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熙熙,季夏芸芸,弱水河畔,谷风清冽,长衣嚯嚯飞舞。
我站在慕容洵身侧,着一身干练的紫衣,女扮男装充作他的随从。
我说服慕容洵带我来北靖,他以麻烦为由让我一直女扮男装。
想来此时,爹爹派来接我的人应该也被白子溪打发回去了,冷钥自然就跟白子溪一起北上入靖国。
慕容洵的二皇叔暂时留守宋城,慕容彦和白子溪负责押送栾阳国皇族俘虏自然速度比不上我们。
第五日我们已经到了北靖境内一个名叫端平城的地方,离北靖都城平凉都不过一日的距离。
端平城北接平凉,南靠不丹山,常年气候温熏如春,故此此地有掌中江南之誉。
慕容洵并不急着回朝,而是在端平城城郊住了下来。
日子如端平城郊外缠缠绕绕的凌霄花疯狂生长,高高的合欢树上花蕊吐艳幻如流霞。
我锦带素腰,高挽青丝,骑马穿过合欢花树下,绯红彩霞的斑点投影在身上。策马累了便沿着别致的庭院悠悠地走着。
忽闻得一声女子尖叫声,同时一颗圆圆的木球破风迅疾迎面而来,眼看着要落到我脸上,却被一只玉手稳稳地半空截住那球。
那女子身穿翻领胡服,脚下瞪着一双麂皮做的长筒靴,贴身的衣物衬得她颇有男儿英姿,回眸顾盼之间又多了几分稚气未脱的可爱,她上下打量着我,有些无奈地说,“你这个人,球都要打着你了,也不知道躲!”
“我知姑娘是有钱人家,药费还是不在话下的。”我弯了眼睛,半开玩笑的回她。
她闻言啧啧几声,感叹道,“殊不知多少人被你这如画皮囊勾了魂,若是被我毁了就该遭天谴了。”
她瞟了一眼我身后的马,“你的马应该跑累了,这样吧,若公子不嫌弃就去我家,我让下人帮你喂养喂养马,公子你也可以稍作休息。”
“如此,便先谢姑娘盛情。”我抱拳谢过她,便随她进入院里。
一个锦衣玉袍的青年男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后正在饮水的马,嬉笑道,“青苓去这么久,原来是去寻帮手了,我们可都等着你回来一决高下的。”
原来她叫青苓。
“哼,郎曜你等着瞧,有你好看的。”青苓望向我扬起手中木球,“公子也随来看看?”
她说的是木射,也叫十五柱球戏,取十五个木柱,其中十个用红色书写: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剩余五个用黑色书写:傲慢佞贪滥。黑红木柱相间而放,游戏者用地球在一端滚射木柱,击倒红色为胜反之则败。
我在建州时候闲来无事也和冷钥他们玩。
那换作郎曜的男子让青苓先掷球,青苓击中红柱,身边围观者拍手称好。
而郎曜在一旁淡然不语,只轮到他时,只见他一手覆住木球片刻后木球已有裂纹,但并没完全裂开。
随着木球被他用力一推,刚好在快要抵达木柱二十公分处一分为二,两根红色木柱应声而倒。
周围的人惊呼,连夸郎曜好手力。我摇摇头,想起白子溪以前也这么赖皮赢过我一次。
郎曜勾唇朗然一笑,走过来摸了摸青苓的头,“青苓,你就认输了吧。”
青苓一打开他放在头上的手,冷哼道,“用一些雕虫小技,来显示你的奸诈狡猾!有何得意的!有本事我们再来一局。”
郎曜僵硬的咧咧嘴,耸耸肩,“不服气就再比一次咯。”
“不过这次不准你用内力,木球必须完好无损。”青苓想到上一局的教训。
“好!”郎曜干脆利落答应她,胸有成竹地等青苓掷球。
“公子你刚刚干嘛摇头?你是不是也看不惯郎曜嘚瑟的样子?你可有方法让我赢他?”青苓压低声音,凑近我问到。
我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教她等会如何如何。
青苓提出比赛玩法稍有变动,两人各一个球,同时击木柱,谁击中红色多就胜。
郎曜不疑有他,拿球就掷过去,他的球在半路就被青苓的球撞上,然后本来要击红柱的变成黑柱。而青苓的球击中红柱,最终青苓胜。
“你赖皮!这局不算。”郎曜有些生气地指了指我“你这个小白脸出的主意吧?”
我意尽阑珊地回他,“朗兄这句小白脸我可担待不起,但如果我一介小白脸能让郎兄急眼,那也是谬赞了。”
“就是,郎曜,你连一个小白脸都不如……”青苓得意地吐吐舌头,对郎曜做鬼脸。
周围的人听此也笑起来,郎曜可能觉得有损他面子,扬言非要和我一较高下。
周围的人起哄,“比一比,比一比……”
“既然你不承认你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那我们不比木射,我们比个男人点的!比-射箭。”郎曜挑战味道十足。我叹口气,他好胜心如此强不该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