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要开始的是御科,众人中午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大多数学生选择回到自家马车上小酣打盹,清贫的寒门子弟则只能倚在树荫下闭目养神。
孙笑川也算寒门子弟,因为他不太好意思老是依赖武叔,不然凭着这份关系他可以进书院课堂休息。
但好在有金辰逸,帮他解决了这份困扰,他爹为了让他上学有面子,特地买了一辆大马车,里面铺着软乎乎的棉被,躺上去舒服极了。
这半年颠簸流离的生活,让孙笑川不免消瘦了十余斤,两人并躺在马车里,一点也不拥挤。
“少爷,少爷时间到了。”
金辰逸的仆人将两人摇醒,只见两人像死猪的一样,呼噜声如惊雷一般,口水流了一被子。
“快快快,要迟到了!”
金辰逸马上翻身下马车,孙笑川紧随其后,两人揉着惺忪的眼睛,赶紧奔到了要考试的地方。
书院有一片校场,类似现代的体育场一样,外面用栏杆围住分开。
栏杆门口的人排了数条长龙,每条龙头前面站着一位类似教官的人物,手里拿着本子和笔,看来是用来记录成绩。
“驾!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众人眼光赶紧瞟去,前面参赛的选手已经骑上了马回来了,为首一位年轻男子驾着一匹黄膘马,他专心致志的握着缰绳,最后在终点也就是起点停了下来。
后面的选手陆陆续续的回来,有的筋疲力尽,有的趴在马上捂着嘴巴,看来是想要吐出来,更甚者被甩下马背,最后也没能完成比赛。
不过好在这些报考的学员穿上了厚厚的胸甲,戴上了简易的头盔,以至于他们被颠簸下来还不至于伤了性命,最多也就跌痛身子。
“下一组!”
武清源是御科的主考官,他站几位记录人后面发号施令。
本来还要专门负责穿衣的相帮,结果一个人居然没穿护甲,直接翻身上马,让众考官一阵惊愕。
“是徐伦!”
本来后面的还在惊讶谁那么自负,结果前面的人直接道出了这个人的姓名。
“请穿上…”
本来几个副考官还想让徐伦穿上护甲,但武清源却挥了挥手,表示不用,徐伦自然也懒得回应,坐在马上只等同组的选手穿好护甲。
“预备!开始!”
一声令下,穿好护甲的选手们齐齐驾马离去。
只见徐伦一马当先,双手紧抓着缰绳,用腿狠狠踢着马肚,像只箭羽激射出去。
她乌黑的头发齐齐披在背脊,随着身子一起起伏,她没穿防护用的盔甲,倒是让她能够更加灵活的操作。
几个呼吸的时间,她便与同组其他人拉开了一段不短的距离,这个状态还在持续加剧,距离越拉越大,到最后同组的人只能远远望其项背。
徐伦今日穿着一件杏花黄的衣裳,在马背上纵情驰骋,平心而论,身子修长,但某些地方却不怎么挺拔。
也许是衣带系的过紧,胸脯不免比平常高耸了许多,奔腾的骏马与靓丽的身影并成了一副绝美的画,许多心性不稳的年轻人看得直咽口水。
“这妹子真俊俏。”作为一名资深色鬼,孙笑川平静地扫视着徐伦身上每一处地方,淡淡地说道。
“唉,只恨自己不是王恒啊。”金辰逸胳膊搭在了孙笑川肩上,遗憾叹道。
这句话倒是吐出了众人的心声,五将之一徐北卿之女,哪怕是倒插门到徐府当个赘婿,也比当个七品芝麻官来得强,何况徐伦还这么美貌。
但也只是想想,王恒并非只有修行出色一点,他背后的身份一点也不比徐伦差,光是剑神之徒这一项足以让大多数人仰望。
所以徐北卿一个军政大老邀王恒出席寿宴,想来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过不知道徐北卿到底有没有那个心思把女儿嫁给王恒。
“下一组!”
武清源响亮的声音把众人杂乱的思绪拉回现实,与徐伦同组的选手已经回来,有的趴在马背失了神色,也有未完成让书院派人带回来的,不同于书科还要批示,御科的成绩一目了然。
时间过得很快,一组又一组结束,马上就轮到了排在末尾的孙笑川。
孙笑川望了一眼武清源,想着自己这科保证能够得分,不免自信满满,充满了斗志。
武清源转过头,凝视着孙笑川笑了一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
孙笑川刚刚正在穿护甲倒没有仔细注意,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比赛的马匹正是早上骑来的坐骑,一直跟着他的老伙计。
原来武叔在允许的范围的最大力度帮助了自己,这让孙笑川很意外,本来他以为武叔会透露考题之类呢,不过孙笑川还是感激地望着武清源,心中暗谢。
“师傅啊,你就保佑我进书院吧。”孙笑川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又看不出任何问题。
旁边的金辰逸穿上护甲后倒显得十分滑稽,他身材本来就丰腴,腰部白白的地方根本掩盖不住,裤子也提不上去,引得众人一阵发笑。
“笑什么笑!”金辰逸愠怒道,立马跨上了马,恨不得马上开始比赛。
“预备!开始!”
有着老伙计的加持,孙笑川意外地飞奔在前,成为了这一组的头名。
到达记录点转身时,孙笑川这才看见后面这些对手,这些人大多是富家子弟,平时出入都只坐马车,勉强骑马就像从未学过车的人去开车一样。
幸好有那两个月的吐蕃之旅,不然孙笑川的骑术跟他们也区别无二,孙笑川以小组头名完成了考试。
倒是金辰逸,一开始很不适应,但体重无疑给他增加了优点,他的坐骑比其他人稳重多了,靠着这份稳重,他慢悠悠的晃到了终点。
今日也就考两门,结束的考生早已回了家,孙笑川考试结束也想回家,但觉得对武叔有点不好意思,所以留下来等待着武清源。
傍晚,到了书院闭院的时候。
武清源跟孙笑川骑着各自的坐骑,一同在回家路上悠闲的谈着话。
“笑川啊,你那篇策论我看了,真的不错,比你师傅好多了。”武清源想说书科的问题,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那样的人教那样的徒弟,自己还奢求什么呢。
“我师傅也来书院应试过?”孙笑川好奇道。
“没有,你师傅就会写他的名字,如果他真要来考,四门绝对比丁末还要差。”
丁末是书院评价成绩的一种方式,通常以甲上为最优,而丁末则为最差,言下之意是指钱烈限连倒数都不如。
“对了武叔,明天是哪两门啊,我会去补习下。”孙笑川咬了咬嘴唇,师傅这些黑历史还是少知道点的好,不然到时候被他碰见了,少不了要挨揍。
“数科跟射科。”武清源答道。
“知道了。”孙笑川点了点头,认真说道。
经过一天的接触,如今他起了进书院的念头,虽说跟师傅在霍山后面极其自由,但那里脱离社会太过封闭,还是这红尘百态好玩啊。
想起徐伦,想起金辰逸,想起武叔,更想起了师傅,孙笑川坚定了自己入书院的念头。
霍山天一道。
“老五说有人假冒我们派遣刺客去刺杀王恒,你们怎么看?”
在每个月必开的教派例会上,天一道掌教游记读到了长安所来的情报,他扫向了去参加太子丧礼的三位内院长老,东方弓虽,孔若圣,钱勘。
“掌教师兄,区区一个王恒,也只有那些看不透我教实力的人才觉得我们会出手杀这一个娃娃。”东方弓虽开了口:“若真要杀他,他岂会活着。”
孔若圣呵呵一笑,并未表示什么,倒是钱勘听出了谈话中的火药味,赶紧开口道。
“敢冒天下大不韪假装我们,恐怕是想将凌扬跟书院的怒火引到我们头上。”
“依我看,就是那个魏王,老五写来的信里说过,心思缜密,心性坚忍。”东方弓虽几人去长安不单单是为了去观礼,更重要的是为了勘察燕王还有魏王谁比较适合天一道。
他们在长安的几天,早已考量过这两位皇子,各有各的长处,也各有各的缺点。
“他是个聪明人,可只是小聪明。”游记经这一提醒,也清楚了前因后果,感叹道。
“那师兄,教内到底选择哪一位皇子?”田辙也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了,本来他还在训练自家徒弟郭庆的呢。
天一道众人齐齐望着游记,等着他的表态,毕竟事关天一道接下来数十年的发展。
游记并没有直接回答,嘴唇缓缓张开说道:“师尊近来出关过一次。”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变色,神情紧张,纷纷竖起了耳朵,不敢错过接下来的话,哪怕暴戾如东方弓虽也变得极为认真。
因为天一道真正的主人不是面前的这位游记,而是他们的师尊天一道人。
“师尊有令,不用在关注朝堂之事,以退守为主,短则十年,长则二十年,天地将有大变。”说到这,游记也有点激动,但还是稳下心神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一切以门派大计为主。”
众人的呼吸愈加沉重,师尊出关则代表着门派大计有望,田辙恭敬问道。
“师尊现如今所在何处?”
“师尊未告知我,恐怕已去云游天下了。”游记答道。
“师尊可吩咐如何处理那厮?”东方弓虽想起后山那人,连忙开口问道。
“暂且留着,静等师尊发落。”
听到这话,东方弓虽不免有些失落,因为他早就想处理后山的那人,但碍于门派面子一直隐忍不发,本来以为师尊会同意这件事,没想到还是继续放任那人。
游记瞄向东方弓虽,心知他睚眦必报,所以故意这么传话,毕竟自己那位师弟如今实力不足巅峰时的一半,真要跟东方弓虽交手,那只有命丧黄泉。
“散会!”瞧着众人各有心事,游记起身开口,让众人静下心来细细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