹部,踢得萧金羿连退数步。
邹威喊道:“走!”两人便转身跑走。
秦语昂正要追去,身后荆轲不知何时出现,淡淡说道:“不用追了。”
秦语昂转过头,问:“为何?”
“你担心他们去告密?”
秦语昂没说话,表示默认。荆轲道:“就算他们是从燕国一路跟到这的,他们在燕国也不可能洞悉计划,只凭猜测他们不敢通报上去的。何况明日便入宫,他们没机会也来不及通报,他们属于秦国的暗势力,没办法进殿的。”秦语昂听了,觉得有理,便径直回了房。荆轲自顾自地说道:“只奇怪这邹威也算个聪明人,为何做这没意义的事呢?”
邹威和萧金羿跑了一会便停下,萧金羿回头道:“果如邹兄所料,他们不会追过来。刚才有施咒成功吗?”邹威道:“那是自然,阴阳家钻心咒施放无色无味,沾到体肤便可入咒。我知秦语昂乃易怒之人,猜他刚刚遇到飞刀偷袭应该会挡下来,而非躲闪。他方才更是伸手去抓,刀上的毒自然直入身体。明日的他,便尽在掌握之中了。至于荆轲,百官入朝不得携械,秦王身手不凡,荆轲若要出手,也非易事,到时候可看你的了。”
次日,晴空万里,一大早车队便行进宫中,几里外便有卫士站立,一直延伸到殿前。而此时便只有荆轲与秦语昂可以进入了。荆轲一脸坚定地走在前头,手捧装有樊於期人头的盒子,秦语昂捧着督亢地图跟在身后。
一步一步迈上阶梯,在殿门外荆轲便看到了龙椅上的秦王嬴政,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睛也在打量着两人。荆轲上前一步,扬声道:“燕使荆轲秦舞阳奉燕王之令,为表顺大王盛威之心,列大秦阶臣之意,以秦叛臣樊於期之首及燕督亢之地奉上,愿举国为内臣,唯大王命之。”说罢递上盒子,嬴政接过打开,见盒中人头,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上扬。抬头却见秦语昂忽然身体猛地一抖,接着热汗直下,咬着牙打着颤,嬴政便问:“这使臣何故?”荆轲转头,见秦语昂似乎疼痛难忍,也是一脸疑惑,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出声道:“北方蛮夷之人,没见过大王,被大王之威所震慑,愿大王谅解。”嬴政摆了摆手,道:“那你代他献图吧。”
这时候,宫顶上的砖瓦被卸下了一块,声音细微,无人察觉。从空隙中可见,邹威与萧金羿趴在殿顶。邹威双手合十,似乎在发功,显然秦语昂的异状便是因他而生。
荆轲拿过地图上前,慢慢地展开了地图,待全部打开之时,一把阴冷的匕首忽然显现,嬴政一惊,慌得后退,却一脚踩空跌坐地上,这一跌却正好避开了荆轲挥来的凌厉一击。荆轲见一击未中,跳上前去,又一剑往下刺去,嬴政往旁边一滚,剑刃刺在了衣袖上,嬴政用力一扯,撕开衣袖,往殿后跑去,荆轲又一用力拔出匕首追赶嬴政。此时殿内乱作一团,众官手足无措。
见荆轲要追上,嬴政的随从医官夏无且把他的药袋扔向荆轲,荆轲听得身后风响,侧身避开了药袋。嬴政趁此拉开了一段距离,赵高见状,料事情不成,担心事后被嬴政查到自己,赶忙大喊:“大王,拔剑!”
嬴政听了,也沉下心来,才想到自己那把附有棐黄之石的宝剑就挂在殿后的柱子上,于是跑向殿后,荆轲绕着柱子追去,不想嬴政已拔剑相迎,躲在柱子后猛地一刺,棐黄之气往荆轲面门袭来,荆轲虽然没有料到,但急中生变,一挥匕首,连划数道,匕首中的和氏在这险境中也爆出数丈金光。“哐”地一声,两刃相抵,相持不下,荆轲心思时间越长越难成功,便当先收回匕首又一用力划向嬴政下盘,这回嬴政不备,勉强拿剑来挡,被重重一击,长剑脱手,自己也向后退了几大步。荆轲见状,疾冲而去。
此时,忽然一支短箭破空而来,直直插入荆轲左腿,荆轲一阵疼痛脱力,扑倒在地,往箭来处看去,正是殿顶萧金羿射出的这关键的一箭,荆轲又一瞥秦语昂,他已面目发青,捂着心口跪在地上。嬴政见荆轲跌倒,忙爬起挥剑砍来,荆轲也爬起握着匕首去挡,不想嬴政剑势一转,一剑砍向荆轲受伤的左腿,荆轲吃痛,支撑不住,又一次跪倒在地上。嬴政又一剑劈来,荆轲单手在地上一拍,往身后跃起,同时甩出手中的匕首,嬴政挥剑劈开。却不知荆轲不知何时已暗自取出剑中的和氏,紧跟着掷出的匕首甩去,嬴政见飞来的灵石涌动着一阵巨大的气流,不由大骇,来不及取石,直接将手中的剑甩出,带着棐黄之势的长剑往和氏飞去,两股气流猛地相撞,和氏竟将宝剑连同剑中的棐黄生生震碎,但也因这一撞,偏了方向,落在一边。
荆轲含血大笑:“我本能‘石破’与你同归于尽,只不过是想生擒你迫你订约立契。也算是天命了啊,哈哈哈哈。”嬴政阴沉着脸大步上前连砍数剑结果了荆轲,而阶下的秦语昂也早已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此刻殿外好一阵轰鸣,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