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由五峰而成,东台望海峰、南台锦绣峰、中台翠岩峰、西台挂月峰、北台叶斗峰。我们方才所在乃中台翠岩峰,为其它四峰环绕,亦是最为雄旷之峰。望海峰向东极目可见溟海,但是万不可进入北坡,那里瘴气弥漫,进者无一能出,故为五台山第一禁地;锦绣峰上仙木最繁,奇珍异兽多不胜数,但亦是最危险的一处,常作为门人考核成绩处;挂月峰故名思义,峰上悬月有如明镜,门内亦称悬镜峰,有许多门人会在挂月峰闭关修行,那处灵气最盛;叶斗峰是最高峰,最为寒冷,山有冰雪终年不化,为五台山第二禁地。”边走,那门生边同我们介绍五峰。
夜色中几座山峰上的灵石泛着清寒的银辉,紫灰色的雾霭犹如盘龙卧踞于山谷之中,立于峰上远望,视野平旷,开阔雄壮,果然当属陆上第一清修之所,常居于此,应当真能让人忘机开怀。
这时魏涣问道,“道友,我们今晚难道要······把这五峰都走个遍?”
“自然不会,今夜只在中台。魏姑娘乃常人体质,若是坚持不住了不需与我们同行,可先行回住所。”五台山门生道。
魏涣听后如获大赦,喜笑颜开,“多谢道友体谅,我这肉体凡胎的确是不能与各位相提并论。这就先行一步了······”
魏涣兴高采烈的偎在她那门客身边下山谷去,浑身都成了筛子,还小声嘟囔着下回得穿个皮裘。青年们看她离开纷纷投以羡慕的目光。
直至夜半,我们才徒步从叶斗峰上下来,峰上是晴朗月色,可下到半山腰,竟然是云雾迷蒙,下着凄迷小雨。下山没了带路的门生,才知道叶斗峰下分东南西三谷,我们同魏涣居于东谷,近东台望海峰,南岭和巴蜀楚门居南谷,近南台锦绣峰,向来独居不与人往的东南净海重佑山的门生居于西谷,近西台挂月峰。
到了半山腰,我们与其他门派分别,沉默了一路的稷和这时候憋不住了,“我觉得今晚那个五台山的门生,太狂妄了。若要照乐御少主一说,我们以后还都要仰仗着五台山,看五台山的脸色说话不成?”
休元道,“五台山的门生说话又不代表五台山的意思,你争执只会显得东林人妄自尊大、斤斤计较!你看今夜除了你,谁挑头闹事了?寒修都能忍得了,就你不行,带头闹事,自然是给人家说你的机会!”
“我······”稷和被休元一说,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便不再说话。
他其实什么都清楚,只是想在我面前逞逞能耍耍威风,因为我二人年纪相仿,在气宗时,于灵气修行我实在是蠢笨,他却一直是气宗长老最得意的门生,故而他觉得我这个少主做的名不副实。
下到半山腰,寒气已经散去,比起山上的刺骨之寒竟感到一丝暖意。我和休元稷和三人都施了个隔雨的法术,平城身上全湿,可我又不懂如何将这个法术施给别人,所以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了随手丢到他头上。
“拿这个挡挡雨吧。”
他满脸都是水,还傻乎乎的笑着回绝,“不行,你畏寒,快穿上吧。我淋点雨没什么。”
我瞪他一眼,“别扭捏了,让你拿着挡雨就拿着!”
稷和酸溜溜的说道,“少主这衣服可是天蚕丝做的,平城你可真是少主的掌上明珠了!”
平城没再推拒,拿着我的衣服披在头上真的挡雨去了。休元悄悄瞄了一眼我,没说什么,但是神色奇怪。
回到园子里,意外的是魏涣坐在廊下发呆,竟然没有回房休息,我本要回房去了,她却跟了过来,将手里的一个帕子摊开给我看,里面是几颗浑圆的珠玉,皆材质上佳。
“这是什么?”我疑惑的问道。
“刚才我下山时,那个郭少主竟然等在路上突然钻出来,把我之前给他作为定金的这些珠子还给了我,还说让我以后要装作与他不熟,还不能再在五台山提及此事了。”
“这不是很好吗?你的钱拿回来了,那书就别再提了。”我想这事情也就了结了,我也没必要总是掺合他们的事,便要关门歇息,“阿涣姑娘也早点歇息吧,明早还要上晨课。”
“哎哎哎。”魏涣拦住我,“他还问我,我有没有同别人讲这件事。”
“嗯?”我心想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和你们二人说了,然后他说,要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要我们都彻底忘了此事。”
我听完这话,觉得一切都如平城所言,好像一切都是我想的简单了。越是这样,我对郭正业就越充满了好奇。
接下来几日,我们都是白日里去翠岩峰的翠石林中听学,郭正业每次都会坐在师父正对面,到的最晚,走的最早。便是课余也能消失不见,等到开始再回来。我几次都见松林之中有穿青色袍子的人偷偷观察郭正业,这个少年被他的父亲盯的着实有些紧。
教学的有一个玄微师父,此人酷爱提问,若是你能答得上来,他便一直提问到你哑口无言,若是你答不上来,便罢,倒也不奚落人。总之就是要你对不上来才肯罢休,生怕我们自尊自大。
玄微师父十分喜欢叫郭正业起来对答,几乎每堂都要点他起来,郭正业也每每只是草草答一句“弟子不会”便老实坐下。
今日又是平德师父授课,大家虽每次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点了名字,但是又十分尊崇这位师父,觉得他是真正的大宗师。故而这位师父的课大家都到的极早,想要占个好位子,只是师父正对面的那个“宝座”向来都只留给郭正业,自然而然的没有人会去抢占。
今日我与平城到的早,他向来都是直接坐在最后,隐于角落,眼神不好的师父自然也就注意不到他,而我便坐到了郭正业旁边的位子上。意外的是,郭正业竟然后脚便到了。
与平时畏畏缩缩的样子不同,今日的郭正业神色飞扬,脸上有掩不住的喜色,一蹦一跳的坐到位子上,看见我还给了我一个大咧咧地笑。
“乐御少主,久仰久仰。”他向我拱手抱拳,“其实那天你们寒修,我一直偷偷跟在你们后面。当时你教训那个稷和的时候,可真厉害!”说着他还比了个拇指,表情也十分丰富有趣。
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热络的人,我们这是第一次交谈,他就能对着我说这么多话。“过奖了,当时都是肺腑之言。”
“当时我就特想和你说话,我觉得你这人一定很厉害,应当是我爹和我师父们喜欢的那种!”他眉飞色舞的说道,“我想和你学习学习,怎么能像你这样。我若是有你这么沉稳,我爹就不会天天派人盯着我了。”
“你之前,迟到早退,也不和我们交谈,”我迟疑地问道,“难道是因为,你爹派人盯着你?”
“是啊!”他苦着脸说道,然后又带上一丝坏笑,“不过今天我爹出山布道去了,大概得有月余回不来,我把盯我的人都买通了,他们不会妨碍我了。”
这个郭正业真的有些出乎意料,与我听闻的无赖少主好像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