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一〇年九月一日,当于飞再次站在高手武馆的门口时,里面依然静悄悄的,仿佛从来就没有人光顾过。
还是那间宽敞的训练室,高首正在屋角处疯狂击打着那可怜的沙袋,仿佛一个永远不知疲惫的机器。
“高大哥,早上好,王姐让我来找您报道。”
少年有点发怯地站在门口说明来意,时刻提防着有破鞋飞来。
高首停下手,犹如方形一般的身体移动过来,一边走一边猛烈晃动着圆圆的脑袋,满头的汗珠如同雨点般纷纷洒落。
来到近前,矬子也不说话,围着少年一阵地打量,仿佛一个铁匠在看着手里的钢坯,琢磨着如何将它打造成形。
“呵呵,可以啊,这才多长时间,武林那小子竟然将这小身板打磨得有模有样。”
矬子一边转圈,一边嘴里啧啧有声地自言自语。
“咦,难道是……是那东西?”
矬子突然停下身,看着于飞的大腿根部惊呼出声,一双大手竟然直接伸了过来。
“高大哥,你……你……”
黄毛少年吓得连连后退。
妈的,怎么碰到了这样一个死变态,难道老子要贞节不保?
“小子,你腿上绑的是什么东西?”
“哦,你说这个啊。”
少年终于放下心来,将大裤衩撸到了大腿根部,露出了里面的事物:
“这是武林大哥送我的绑腿,用来锻炼力量的。”
“绑腿?绑腿你大爷啊。”
矬子对着暴殄天物的黄毛破口大骂,仿佛看到一件世上绝无仅有的青花瓷被别人当成了狗食盆子。
“想不到王飞霞那女人倒真是下了血本,竟然连这宝贝也送了给你。”
宝贝?
少年的眼里顿时金光闪闪:
“高大哥,这件东西是件宝贝?它能值多少钱啊?”
“钱?”
矬子的眼睛里充满了鄙视:
“小子,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你不是王飞霞的人,老子早就将你毁尸灭迹,夺了这东西逃之夭夭了。”
靠,看来哥哥我还真是捡到宝了!
“高大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戴上它之后,除了沉甸甸的以外,没感觉有什么用处啊。”
“沉?”
高首的表情一愣,随即又恍然大悟:
“看来你小子还不知道这东西的用法,当你真正会使用它之时,它的作用与现在恰恰相反。”
“这宝贝在江湖中有个外号,叫‘神仙的裹脚布’,以后你一定要将它遮得严严实实,否则可能会给你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神仙的裹脚布?
好猥琐的名字,不过能和神仙挂钩,想来绝对差不到哪儿去。
高首眉头紧锁,仿佛在犹豫着什么,片刻后才抬起头来咧嘴一笑:
“既然王飞霞那女人对你这么重视,哥哥也不能显得太过小气,武林那家伙只会打磨你的身体,至于身法上也教不了你什么,哥哥就送一套上古功法给你吧。”
上古功法?好高大上的名字!
于飞的眼里放光,顿时跃跃欲试起来。
在他眼里,真正的高手就应该是身形飘逸,招式精奇,如果只知打磨身体,锻炼力气,即使练成铜筋铁骨也只能算作是一介莽夫,绝对不是自己心目中的真正高手。
高首带着少年走出练功房,向武馆深处走去,不多时竟然来到了一间书房模样的房间内。
房间宽敞明亮,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甚是舒服。
西侧的几排博古架上摆放着十数件或瓷或玉的古玩,看上去古朴高雅,绝非凡品。
屋子中央有一个大大的书案,上面的笔筒内密密麻麻地插着满满的各式毛笔,东侧则摆放着一排真皮沙发和一个石质的茶几,看来应该是待客的地方。
想不到这看上去又矮又蠢的矬子竟然还有这等品味,这应该是用来装点门面的吧。
于飞心里突然有点鄙视,仿佛这精美的东西绝不应该属于那等粗人。
高首将于飞让到东侧的沙发坐下,自己打开房间中的一个保险柜,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木盒。
木盒打开,里面却是一本颜色泛黄的小册子。
“这是我早年四处历练时无意间得到的一本奇书,里面记载着一门极为精妙的武功,因为与我的性格不合,我倒从来没有练习过,现在就将它传授给你吧。”
“这书你只能在这个房间内参悟,绝不可以带出门外,并且学成之后也不能私自传给外人,你可能答应?”
看着于飞连连点头,矬子也不再多言,独自走出房间并反锁好房门,只留下少年一人在里面细细参悟。
书名:《鼠突》;
年代:不详。
据书中自述,《鼠突》乃是上古时期一名绰号“鼠道人”的高手所创,鼠道人原是一位才高八斗的饱学之识,居庙堂高位多年,因不耻于文人的自命清高,不愿让那些道貌岸然之事束缚了自己的天性,索性辞官不做,转而修道。
修道数十年之后,鼠道人汲取道家的“师法自然”、“无为而治”的思想精髓,并结合自己作为文人的天性,学习野鼠奔逃的各种形态,创造出了这《鼠突》功法。
鼠道人在自述中连连感慨,自已创出此功法后,大陆之上虽罕逢敌手,但却始终不为世人认可,百年下来,竟没有找到一个真正的传人,自己逝世后,此功法必然失传。
悲痛之情,溢于字面。
《鼠突》功法招式不多,重在意境。
意境到时,尽可以自由发挥,随性而为,以无招胜有招。
它模仿野鼠之行径,结合文人之精髓,仿自然之无常,将那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神出鬼没、卑鄙下流、瞬息万变发挥得淋漓尽致。
功法运起,人几乎全部时间都伏在地下,专攻敌人下三路,手抓、脚蹬、口咬,无所不用其极。
其中精髓更是用各种障眼法吸引敌人的注意,乘人不备时暴起伤敌,务求一击致命,一击必杀,十分的阴险歹毒。
于飞细读之下,立刻明白了这功法的妙处,心里竟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东西显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功法,应该属于江湖中的旁门左道之流,想来创造它的那位鼠道人也不是什么正道中人。
若论堂堂正正的对敌,这功法明显是漏洞百出,但如果用来偷袭、暗杀,绝对会独步天下,无人能及!
胡三看后感觉深合胃口,不禁高兴得抓耳挠腮。
一边观看一边推演,那功法仿佛为他量身打造一般,在脑中运转起来圆润自如,毫无阻塞。
不知不觉中时间悄悄溜走,一直沉浸其中的少年连高首悄悄送来的饭菜都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