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娅在“拉杜斯”号上的舱房中一边喝着茶,一边透过观察窗凝视着超空间的涡流。这条光的隧道代表着暂时安全。然而,抵抗组织舰队一旦返回实空间,就又会变得易受攻击。在偏远的奥特奇星系会合后,他们无疑能有机会重新编制,但抵抗组织若想长期生存下去,就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重建,并将她的绝地哥哥召回旗下。莱娅明白,如果没有他,他们永远无法打败第一军团。
她也很想念卢克。这些年来,莱娅已经失去了太多——母星、父母、共和国、儿子和丈夫汉先后离她而去,似乎她所爱的一切都被人以最令她痛苦的方式夺走了。她一直默默忍受着,几乎没有时间悲伤。但一个人究竟能承受多少苦难?现在,她需要她的孪生哥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他。她需要有人能听她倾诉,分担她的痛苦。卢克会理解的。
莱娅任由翻腾的情绪流淌。还有许多人经历过更深重的灾难,她必须保持坚强。抵抗组织的成员以她而非她的哥哥为榜样,指望着她领导他们为自由而斗争。他们响应了她的召唤,她也不能抛弃他们。
安全的超空间突然化为条条星线。紧接着,观察窗外便出现一片黑暗的虚空,其间点缀着无数星辰。莱娅·奥加纳将军大步走出舱房,径直向舰桥走去。
波从舱房中走出,手臂上搭着他的旧飞行夹克。BB-8在他旁边滚着,芬恩则走在后面,身上穿着波借给他的衬衫和裤子。波已经快速地对芬恩解释了最近发生的一切,但芬恩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所以你们炸毁了弑星者基地,蕾伊打败了凯洛·伦,抵抗组织得到了地图——你们赢了,对吧?可为什么这感觉不像是赢了呢?”
波带着他穿过通往舰桥的走廊。“我们为攻击弑星者基地而不再躲藏。第一军团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我们的基地。”
“听着,波,我相信你们这些人正在做的事,但……”这名前冲锋队员犹豫了一下。“我没有加入这支军队。我是跟着蕾伊来的。我只是不想让你认为我有多伟大。”
波努力用微笑让他的朋友安心。“会没事的。不要担心。你和我们在一起,在你属于的地方。”
他停下脚步,将自己的飞行夹克交给芬恩。当初在贾库,正是芬恩将这件夹克从坠毁的TIE战斗机中抢救了出来。当他们再次在德卡见面时,波告诉过芬恩,让他留着穿。但在芬恩被送进医疗中心后,夹克又回到了波手中。波希望他的朋友会康复,尽了最大的努力去修补这件衣服,在凯洛·伦的光剑留下的裂口和烧痕上缝了战斗补丁。“我不太会缝衣服。另外,你知道的,我当时在忙着拯救舰队。”
而此时芬恩似乎不像在德卡时那样乐于收下这件夹克。波理解他的谨慎。芬恩仍然在从险些丧命的噩梦中恢复。这可能会花上一段时间,但他最终会明白的。他是一名军人,而军人从来不会放弃战斗。
他们转过拐角,走上舰桥,奥加纳将军正在那里与阿克巴上将、戴西指挥官和其他抵抗组织军官一起查看一份全息星图。
波走到她面前,不料却被她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你被降职了。”
波露出痛苦的神情。他预料到自己会被训斥,却完全没想到会丢掉军衔。“因为什么,一次成功的行动吗?我们击沉了一艘无畏舰啊!”
“那代价呢?跳出你那狭隘的座舱吧。”她转身准备离开。
波感到有必要为自己辩护。“进攻一旦开始,就要达成目标。”
“有些问题不是你跳上X翼去狂轰滥炸就能解决的。我要你记住这点。”
“参与这次任务的都是英雄,”他说道。
“是死去的英雄,”奥加纳将军说道。“因为缺乏领导。”
奥加纳将军是一个矮小的女人,可她的话语却重若千钧。汲因辜负了她而感到羞愧,此时再做任何解释都只是在找借口而已。
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芬恩一直在研究指挥台上方的那份全息星图。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看上去完全没有恒星等天体。“天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深空,”他说道。“蕾伊要怎么找到我们呢?”
奥加纳将军拉起袖子,露出一条黑绳手链,上面装饰着一个球面金属装置,正在微微发光。
“隐蔽式二元信标?”芬恩问道。
将军面露微笑。“照亮她回家的路。”
芬恩回到星图前。“所以在她回来之前,我们有什么计划?”
“我们得找到一座新基地,”将军说道。
“而且那里得有足够的能量发射求救信号,通知我们那些散布在外环的盟友,”戴西建议道。这名刚强的指挥官是一位职业军人,多年来见识过不少战斗。
“最重要的是,我们得在不被探测到的情况下到达那里,”奥加纳将军补充道。
这时,应急灯突然亮起,警报声开始响彻舰桥。“是敌舰接近警报!”阿克巴喊道。
波无法再保持安静。“这不会是——”
从舰桥周围的大观察窗中可以看到,三十艘第一军团歼星舰相继跳出超空间。其中有一艘仿佛乌云压顶,令其他舰只都相形见绌。只见灯光如脉络般沿其表面分布,汇聚到面积大得可与一座大都市相媲美的中央指挥区。与此同时,在其舰体两侧,从舰首到舰尾都装备着巨大的涡轮激光炮。
那是最高领袖斯努克的旗舰,亦即巨翼歼星舰“至尊”号。
“开什么玩笑,”波说道。第一军团应该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他们才对。“能进行超空间跳跃吗?”
康尼克斯中尉检查了一下读数。“我们的燃料只够一次跳跃。”
“那快跳吧,我们得离开这里,”波边说边看着多个TIE战斗机中队从歼星舰中飞出。如果抵抗组织不尽快跳跃,敌机就会蜂拥而至。
“等等。”奥加纳将军凝视着敌舰。“他们是穿越超空间追踪到我们的。”
“这不可能,”波说道。
“不,这有可能,”将军说道。“而且他们已经做到了。”
波没有争辩。她的解释似乎是唯一的可能。既然第一军团的工程师们造出了弑星者那样的超级武器,那么完全可以想象他们能发明出通过超空间进行追踪的装置。
芬恩做出了自己的评估。“所以如果我们跳入超空间,他们还是会找到我们,而我们则会因此耗尽燃料。我们被困住了,已经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不,还没有,我们还有机会。”波转向奥加纳将军。“我请求让我跳上X翼去狂轰滥炸。”
她没有犹豫。“请求批准。将军,调转航向。”
巨翼歼星舰的炮火将舰桥上的人都震得摇摇晃晃。阿克巴长着蹼的手撑住控制台,身体努力保持着平衡。“全速倒退!旋转护盾!”
波跑出舰桥,芬恩也跟了上去。更多的炮火震动着巡洋舰。波根据炮轰的模式判断,一些TIE已经在向他们发动攻击。BB-8在波和芬恩前面滚动,尖叫着要他们跑得再快一些。
“不用等我!”波告诉BB-8道。“快进去启动战斗机!”
波跟着机器人冲进了机库。塔莉和其他飞行员已坐进各自的星际战斗机的驾驶舱,正准备起飞。
可他们永远没法起飞了。
一架第一军团TIE战斗机发射的鱼雷射入机库,轰然爆炸。眨眼间,燃料管线爆裂,整个机库都被波及。火焰吞噬了所有战斗机,从A翼到波挚爱的“黑色一号”,无一幸免。而A翼被炸得粉碎时,塔莉就在驾驶舱中。
爆炸的冲击力使波和BB-8幸免于难,没有遭受他们的战友那样可怕的命运。两人都被气浪卷回走廊中。BB-8的圆顶从他那圆圆的身体上飞脱而出,但他启动磁性脚轮,将头与身体重新连为一体。防爆门迅速闭合,封住了机库,以阻止火势蔓延。
芬恩冲上前来。
“波!你没事吧?”波抓住朋友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我们得驶出歼星舰的射程范围。”
否则,抵抗组织的末日就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