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练武吧!”
安宁一从树上落地就对安远说道。
“怎么?不找些借口偷会儿懒?”
“嘿嘿,”安宁尬着笑,“不找了,老子要早日练成大行者。”
后屋台阶上,安铃儿换了身素雅衣裳双手杵着下巴坐定。
“小姑,等老子修成大行者就背着你览遍大好河山。”他朝安铃儿说道。
“你先想想怎么从校场的擂台上走下来吧。姑姑可是听说,几日后的比武不单分高下,就算是打死人也无罪。”安铃儿笑吟吟说道。
安宁听了这话,脸色刷白。
“无妨,你上场时爷爷就在边上,老夫倒想看看,谁人敢在我这‘人屠’面前杀我宁儿。”安远得意说道。
……
王宫北门外百丈,一栋高楼巍峨。六层楼,第四层朝东方向一块璀璨牌匾,大书“凌烟阁”三字。
“过几日的校场比武,我凌烟阁众不许出战。”
楼内正中,慕青源正襟危坐,一头银发如雪,后颈处的五色发丝更显得突兀。
“本君二十年前是大行者,二十年来境界不涨,如今也只是大行者,想来不免心如死灰。诸位多是我凌烟阁中精锐,却无一人修成大行者。若是出战又不能得胜,徒损我凌烟阁威名。”
“谦德君,六月初八的比武只许三十岁以下的人参加,我们这些老骨头自然是不能上场。可为何不让我凌烟阁中后起之秀参加?那两百斤镔铁,世间罕有,错过了就没有了。”
“惠號君,你这天字营剑首也这般不经事?那两百斤镔铁与毒药无异,否则上柱国如何舍得?”
“那镔铁又不是他们家的,两百斤镔铁,在王宫中尘封两百余年,听说是从太祖年间就赠给了鹿公,只是一直找不到能铸造镔铁的铁匠,故而冷藏至今。”
“如今诗公不过十六岁,”慕青源朝南一拱手,“国中大事皆是太后做主。那太后是何人?还不是上柱国的堂姐?那上柱国又是何人?当今的大夏庄公是他亲叔叔。二十余年前,前庄伯阵亡,这爵位本该传给如今的上柱国,可前庄伯说:‘如今大争之世,吾弟夏煌大勇,可受此爵。’这爵位才到了如今的庄公夏煌手中。庄公本就是大义之人,当年接任之时便对手下说过,他死手定将爵位传给他侄子夏无期。惠號君以为这上柱国只是我们玉诗国的上柱国?”
“那……如此说来,这上柱国还是大夏国的储君?”
“谁人不知镔铁金贵?你要是配一柄镔铁剑出了这青民城,不出百里必死。这两百斤镔铁分明是诱饵,本君得道密信,那上柱国已从大夏国中抽调三人,很快便要入城。”
“三人?哪三人?”
“大夏国三君三侯,人称英北六骏。这三人定然是这六人的徒弟。”
正此时,青民城北门外大道上,有三骑纵马而来。
一人一身红衣,座下枣红马,手中一杆长枪;一人一身紫衣,两手各一支月牙戟;另一人青衫仗剑,竟是个女子。座下一匹乌马四蹄踏雪,很是亮眼。三人皆是二十多岁模样,后颈处也都是五色驳杂的发丝。
三骑到了北门下马,交过户碟,一路南下,在凌烟阁门外不远的对面停下。
“哈哈哈,三位远来,本公失迎,失迎啊……”上柱国恰从府门而出。
身长八尺,一头灰发,后颈处长着四色发丝,双目如炬。这便是玉诗国柱国公——夏无期。
“参见少主公。”三人异口同声,单膝跪地抱拳喊道。
“少主公?本公何时成了少主公?”上柱国问道。
“临行前主公有命,说主公日后定要将王位传给少主公,故而让我等这般称呼。”
“哎,我这个叔叔啊,”夏无期笑着长叹,“当初不过稳定军心的一句话,居然挂念了这么久。”
而后又一一将三人扶起。
“在下关山,师从长安侯曹征定。”紫衣那人说道。
“在下赵凝,师从信诚君莫不前。”红衣那人说道。
“在下琴可亲,师从广寒君洛无双。”青衫女子说道。
“好好好,”夏无期拍手,连说三个“好”,“不曾想我大夏国中竟然有如此女子,当真巾帼不让须眉啊。三位各是何境界?”
“我二人已修到金气,只是小行者。师姐虽然岁数比我们小,但确是实打实的大行者。”红衣赵凝红着脸说道。
“既然岁数比你们小,那为何还是你们‘师姐’?”夏无期笑问。
“国中六骏各有一个徒弟,我六人不以年岁定大小,只以武艺高低来分。”女子琴可亲说道。
“好,这年岁能修到大行者,比武成君当年也不差啊!”夏无期说道,将三人迎进了内厅。
“那两百斤镔铁,本公并不在意。只是我大夏国若想坐北望南,鲸吞玉诗国,必将跨过三道坎儿。”夏无期高坐,对三人说道。
“可是玉诗国三侯?”关山问道。
“正是。三侯年老,不足为惧。只是这三侯各有子嗣,偏偏这几个后生隐约有强过他们父辈的趋势。本公想将这玉诗国中后起之秀一一除尽,故而才抛出这两百斤镔铁做诱饵。”
“有哪些人须除,少主公但说。”
“安远之子安云,如今已是青云境界,非‘英北六骏’不能敌。只是这安云有二子,长子学文,次子学武。这次子安宁须死。杜山长子杜若松,年过四十,可幼子杜似江未满三十,可杀!祝汴有一孙子祝山虎,尚且年幼,想来不会参加,只是三位离开这青民城之前,需找个机会将他杀了才好。”
“只这三人?”琴可亲问道。
“自然不只,三位若是在擂台之上遇到玉诗国中敌手,也要一并杀了。此擂台既然是本公摆下的,那规则也自然也是本公定的。擂台之上杀人无罪,三位可放开手脚,能杀便杀。”
“非玉诗国中之人也可杀么?”赵凝问道。
“能不杀便不杀,免得惹起众怒。我大夏国虽有吞并之心,之是未到那时候,就暂且将獠牙藏好。”
唐唐玉诗国的柱国公,口口声声皆是“我大夏国”,未免滑稽了些。
“诺。”那三人说道。
西门外百里处的松林里,严牧啃着一条鹿腿,靠在马肚上。
“松下独倚,长空黯淡,少年无有少年样。心懒无谓马蹄迟,且将愁绪酒中藏。”他唱。
“马儿,入城罢!”严牧随手折下一根松针,叼在嘴里。
而后一人一马,也不抽鞭,也不拽缰绳,那匹驽马懒洋洋地踱着步子,缓缓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