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末的迎亲队伍堪称豪华,张迅、林胖子等一群狐朋狗友再加上李德义和耶律和鲁,整个一个联合国纨绔大集合。
宫中规矩不比民间,也比较枯燥,堵门口打新郎、催妆诗和亲酒的戏码全都没有,一波猴子性子的人老老实实的站在大殿外,听司仪官员念圣旨,还是一套一套的。
先是说新郎多么英俊帅气、文武兼备,再夸新娘品貌端庄、秀外慧中,然后就是皇家对这桩婚事如何如何满意,之后是满篇的喜词祝愿,什么相敬如宾、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最后赵晟又站在华盖下嘱咐了几句,算是女方家长发言了,别人听得津津有味,赵末却满身冷汗,那些华丽的辞藻间分明都是威胁啊,赵晟的话直白点儿解释就是,敢对不起任何一位,就让你真正就职皇城司,需要动手术的那种……这三位娶回家那就是三尊大佛,供着就行了,甭说养个外室了,就算出去喝个花酒、找个姑娘啥的,都会死的凄惨无比。
终于听完了领导训话,一行人接了新娘准备出东华门回赵府,赵末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方,不时地回头看,他很想知道三顶花轿会以怎样的顺序往回走,这姐仨不会因为谁先谁后争风吃醋吧。
赵末很失望,没有宫斗的戏码,三顶花轿也没有出现,从偏殿甬路出来的是一辆巨大的花车,本来的八抬大轿变成了四乘马车,四匹白色的骏马如蛟似龙、昂首阔步。
队伍没有直接回赵府,而是由宫中仪仗引领着在开封城兜了一个大圈儿,那姐仨如果在车上斗地主,估计能玩儿个三五十把,因为开封城太大了……
赵末不管这些,左右就这一回,多走点儿路无所谓,只是不知道一会儿到府送入洞房的时候,姐仨会不会被送入一间,如果那样可就省了事儿了,还省的自己为了先进哪间而为难,赵末恶趣味得想。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酉时将至,花轿到府,三位新娘被喜娘带入正厅,和赵末一起拜了天地高堂,之后便各回各院,让赵末的愿望一下子落了空。
“得此嘉儿嘉女实在是件高兴的事,诸位莫要客气,今天不醉不归!”耶律宗直坐在主位,大声招呼着。
赵珃今天是主宾,他本应该和苏翰的大公子苏有道,还有秦岭十岁的儿子秦朗一起坐在上座,娘亲舅大,这三位大舅爷、小舅子今天在这儿可以为所欲为,即使是陪坐的辽国皇帝也不会怪罪。
赵珃确实在为所欲为,不过不是在主桌上,而是在厅中、院中窜来窜去,一个劲儿的招呼各方客人,陪酒劝酒玩儿的不亦乐乎,把嫁妹子整的跟娶嫂子似的,完全不顾苏有道和秦朗幽怨的眼神,这哥俩的年纪加一块还不到三十,被赵珃扔在耶律宗直身边感觉哪哪都不得劲儿。
正厅内的舞台上一幕幕戏剧歌舞正在上演,慕容澜带着艺人们悉数到场为老板祝贺,自从醉楼改制后,追星的潮流开始蔓延,这些艺人不光身价倍增,更是被开封百姓奉若天仙神女,平时想要一场之中全都见到绝无可能,今天到场的人也算有眼福了。
贵宾来了着实不老少,沾上边儿沾不上边儿的都来了,把个正厅塞得满满当当,赵末大婚,皇家嫁女,大家想沾点儿喜气,更多的则是给官家捧场,何况上面还坐着个辽国皇帝。
左手边是国子监的一群夫子,各个以娘家人自居,当然不能怠慢;右手边坐的是各方武将,都是赵珃死忠,更是不喝不行;前面则是各部朝臣,有寇淮那货在其中添油加醋,想要全身而退就是妄想,赵末觉得自己今天入洞房是费劲了,入ICU病房还差不多。
还好除了赵珃这个不着调的,赵末还有其他兄弟帮忙挡酒,李德义、耶律和鲁、林海峰和张一品就是今天的酒官,辽帝钦封的,但凡想过酒瘾又抓不到新郎的,都可以向他们四个发起攻势,三天之内无大小,今儿没有怀远侯、二皇子,也没有官家少爷、墨纹黑老虎,逮住灌就是了。
礼部的官吏全员到位,上官大婚,他们也算半个家人,这些思维敏捷、巧舌如簧的外交官们在酒桌上如鱼得水,帮赵末拦下了不少的热情袭击。
礼部上下对这个赵侍郎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不知道人家用了什么手段,但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耶律宗直、萧后做高堂,这得多大面子,之前不可一世、让他们伤透脑筋的耶律博文只能在一旁侍奉,连个座都没混上,尊贵的二皇子更不用说,正打着晃儿帮自家上官挡酒。
把自己该干的那份工作干的比别人出色,这就是榜样,就是楷模,就是英雄,就得钦佩就得服气,别的没啥好说的。
院中坐的人更多,这些都是醉楼或是秦家生意上的伙伴,虽然进不了正厅,但并不妨碍他们借此向财神爷示好,有醉楼的保护,他们的生意做的顺风顺水,从中获得了巨大的收益,有很多人已经开始跟着赵末的脚步,把触手伸向辽国和西夏。
还有些人只是表示了谢意,连院门都没进,放下礼物说句恭喜就离开了,比如陶家村的矮墩胖和他的里正姐夫,这种场合、这么多贵人,他们是说什么都不敢进来的,但一份心意无论如何都不能少。
老板大婚自然要让下面的人喝过瘾,赵府事先在东侧街上搭了一个巨大的天棚,醉楼二三百号伙计都集中在这里,等他们帮忙走完菜,将在这儿开始醉生梦死之旅,醉楼自今日起全员分三批轮流放假五天,工资照发、奖金照领,而且定为永例,只要不换老板,以后年年如此。
陪他们喝酒是一项要酒量更要性命的艰巨任务,赵末把这个担子压给了叶飞,算是对他办事不利的惩罚,事先说好:但凡有一个人说没有吃好喝好,他叶飞也不用当门房了,直接去相国寺和了凡做伴,法号都帮他起好了,就叫了事,除此之外还免费赠送度牒一张,终身制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来凑热闹,比如熙王、郑相一系就没有人来。
他们现在正在琢磨如何和赵末、赵珃掰手腕,打打贸易战啥的,没那份儿闲心来道贺,也完全没有道贺的心情,想要砸个场子闹个事儿,还没那胆量,不说赵末难斗、赵瑞难缠,那上面坐的家长可是辽国皇帝,他老人家可没有赵晟的好脾气,就算碍于身份地位不好吭声,后堂可还有位萧皇后,女人可就没那么大度了,她契丹萧氏可从来就没出过温婉女子,倒是个顶个的杀人不眨眼。
郑介现在非常郁闷,自己显然已经被边缘化了,作为一国首辅,很多事情却插不上手,不仅如此,自己引以为傲的外交策略竟然被一组乱拳打的唏哩哗啦,官家已经很久没有问起有关辽夏的事情了,其他的事务也正被压缩,不知是因为偏帮赵珎恼了官家,还是因为有小人作祟。
宋辽夏三国进入史无前例的蜜月期,政治经济交流取代了兵戎相见,且日益频繁,今天耶律宗直又亲自到访,估计夏国公也快坐不住了,三国首脑会晤即将提上日程,朝堂之上就算再迟钝的人也都多少嗅到了点儿味道,只是还不太清楚个中要害,那个让人羡慕不已,似乎要吃定软饭的关键人物也已经进入了所有政客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