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睡太久的原因,顾桑榆忽然胃口大好,不像以前那样挑刺。
顾容嵩探了探顾桑榆的额头,惹来了顾桑榆的不满。
“桑榆,你才睡了几天,胃口就那么好了。”顾容嵩一脸不相信。
“看来以后想你好好吃饭,得让你受的折腾。”顾容嵩末尾补了一句。
顾桑榆不爽的白了他一眼。
“我吃好了。”顾桑榆放下碗筷,柔声开口。“我回去收拾下,便准备去青楼。”
“那你自己注意点。”顾容嵩叮嘱道。
“知道了。”顾桑榆的声音越来越飘渺。
顾容嵩吃了几口,也没心情吃下去。放下碗筷,盯着攸宁吃饭。大口吃着饭的攸宁见状,也慢慢放下碗筷。
“你赶紧给我吃。现在物价那么贵,不准给我浪费。还有看你瘦巴巴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家亏待你。”顾容嵩开始吐槽道。
“还有,你说说你家小姐,女孩子家家,天天往青楼跑。我看洛溪是降不住她了,得找个狠人来降住她。”说完攸宁,顾容嵩又顺带把顾桑榆给吐槽了番。
“可是,我瞅着小姐和洛溪公子不想是你说的那种关系?”攸宁小声开口。却被顾容嵩凶了回去。
“你懂个屁,知道日久生情不?你才多大啊,男女之事,你懂个屁?”顾容嵩忍不住骂人。
“我十六了,不小了。”攸宁嘀咕道。
“呦,你比桑榆还大了一岁,看不出来啊。也是,你以前是被人贩子拐卖。平日里肯定没给多少吃的。”
“不行,你现在得赶紧给我好好吃饭,把以前的补回来。别让人说我们家亏待你。”顾容嵩一下子把话题绕回了吃饭上面。
“哦。”攸宁不敢反抗顾容嵩,只好埋头继续吃着他的饭。
顾桑榆一到青楼,便被春白,映寒她们围住了。
“桑榆,你那天好帅啊。”
“桑榆,你几天没出现,我们都想死你了。”
“桑榆,多亏你,我赚了不少银两。”
…………
桑榆笑着打断她们的话,“我发现我没见你们几天,你们的话怎么越来越多,都快赶上含冬了。”
“桑榆,你这几天没来,我们都害怕你出什么事?”映寒担忧开口。
顾桑榆笑了笑,“傻丫头,我怎么会出事。我还等着拿妈妈的工钱。”
“桑榆,你怎么总是想跟我要工钱。我们之间除了金钱,就不能有其他吗?”
说迟快,那时慢,只见妈妈轻摇罗扇,扭着细腰,妖娆走过来。
“妈妈。”姑娘们纷纷起身,给妈妈让出道来。
“别说我不照顾你。喏,这是这个月的工钱。还有,这是给你买的首饰。楼里的姑娘们知道你救过映寒,便合伙集钱给你打了套首饰。算是答谢。”
青楼里的姑娘们大都是贫民出身,因为家里穷,自小被家里人卖到楼里。妈妈也是。
许是从小缺失疼爱的缘故,所以姑娘们都特别珍惜彼此的情谊。一人出了事,全部人的心都揪在一起。
青楼在世人看来不是个好地方,可在姑娘们看来,那是个彼此取暖的好地方。
“啪嗒”一下,顾桑榆打开手里的木盒。是一套银制圆形发冠。冠上刻的云状花纹精致秀丽,边上垂着蝴蝶流苏。
虽说顾桑榆还是面无表情,但心下却是感动的很。她知道这套首饰肯定花了姑娘们不少私己钱。
“呦,这一下子省了我置办嫁妆的钱。”顾桑榆调侃道。
“你啊,真是钻进钱眼里。”妈妈捏着顾桑榆的鼻子,笑道。
“谢谢姑娘们了。”顾桑榆痞痞开口。
“你看,你们送我这么贵重礼物,以后我怕是要卖身给你们楼里。”顾桑榆接着调侃道。
“你要是卖身给我们楼,准能把客人吓跑。”春白的调侃让一众姑娘都笑弯了腰。
“我有那么差劲?”顾桑榆假装不满开口。
妈妈搂着顾桑榆,嬉笑道,“他们怕的是你的镇魂曲。”
“好啊,改天我也给你们弹一首。”顾桑榆玩笑道。
“别,我们可承受不了。”妈妈一本正经拒绝道。
“开玩笑。”顾桑榆笑道。
和楼里的姑娘们嬉笑过后,顾桑榆便告辞归家。回去的路上,碰见了卖花的小贩。洛水镇的冬天寒冷异常,鲜少能有花儿存活。今日碰见了卖花的,倒也幸运。
顾桑榆买了几株花枝,花枝上开满了洁白的小花朵,吐着淡黄色的花蕊。花香淡薄,没有太过浓烈,倒也合着顾桑榆的心意。
顾桑榆心满意足的抱着花枝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顾桑榆便让攸宁把花插上,放在厅堂中央的木桌上。
顾桑榆摸着柔软的花瓣,“攸宁,你要细心照料它,让它多活几天就多活几天。”
旁侧的看书的顾容嵩抬眸,问道,“这冰天雪地的,你从哪里找来?该不会是洛溪送你的吧?”
“胡说什么,这是从小贩手里买回来。说来也奇怪,这天居然还有人卖花?”
顾容嵩切了一声,“卖花就卖花,哪来什么奇奇怪怪。”
“不说了。我要回房了。攸宁,记得给我好好照看它。”
“知道了。”攸宁温顺回答道。
下午吃饭的时候,顾桑榆把饭桌上的菜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
“你找什么啊?”顾容嵩嫌弃开口。
“我们家现在是不是没钱没肉吃了。往昔再穷的时候,都有兔肉吃。现在连一块肉都没有。”顾桑榆委屈巴巴开口。
“养在灶房里的几只兔子已经被吃完了。”攸宁答道。
“攸宁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久没去打猎了。”顾容嵩接话道。
“难怪没有兔肉吃了。”
在洛水镇,鸡,鸭,鱼等肉难得,所以价格会很高。生活在洛水镇大部分是穷人,没有机会买。如果想吃肉只能自己去打猎。
“不打紧,我明日去打猎,就会有的。”顾容嵩安慰道。
“算了,冰天雪地的,哪有动物会愿意出来给你。我下午带攸宁买衣服的时候,顺便买点回来。毕竟要过年了,总得有肉吧。”
“那行,就听你。毕竟你比赛的时候,也赢了殷初不少钱。”
“小姐,其实我不用买衣服。我可以一直穿老爷的旧衣服。”攸宁细声细语的,插话道。
“我的衣服都不合适你。那都是桑榆给你改短的。给你买,你就接受。我不想外面的人说我们顾家吝啬,买件衣服给奴隶都没钱。”
顾桑榆拍了拍攸宁,示意他不要说话。攸宁蠕动嘴唇,也没再说话。继续吃着他碗里的饭。
吃过饭后,顾桑榆便带着攸宁去了趟集市。
“攸宁啊,有时候义父和我说话会冲了点,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你只要记住我们是为你好就行了。”路上,顾桑榆难得一次没有嫌弃攸宁,暖心开口。
攸宁颔首,“我也知道老爷和小姐都是为我好。攸宁自知自己的身份,我会记得你们的好。”
“你进了我们家的门,就是我们家人。”顾桑榆继续循循善诱。
不得不说,顾桑榆的怀柔政策很成功。攸宁几乎被顾桑榆感动到快哭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成衣铺。
“师大娘,近来可好?”桑榆向师大娘恭顺拱手行礼。
“可好,可好,进来。”师大娘热切招呼桑榆他们。
“师大娘,帮他挑几件合适的冬衣。”师大娘的眼神转到攸宁身上,“这位是?”
桑榆拍了脑袋,“哦,我倒忘了给您介绍,这位是攸宁。”
“师大娘好。”攸宁也跟着拱手行礼。
“好,好,来这边请。”攸宁随师大娘进入内堂,独留桑榆在外头,桑榆闲的荒,在铺子里到处闲逛。
“小姐,我试好了。”
顾桑榆转过身来,摩挲着下巴,仔细打量攸宁。
顾桑榆没想到,一身普通的蓝灰玄纹的长袍可以把攸宁衬得清新俊逸。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是她平时忽略了,随便塞点衣服给他穿,把他原有的气质给淹没了,显得他像个村夫俗子。
攸宁小心翼翼观察顾桑榆的脸色,试探问道,“不,好,看吗?”
“好看,怎么不好看。”
“师大娘,您眼光不错,还请按照这款式给他来几件。”顾桑榆扭头,朝师大娘开口。
“好勒。”师大娘笑着开口。
“小姐,不用买那么多。我两件就够替换了。”攸宁举起两根手指,比划着。
“年纪轻轻的,别整天穿义父的衣服,像个村夫一样,丑死了。”顾桑榆又开始她的吐槽。
“还不谢谢你家小姐。”师大娘碰了碰攸宁的手臂。
攸宁反应过来,欢喜的笑着,露出八颗白净的牙齿,两旁旋着小小的酒窝。“谢谢小姐。”
“好说好说。”顾桑榆大笑道。
买完衣服,两人还去了趟集市,买了几条鱼。顺道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便回去了。
“我回来了。”顾桑榆还没进内堂,声音就先进去了。
“桑榆。”在内堂喝茶的林洛溪见她回来了,便喊了一声。
顾桑榆没有空搭理林洛溪,匆匆忙忙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攸宁后,叮嘱他几句后,才走进内堂。
顾桑榆扫了一眼林洛溪,发现他旁边有一笼兔子。
“怎么会有笼兔子?”顾桑榆视线一直停留在那笼兔子上。
“那是洛溪给你送来的。”顾容嵩解释道。
顾桑榆走到笼子那里,蹲下来,逗了逗里面的兔子。
“喜欢吗?”林洛溪望向了顾桑榆,笑容满面开口。
“我可是在野外守了许久,费了好大劲给你抓来的。”
“是嘛?你费了那么大劲给我抓兔子,我忽然还舍不得吃。”
“我才不相信你,你这个贪吃鬼。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怎么吃这兔肉好。”林洛溪一眼看穿顾桑榆心里那点小九九。
“别那么说。毕竟是你送的,还是养久点再吃。”顾桑榆娇嗔道。
“洛溪,她下午还念叨要吃兔肉呢。”顾容嵩毫不留情拆了顾桑榆的台。
顾桑榆白了顾容嵩一眼。
“洛溪,要不今晚你留下来吃饭。毕竟兔子是你抓的,你也该吃上一份。”顾桑榆笑道。
“不了,我得回去看着那帮打手。自从战北野打伤洛水镇高手后,一个个没事干,就在楼里找人惹是非,想出风头。每天不整点幺蛾子,都不安心。”提起那帮打手,林洛溪简直心力交瘁。
提到战北野,顾容嵩和顾桑榆手里的动作都顿了下,神情有些不自然。
顾桑榆干笑几声,“是吗?”
“幸好我们家的桑榆能干,把人打跑了。不然你的洛溪哥哥更加头疼。”林洛溪拍了拍顾桑榆的肩膀。
顾桑榆没有说话,垂下双眸,打开笼子。从里抱出一只兔子,不断给它顺毛。
“不说了,我要走了。”林洛溪喝完手里的茶后,向顾桑榆,顾容嵩告辞了。
林洛溪走后,顾桑榆抱着兔子,挪了个位置,盘坐在顾容嵩旁边。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直到攸宁进来。
攸宁低头看了一眼围在他脚下的兔子,又抬头看向顾容嵩他们。
攸宁把兔子全都抱进了笼子,并把笼子给锁好了。“老爷,小姐,你们今晚想吃什么?”
“吃鱼吧,兔子晚点再吃。你把兔子抱回灶房,养胖点。”
“好。”
攸宁走后,气氛又一下子冷下来。
顾桑榆捋了捋怀里兔子的毛发,懒懒开口,“你说,还会有像战北野的人出现在洛水镇吗?”
“不知道那时候我还能不能扛得住?”后面的那句话像说给顾容嵩听,又像说给她自己听。
顾容嵩看着外面的飘雪,“谁说得准,这个问题,只有天才说的准。”
“那你说我会被谁了结?”
顾桑榆的话太过虚无,顾容嵩不知道该如何做答。
“算了。活一天算一天。”顾桑榆悲情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