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在未出阁之前是地主家的小姐,曾经读过几年私塾。她对一些常见的中药,有一定的认知。以前家里的人有个头痛脑热,基本上都不用去医院。她跑到山上采一些草药,煮水喝几次便会慢慢好转。
我从小就跟着奶奶在大山里转,对大自然的草木特别的亲切。我经常发呆的观察一些罕见的植被,消耗我童年里大量的闲散时光。我曾经一度为移植一些漂亮的野花而苦恼。因为我常常在不了解它们习性的前提下,将它们扼杀在我的自以为是中。
生物课就像是一条探险的小路,将我带入蔷薇盛开的秘密花园里,让我对一些未知的事物,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这便是知识的魅力。
下晚自习,我拉着梁凉讨论几处有争议的知识点,便耽误了一些时间。快要熄灯时,才急急忙忙的跑回宿舍。我略显疲惫的简单收拾完,便将换洗的衣物塞入放在阳台上的洗衣桶里,便准备上床睡觉了。
此时,凤凰和涵烟像夜间外出觅食的小动物,在黢黑的田野里寻找着美味的食物。也许是太饥渴了,他们好似田间辛苦劳作的人,抱着矿泉水瓶,仰头便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掉三分之一。
今晚的夜空很美,那清凉如水的月色,仿佛是江南水乡多情的姑娘,偷偷的藏在墙角的芭蕉树下焦急的等待情郎。夜空中点缀的繁星,像飞舞在草丛里发光的萤火虫,将思念如织的夜幕点亮。沐浴着微凉的秋风,我仿佛闻到一缕醇厚浓郁的白酒香。
隆昌县与泸州和宜宾相邻,有着历史悠久的白酒文化。云顶山中储藏着天然的石英石,这是制造各种精美酒瓶的原材料。山脚下大大小小的沙场和玻璃厂,沿着公路两边规模不一的排列着。在我生活的乡村里,数以百计的家庭,靠着这条古老的产业链养家糊口,赖以生存。
我转过身,像黑暗中的猫咪,寻着酒味慢慢的向阳台靠拢。灵敏的鼻子,轻轻的在二姐嘴边嗅着,我意外的询问道;“二姐,矿泉水瓶里装的是酒吗?”二姐微醉的将瓶子递过来,风趣的说:“小迷,你喝一口不就知道了。喏,喝呀!”
我接过来,将瓶子从鼻翼下轻轻划过,一股清凉刺脑的酒香铺面而来,我迫切的想要领略它的滋味,便拿起瓶子浅浅的小酌一口。酒被舌头包裹着,像燃烧的火焰沿着喉咙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个器官,然而那触底反噬的香味,像馥郁的奇特花香,随着鼻腔有节奏的呼吸,在吞吐间慢慢的从留香的口腔里,凉爽清幽的飘向无味的空气中,酝酿出一抹独特的谷物发酵后的醇香。
“小迷,这味道醇吧!我今天偷偷溜出去,在镇上的酒厂里接的。这是谷物发酵酿造而成,没有经过任何勾兑。”凤凰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吹嘘着自己的功劳。
我砸着嘴唇回道:“确实不错,比我以前喝的要有滋味。不过这酒后劲有点大,你们悠着点,别喝太急了。”
“迷儿,再来一口”
“二姐,你们慢慢喝。我对酒精有一点点过敏,只能小尝一口,不能豪饮,不然明天起床全身骨头都酸痛。”
二姐和凤凰的酒量都还可以,她们是属于那种喝醉就会变成话痨子的人。我实在是困极了,在加上喝了点小酒。睡意像多情的红娘,催促着我进入梦乡与情郎幽会。
我反手将门带上,轻轻的移步床边,把床上散乱的书丢向一边,便像反刍的骆驼一样,轻轻的挪动着身子,甜甜的进入冥想的虚无空间里。
时间像顽皮的小孩,偷偷的躲在黑夜里,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阵疯狂的叫喊声惊醒。
“邓锦年,邓锦年,邓锦年,你个王八蛋,干嘛不答应我。”
我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在心里寻思着,难道我在梦里和锦年吵架啦。
我心虚的慢慢张开眼睛,打算上一趟厕所,却看见姐妹们都聚在阳台上,好像是在搀扶着凤凰和二姐。我穿上拖鞋,飞快的冲过去一探究竟。
二姐泪满衣裳的靠在大姐肩头,迷惘的吼道:“大姐,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锦年从来都不正眼瞧我。喜欢他有错吗?”
二姐的话,像晴空霹雳砸在我悸动的心上。我心中的天平在不停的摇摆。一边是我的师傅,他对我而言是独特的存在。二姐对他的感情,让我有一种即将被别人抢去心爱玩具的小女孩心态。而另一边,二姐待我如同亲姐妹,我不知道则罢了,既然现在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她对师傅的情愫,我绝不能袖手旁观。在众姐妹中我与锦年最亲近,如果连我都不帮她,便再也没有人能解开她的心结了。
我走过去,将自己的小心思收起,满脸歉意的说道:“二姐,是我让你伤心了吗?对不起,我实在是感情迟钝,怎么就没发现你喜欢大师傅呢!”
“呜、呜、呜。。。。”二姐听完我的道歉,内心的复杂感情,像山洪暴发一样,一泻千里,溃不成军。大哭起来。
大姐将手臂张开,把我和二姐拥在怀里,激动的安慰道:“老二、小迷,别哭了。我们永远是好姐妹。”
二姐哭累后,跌跌撞撞的搂着我,断断续续的说:“迷儿,二姐不怪你。我只怪自己管不住那颗心,悄悄的对他动了情。
我现在真的好痛苦!迷儿,我该怎么办,我每天装的好累呀。”
“二姐,我可以帮你。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帮到你。”
宿雨走过来,打算安慰着二姐休息,便附和着说:“二姐,你躺一会。迷儿素来与锦年他们交好,既然她都答应帮忙,这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喔,,,喔,,,喔,,,”
伴着一阵恶心,二姐推开众人,歪歪倒倒的朝着厕所冲去,我们紧随其后赶去搀扶。那冒着酸味的呕吐污渍,像软萌的小孩拿着汤勺喝粥,将脸上和衣服上洒的到处都是。喝醉酒的人,像趴在肩头熟睡的孩子,极其笨重。我和清欢联手根本抬不动。二姐一米六五的身高,脚下一滑,将我和清欢拉扯着一起栽倒在厕所里。大姐和宿雨闻声赶来,将我们一并扶起,余下的姐妹赶来帮二姐换衣服。
我们刚把各自身上的衣物脱下,凤凰却像深山老林里成精的人参。趁人不备,打开门便向外面的走廊冲去。一边跑,一边不停的叫嚷着“要到走廊里去吹风。”我们吓得花容失色,穿着清凉的睡衣,像夜色里吸天地之精华,偶然间绽放的一朵朵昙花。那洁白的身躯,好似昙花飘逸的清香,在隐藏秘密的黑暗里,娇羞的展露着冰清玉洁的风姿。
凤凰身体本来就比较强壮,在加上喝了酒,更是骁勇无比。我们和众人之力,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她诓骗着从走廊里拉回来。
凤凰素来听大姐的话,见大姐佯装生气不理她。便收着性子,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伸着小爪在叶来兮的怀里轻轻地挠着,不一会便疲惫的沉沉睡去。二姐后来又吐了几次,闹腾到下半夜,簇拥着凤玲在下铺,疲惫的打着鼾声。桌上的闹钟滴滴答答的走着,宁静的夜晚像仙女下凡一样,仍旧带着那神秘的面纱。而我却意识越来越清醒,再也无法入眠。
青春记忆里,我们那些炙热的感情,每一段都是一场历练。它就像你人生中必经的河流,你遇见的那个人,便是渡你之人。他只是你漫长人生里的过客,而你却在心里默默留下,他来时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