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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盘龙嗜血

夕剑腹背受伤,五脏翻腾,一路走来又耗了很大力气,此时此刻,仍让他站立不倒,已属不易。还在“苍天会”的时候,生生死死经历过太多,他已经看得很淡。

他加入“苍天会”时才五岁,矮小瘦弱、胆小怕事,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蜷缩在破败的瓦顶下,偷望这个残酷的世界。对于武功,他没有天份,其他人练几次就会的招式,他练几十次才勉强记住。虽然他天份低,资质差,可他胜在勤奋好学,加之练功一心一意,心无旁骛,深得师父喜爱,师父毫无保留地将武功传授与他,还送给他一双爪链作为随身武器。

待到九岁,他已练成钢骨一般坚韧不拔的移植,师父安排他参加第一次任务。“苍天会”的任务与“维新会”的完全不同,“维新会”只需盗取东西,而“苍天会”是要杀人的,杀那些贪官污吏。对于一个刚过九岁的小孩,杀人对他来说,是一件无比残忍的事情,而他做到了,眼都不眨一下,就杀了一名贪官,还将其头颅割下来带回总部。此后,他一路杀人,人杀得越多,笑容就越少,他忘记自己杀了多少人,也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笑过。

他以为一直就这样,或许不知道在哪一次任务中死去,却不觉得遗憾。师父死后,他没有亲人朋友,在江湖飘荡,没有归宿。直到加入了“维新会”,结识了少陵和大硕这两个好伙伴,他竟然发现自己性格改变了很多,不再死板,也会谈笑,对于前路,他想一直走下去,跟伙伴们一起。这次,各自伙伴都面对前所未有的强大对手,有没有性命走出房间,谁都说不准。他一直是团队的主心骨,他不能先倒下,他要带领团队救出梁启超,还要安全离开这里。

夕剑再次投入战斗,与之前相比,速度更快,更狠,他找回当杀手时的感觉,为了任务,为了伙伴,他要杀人。由于速度太快,夕剑靠近姬兵甲身后时,姬兵甲反应慢了半拍,后背被“鬼爪”洞穿,“嘭”一声,竟然像打破了木板的声音。夕剑诧异,赶紧后退防备。

“你伤不了我,你打到的只是一具木偶。”姬兵甲冷冷地说。

“你在哪里?”夕剑环顾四周,没看见有人。这种人形木偶,肯定有傀儡师在隐秘处用钢丝在操纵。他一时大意,竟然忘记了鲁班门就是世上最厉害的傀儡师门派。

“你是找不到我的。”姬兵甲说。

声音明明就是从眼前的姬兵甲木偶口中说出来,可这只是具木偶,而且木偶与正常人般大小,刚才打破木偶的木板,里面没有人,也就是说人没有躲在里面操纵木偶,那么真正的姬兵甲是在哪里操纵木偶的呢?

管不了那么多,既然找不到人,就先把木偶打败,还要打个稀烂,看他人出不出现。夕剑虽然身体伤得不轻,仍加快速度,在木偶反应不过来的角度攻击,既然知道对方是木偶,反而好攻击,有的位置,木偶是顾不来的。

“嘭”一声,夕剑一爪抓碎了木偶的半边面门,露出了里面的中空部分,果真没人在里面。木偶是怎么自己动的?夕剑虽然疑惑,但手上没有停留,用尽力气打倒了木偶。

“我竟然小看了你。”声音从楼板下传来,突然,在原来木偶站立的地方破开一个大洞,一个人影跃了出来。

原来那人操纵木偶,不是在地面上,也不是在木偶里面,而是藏在楼板下,怪不得看不见他。夕剑仔细一看,那人一身青色斗篷,头扎长辫,十五岁上下,竟然是名少女。

“青青?”夕剑脱口而出。这不是跟他们一起来到北京执行任务的青青吗?后来他们发现中了“虫婴”蛊术,青青只是一个幻象,原来真有青青这个人。

“我是姬兵甲,江湖称号‘傀儡女王’,不是你说的青青。”姬兵甲说。

“想不到姬兵甲是名女子。”夕剑说。

“女子又如何?我跟你说,木偶才是女子的最爱。”姬兵甲。

姬兵甲原名姬冰迦是上一任鲁班门掌门姬重山的小女儿,对制作木偶很有天份,制作出来的木偶栩栩如生,几可乱真。姬重山对小女儿非常宠爱,见其天赋过人,他自己身患重疾,想把掌门之位传给她。可是鲁班门一向传男不传女,因此反对的声音很多。姬重山力排众议,将小女儿的名字由姬冰迦改成姬兵甲,并在临终前将掌门之位传授给她,她当时只有十四岁。她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接受掌门之位后,展现出超强的木偶制作天赋,超越历代掌门。鲁班门一向是盛世隐匿,乱世出山。她见当今朝廷孱弱,决意下山,得到慈禧太后的赏识,成为朝廷执行围捕维新志士的关键人物。很难想象,小小年纪,有这番志向。

“原来之前见到的你当真是幻象,你们为了消灭维新力量,真是阴险。”夕剑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姬兵甲说。

“有人幻化了你的模样,引我们过来这里,你不知道这事?”夕剑说。

“谁这般无聊?”姬兵甲说。

“‘虫婴’你听过吗?”夕剑说,

“‘虫婴’是什么东西?”姬兵甲说。

“原来你也不知道,到底谁是‘虫婴’的散布者?”夕剑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别忘记,我们的战斗还没完。”姬兵甲说完,双手一扯,隐藏在房梁上的两个东西跳了下来。

夕剑一看,原来是两个木偶,身披盔甲,一高一矮,高如干柴直立,矮如冬瓜卧地,姬兵甲十根手指灵活地控制钢丝,操控着两个木偶,向他攻击过来。他之前一战,力气几乎耗尽,闪躲起来竟有些力不从心,险象环生。

两个木偶虽看起来非常呆滞,可实际上十分灵活,比速度的话,不比现在的夕剑慢多少。

木偶打不疼,杀不死,与之对战只是枉费工夫,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攻击木偶的操控者,或者斩断钢丝。夕剑虚晃两招,滚地躲开两木偶的近身攻击,乘机靠近姬兵甲,“鬼爪”同时挥出,直击咽喉,快速、狠辣,这招“盘龙嗜血”在以前不知杀死多少贪官。

姬兵甲操纵的木偶来不及回来防守,她竟不管木偶,快速转过身,抖开宽大的青色斗篷,原来她身后还背着一个大熊木偶,大熊在她的操控下,两只大熊爪分别拍掉夕剑攻来的两只“鬼爪”。

夕剑暗想眼前这小女孩花样百出,真难对付,他没有慌,沉下心,仔细观察大熊的弱点。只见大熊浑身棕色,目光呆滞,外表憨厚,全身上下包裹着厚厚的皮毛,估计一般的攻击是不可能打破它的防御。他灵机一动,发动速度往前冲,手中往腰间掏出火折子,吹燃后,嵌入右“鬼爪”中,然后左边“鬼爪”挥出做佯攻,吸引大熊注意,右“鬼爪”带着火折子打中大熊的一只脚。火折子一碰到大熊的毛,马上燃了起来,越烧越旺。

姬兵甲发现大熊燃了后,马上解开机关,大熊落地,烧得不似熊形。

“你竟然烧了我的熊大!”姬兵甲瞪大眼睛说。

“那又如何?”夕剑说。

“熊大陪了我许多年,它是我制作的第一个木偶,它是我最好的伙伴。”姬兵甲说。

“伙伴应该是人才对,一个死物,怎能做最好的伙伴?”夕剑说。

“你懂什么?我的木偶是有生命的,而且从来不会背叛我。”姬兵甲说。

姬兵甲由于受父亲宠爱,内定为门派传承人,自小被家族人排挤,有几个哥哥还合谋想杀了她,幸好她命大,躲过几劫。此后,他除了父亲,谁也不相信,每天只和木偶交谈,在她心目中,木偶就是朋友,伙伴,甚至爱人。自父亲死后,这种状况更加变本加厉,一发不可收拾。

夕剑以前也是没有朋友,也是不轻易相信别人,见了姬兵甲,觉得她有些地方跟以前的自己很像,都是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无法自拔,他有少陵和大硕两个伙伴改变了自己,而姬兵甲又有谁来改变她呢?

“可它们始终是死物,你应该接纳新朋友。”夕剑说。

“好笑,我们在战斗呢,应该打得你死我活才是,你还关心我交朋友。”姬兵甲说。

“你我没有仇恨,大家都是为了国家富强,只是道路不同,你们要保皇,我们要维新,否则,我们真可以做朋友。”夕剑说。

“朋友?”姬兵甲苦笑了一下,说,“我自小没有活人朋友,每个人见到了我,都会怕,说我是怪物。”

“怪物?”夕剑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制作木偶比别人好,比别人快吗?”姬兵甲说。

“为何?”夕剑说。

姬兵甲撕开两边臂膀上的衣衫,两只小一点的手伸了出来,加上已经外露的两只手,她一共有四只手之多!

“这下,你知道原因了吗?”姬兵甲说。

夕剑很讶异,点了点头,没说话。

“从你的眼神我看出来,你也觉得我是怪物,不过没关系,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都死了,你也不例外。”姬兵甲说完,两只小手的手指一拉,在夕剑站立的地方又有两个新木偶破洞而出,抓住了夕剑。原来她早已布下木偶机关,等待夕剑自投罗网。

东来客栈二层一共十个房间,青蜂和小蛋、白羊、夕剑去了前三个,后面还剩七个,之前是打算各人逐个房间搜寻,不晓得里面的对手非常强大,进去了就出不来。

第四个房间是“天字四号房”,当少陵打开房门,吓了一跳,里面非常宽敞,原来七个房间全部打通了,也就是说,这“天字四号房”有七个房间大小。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房间的中间有一棵大树,扭扭曲曲,没有树叶,树干穿过楼板,然后从房顶透出,贯穿了整个房间。看起来是先有大树,再建的客栈。大树的树干有一个树洞,洞中绑了一个人,侧身躺着,静止不动。他认出来了,那人就是他们茶坑村的骄傲,梁姓家族的精英梁启超。

“启超哥!”少陵大喊。可树洞中的人没有回应,一动不动。

“终于有人来了。”大树后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千山?”少陵说。

走出来的就是沈府的主人,“狮虎团”的总教头,主导这次围捕行动的沈千山。

“竟然让你逃了出来,不过最后还是落在我的手上。”沈千山说。

“不,你是假的沈千山,真的沈千山被你关在地洞下,死了!”少陵说。

“那老鬼死了?不错,现在我继承了他的一切,我就是沈千山,老佛爷信任的沈千山,手握‘狮虎团’兵符的沈千山,哈哈!”假沈千山说。

“你到底是谁?”少陵说。

“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假沈千山说。

“你把我骗到北京,把我抓住,逼供我交出《先天胎元功》,难道就是为了向朝廷请功?”少陵说。

“小子,别天真了,你死了到地狱问那沈千山老鬼吧。”假沈千山说。

“你杀了我,不怕得不到《先天胎元功》吗?”少陵说。

“你这小子滑头得很,骨头又硬,没再想从你口中得到功法,杀了你,得到你的血,对我来说差不多。”假沈千山说。

少陵右眼眼皮跳了一下,心想他要我的血干什么?眼前这冒牌货肯定知道许多秘密,自从进入药魔地宫以来,就像走进了一个大棋盘,自己就是被牵着鼻子走的一颗棋子,一直云里雾里,不能把所有东西串联起来。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全家上下,是不是你杀的?”少陵说。

“你还不了解吗?一般全家被杀的,不是因为杀手想要的东西得不到,而是想要杀人灭口。”假沈千山说。

“你不是说我父亲是为了保守《先天胎元功》的秘密被杀的吗?怎么变成了杀人灭口?”少陵说。

“没错,我们想得到功法,可是,不想我们得到功法的人去灭了口,只要你们全家死光,我们就不可能得到功法,懂了吗?”假沈千山说。

少陵当头棒喝,结结巴巴地说:“谁……谁会这么做?”

“我哪知道,我们千辛万苦查出你父亲就是当年带走功法的沈家后人,正准备找他要功法,谁知被别人先行一步杀了你全家,当然,你走运,剩下你一个。”假沈千山说。

“无论怎么说,我父亲就是被你们逼死的。”少陵说。

“你这么说,也可以,事到如今,你也别费神了,这个时代注定要终结,新的光明会到来,不怕跟你说,保皇只是我们的名义,‘狮虎团’只是我们的道具,抓捕维新只是一场大戏,梁启超你们大可带走,不过,你必须死,现在只有你死了,我们才能复兴。”假沈千山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少陵说。

“我早说过,你没必要知道,你只需做一件事情,就是死。”假沈千山说完,终于发动攻击。

大树上扭扭曲曲的东西,少陵开始以为是藤蔓之类了,此时,这些藤蔓居然动了,一条一条的,如蟒蛇一般,却没有鳞,难道是虫?少陵看到满树的大虫爬下树干,向他挪来。他不惯使用兵器,可赤手空拳对于眼前这些恶心的大虫,实在下不了手。他接连后退,大虫挪动虽慢,但胜在数量多,逐渐包围了他。

那些大虫浑身粘糊糊,爬过的地方留下许多粘液,就像长大几十倍的鼻涕虫一般恶心,被这样的大虫围攻,实在是难受。少陵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且慢!”少陵右手一抬,说,“你不可现在杀我。”

“为何?”假沈千山说。

“真的沈千山在临终前跟我说了个秘密!你不想知道吗?”少陵说。

“哦?那老鬼说了什么?”假沈千山说。

“他说现在全国各地都滋生了‘穴蝇’,中华大灾难就要降临。”少陵说。

假沈千山听后,似乎引起了他的兴趣,说:“老鬼还说了什么?”

“他说叫我去找一个人,可以解决‘穴蝇’。”少陵说?

“谁?”假沈千山出乎意料的紧张。

“你想知道,先放走梁启超。”少陵说,他已经猜到,假沈千山就算不是幕后主使,也一定是与这一切事情大有关联,“药魔地宫”、“狮虎团”,“虫婴”,“穴蝇”都是他们搞出来的,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真沈千山临终前说的找姓魏的人,必定事关重大。现在看假沈千山的反应,错不了。

“你说了,你死,梁启超活,你不说,你死,梁启超也得死。”假沈千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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