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辰时,鸡啼声就从巷口传来。顾桑榆哼哼唧唧在床上翻来覆去。
“桑榆,起床了。”在楼下练太极拳的顾容嵩催促道。
顾桑榆埋首在被子,嘟囔道,“晓得啦。”
顾桑榆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愿意掀开被子起床。简单梳洗几番,便下楼了。
“懒丫头。”耍着太极拳的顾容嵩撇撇嘴,吐槽道。
“攸宁呢?”顾桑榆没有搭理顾容嵩,兀自看着四周。
“一大早起床,也不关心我一句,就知道关心其他人。”顾容嵩酸酸开口。
顾桑榆没接话,往灶房走,见攸宁正手忙脚乱的做早饭。
顾桑榆倚在门板上,扣手敲门。攸宁转身,任由顾桑榆审视自己。
顾桑榆忽略桌上凌乱的食材,冷漠开口,“给我打下手。”
“哦。”攸宁连忙应和。
“对不起,我以后会努力做饭。”攸宁边烧柴,边偷偷瞄向顾桑榆。
“嗯。”顾桑榆切着手里的胡萝卜,随口应了句。
“吃过早饭,你随我去趟市集。”
“好。”攸宁更加卖力烧火。
顾桑榆余光扫了一眼攸宁,见其鼓着腮帮子吹火,活像一只松鼠,不觉好笑。
攸宁不知顾桑榆笑什么,也不敢多问,只好继续烧火。
一刻钟后,顾桑榆,攸宁捧着早饭到偏厅。顾容嵩紧跟其后,抱怨道,“可把饿死我了?”
“行了,快吃。”顾桑榆将筷子递给顾容嵩。顾容嵩接过,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桑榆提醒顾容嵩。
吃过早饭后,顾桑榆便领着攸宁去集市。
“刘阿婆,今天的菜好新鲜。”顾桑榆蹲下身来,开始挑拣菜。
“桑榆,今日白菜最新鲜。我刚刚从地里摘的。”刘阿婆压低声音开口。
“好,谢谢刘阿婆。”桑榆爽朗笑道。
“呦,这位帅小伙是谁,不会是你的…”刘阿婆眼尖,瞄到攸宁。
“他是我从陆飞格手里买了回来。”
“买的?桑榆,你也挺有钱。”
“有什么钱?家里穷得叮当。”
“桑榆姐,早。”顾桑榆转头,见翠儿步履轻快过来。
“翠儿,早。”顾桑榆甜甜打声招呼。
“桑榆,跟你说个事。”翠儿神秘兮兮开口。顾桑榆没说话,默默的笑着,将耳朵凑上去。
翠儿凑过去,低语道,“今日一早,我家老爷被蛮人下战书,战书满是羞辱老爷的话,老爷气不过,气冲冲跑到竞技场上,半时辰不到,老爷就被人抬回来。夫人哭的可伤心了,急忙派人请白大夫。”
顾桑榆吃惊望着翠儿,要知道她家老爷可是洛水镇内数一数二的高手——铁虎拳王李云飞。
“桑榆姐,不跟你说,我买完菜得赶紧回去,夫人还在家里伤心呢。”翠儿将挑拣好的白菜递给刘阿婆。刘阿婆一把接过,称了称,利落的和翠儿结帐。
顾桑榆轻拍翠儿的手,“请替我问候夫人。”
翠儿拢了拢菜篮子里的白菜,点头应承道,“桑榆姐,你也得小心点。”
顾桑榆点头,等翠儿走后,桑榆也没什么心情挑拣白菜,只好随意抓起一扎结账。
顾桑榆提着菜篮子,恍惚的走在集市,险些摔在地上,多亏攸宁扶住她。
“小姐,你没事吧?”攸宁方才见那个丫鬟跟她耳语几句,她神色大变。
顾桑榆苦笑道,“攸宁,洛水镇要变天了。”
攸宁一脸茫然。
竞技场上,毫不费力的再次打败洛水镇高手的战北野得意的站在中央,叫嚣道,“还有谁?”
坐在台下的殷初捏紧着手上的核桃,眼里透着浓浓的恨意,心里咒骂战北野。站在一旁的手下个个噤若寒蝉,害怕殷初迁怒于他们。
见无人回应,战北野大步走下台,不屑开口,“殷公子,这就是你们洛水镇的高手,这么不耐打。”
殷初狞笑,“你就这么笃定自己已经打败了洛水镇内所有的高手吗,说不定那一天自己便栽在一个黄毛丫头上。”
战北野一听,自信的笑容忽然有些绷不住,“你且说说这黄毛丫头是谁?竟能打败我,不觉可笑吗?”
殷初并没有打算告诉他,而是吩咐洛溪带战北野回去休息,战北野推开洛溪的手,逼问道,“你还没告诉我?”
殷初冷笑道,“公子急什么?先回去好好休息,不然以后只能在地狱里休息。”说罢,起身离开,独留战北野一人。
战北野怨恨殷初的背影,冷哼道,“总有一天我会取而代之。”
而被称之为黄毛丫头的桑榆此刻正忙于替病人包扎伤口,“伤的很重,回去好生休养。”
“谢谢姑娘。”病人家属声泪俱下的开口。
方才桑榆回来,见药庐内全是病人。顾容嵩根本忙不过来。
顾桑榆帮忙送走最后一名病人后,便瘫在椅子。
“攸宁,你去给我倒杯茶来。”顾容嵩软在椅子上,指挥攸宁。
“怎么,今日那么多病人来。平日里,他们不都是去找白大夫的吗?”
顾容嵩虚晃手,“我问过他们,他们说别的医馆的大夫都被其他人请走了,他们连大夫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么邪门?”
顾容嵩冷哼道,“我怀疑跟那个谁有关系?”
顾桑榆想起今早翠儿的话,“我听人说,李云飞被人打伤了。”
“什么?”顾容嵩几乎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李云飞是谁啊,铁虎拳王啊,洛水镇数一数二的高手。他都被打败了,那其他高手更不用多说了。
顾容嵩急切开口,“桑榆,不行啊,我们得赶紧离开洛水镇。不然,要出大事了。”
顾桑榆按住顾容嵩,“走,我们还能去哪里?别忘了,我们的积蓄在前些日子给你还债。”
顾桑榆想起那积蓄,就肉疼得很。
“我也不想。我就是小赌一下,谁知会输那么惨。”
“得了吧,我们还是留点力气,想想这件事怎么解决。”
攸宁提着茶壶,给顾桑榆,顾容嵩他们倒了杯茶。
顾桑榆接过茶杯,“攸宁,去做饭。”
攸宁闻声,抬脚准备去灶房。
“等一下,别把我灶房烧了。我现下可没钱修缮了。”
攸宁被顾桑榆的话说的面红耳赤,但也无力反驳,只好应下。
“当初,你就不该买他。”顾容嵩碎碎念开口。
“对了,桑榆,你把他卖了,我们不是有钱了吗?”
顾桑榆猝了他一口,“你当人家是货物,想买就买,想卖就卖。我告诉你,别打他的主意。”
“不卖就不卖,还那么凶。”顾容嵩撅起嘴,哼哼唧唧开口。
顾桑榆最后不放心攸宁,决定亲自去监工。
“小姐,洛水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攸宁思索一番,迟疑开口。
“那也不是你操心范围。你放心,你小姐我可不是吃素的。”
“你就不能切好看点吗?”顾桑榆眼神瞄向砧板上的肉,嫌弃开口。
攸宁马上改变握刀的方向,重新切了起来。
折腾半时辰,攸宁才把饭菜做好。攸宁把饭菜捧到偏厅。
“好香啊,我在外面就闻到了。”
“就你属狗。”顾桑榆怼一句。
顾容嵩冷哼一声。顾桑榆,攸宁适时安静下来,吃起碗里的饭来。
未时时分,顾桑榆带着攸宁出门看诊,顾容嵩则留在家中休憩。
忽然,攸宁顿脚,拐弯跑到另一条巷子里去。攸宁顺着哭声找到一户人家。
攸宁透过门缝,见一男子用脚压着一妇人,脚下的妇人抱着其受伤的丈夫蜷缩成一团,“什么时候还钱,说。”男子加重脚下的力道,妇人呻吟痛叫。
男子置之罔闻,将他们踢到一边,“来啊,给我好好教训他们。”身后的手下立即哄上去,痛打他们。
门外的攸宁直直的盯着,手紧握门边,木门的些许木刺嵌入指甲肉里,渗出点点血星,正当准备冲进去时,却被一人阻止,攸宁转头,对上桑榆的双眼。
顾桑榆没有说话,直接拉着攸宁的手往外走。
走到半路时,攸宁挣脱桑榆的手,质问道,“你就这么无动于衷,任由她们被人殴打吗?”
这是顾桑榆第一次听到攸宁这么长串的对话。
顾桑榆脸色平静,疏离开口:“你难道第一天认识我吗?你可知,在洛水镇最大忌讳便是多管闲事,一旦插手,便可能招惹杀身之祸。”
“你为什么还买我?”攸宁问出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因为我从你眼里看到我以前的模样。”顾桑榆如实回答。
“算了,不想说。反正,你记住,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攸宁呐呐开口,“知道了。”
“走,去看诊。都耽误了不少时辰。”
桑榆拉起攸宁的手,大步往前走。
攸宁面露痛苦神情。
桑榆看完病后,便领着攸宁回家了。
一回家,攸宁便急匆匆跑回房间。顾桑榆觉得奇怪,便跟上去。
顾桑榆一打开门,见攸宁瑟缩在床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在干嘛?”顾桑榆冷漠的开口。
“啊。”攸宁下意识把手放到背后,无措的开口。
“后面藏了什么?”顾桑榆厉声开口。
攸宁躲避顾桑榆的眼神,“没什么?”
顾桑榆直接将攸宁的手拿出来,只见手指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木刺。
“怎么回事?”顾桑榆眼神凌厉,质问道。
“方才不小心,被木门的倒刺扎到。”攸宁弱弱开口。
顾桑榆没说话,从药箱里掏出针包,从中抽出一根针来,仔细给他挑着。
“活该你痛死,扎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哼一声。”
攸宁瑟瑟开口,“我害怕耽误你看诊。”
“哦?那你就不怕耽误自己。我虽说是你主人,也不至于那么残忍,看着你被疼死。”顾桑榆强势开口。
“你是不是存心让我名声败坏。”顾桑榆加重手中的力道。
“啊,啊,疼。”
“这点疼忍不了,日后怎么做大事。我告诉你,你别想这些刺来博我同情。我告诉你,该干的活,你还是得干。”顾桑榆把攸宁手里的刺全都挑出来了。
“是。”攸宁忍着疼,开口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欠你的,把你买回来,简直自找麻烦。诺,这是药膏,一天涂了两次。”顾桑榆从药箱里掏出药膏。
攸宁看了桌上的药膏,心头倒有些酸涩。
“我回去躺会。记得干活,不要偷懒。”顾桑榆边走,边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