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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个秘密,无尽猜想

——陈炯明、马育航是亲兄弟?

20世纪60年代,当“文化大革命”正在轰轰烈烈进行时,时任中国音乐学院院长的著名小提琴作曲家、演奏家马思聪,因不堪造反派的折磨迫害,于1967年1月带着全家四口人偷渡到香港,转至美国。直到20年后,他才终获昭雪。

人们对马思聪的了解大都停留在那一曲哀怨的《思乡曲》上,人们并不知道的是他的身世及家族渊源。其父马育航是一位“反动”的秀才,为革命运动舍生忘死。而在1922年背叛孙中山、炮轰粤秀楼总统府的粤军总司令陈炯明,竟是他的本家伯父。这其中的秘密与曲折,也只待后人评说了。

《香江晨报》,首揭陈、马关系

从民国初年起,陈炯明主政粤省十余年,历任广东都督、粤军总司令、护国军政府陆军总长等,是大名鼎鼎人物,其生平事迹无须赘述,唯追索早年行迹,可以发现,他的名字总是和一个叫马育航的人联系在一起;或者可以说,在他1925年退出政坛之前,马育航也总是与他形影不离的。他们两家都是世居海丰县的自耕农,陈氏祖屋在城东博约街,马氏故里在隔衢相望的幼石街,也都是地主书香之家,从小就结下了不解之缘。这是后人称他们为总角之交的由来。但是这还不够,与其说在清末民初变革的每一个关键时刻,历史都把这两个革命党人安排在同一场合,不如说在他们的关系中,有一层神秘的色彩始终没有被揭开,即陈、马二氏果然是亲兄弟乎?

这本是很有趣的事,但奇怪的是,在各种正式发表文字中,无论陈炯明、马育航的乡人、同志,还是传记作者,记述两人从反清革命到治理广东时期的生平活动,既鲜有涉及他们是否亲兄弟这一话题,也很少为之辩解者,以致到了今天,陈、马关系的真相仍是个谜。生前为尊者隐,故后为死者讳,这是古往今来固有的文风吧。不过,细察坊间资料,倒是隐约露出些影子来。其中一则是“从娘胎里骂起”的考据文字,虽几近人身攻击,却也颇有可观之处。

根据国民党官方历史记载,1922年6月16日,陈炯明麾下粤军总指挥叶举所部,受命围攻广州观音山总统府,并以大炮轰击孙中山居所粤秀楼。孙氏在卫队保护下脱险,先后走避永丰舰、登上楚豫舰,调集海军于黄埔,指挥平叛。激战逾月,因待援无望,孙氏遂离穗赴沪。兄弟阋墙,中外震动,这是孙中山北伐武装统一中国与陈炯明仿照欧美联邦制、实行联省自治,两种政治主张数年抗争的结果。陈与孙因政见分歧而决裂,是民国史上一大公案,是非公正,自是见仁见智,但在孙中山占主导地位的广东,这是陈炯明尽失人心,沦为天下公敌之始。东南粤港报刊,群起而攻之,香港《香江晨报》几名记者,还编写《陈炯明叛国史》一册,广为发行,其中第一节“陈炯明之来路不正”,开门见山,从陈氏的家族身世说起,论证其背党叛国的罪行,是“枭獍之性,戾气所钟”,把他和马育航的关系揭开了:

陈炯明字竞存,年46岁,粤之惠州海丰人也。体硕面紫,目斜视有光。其母某氏,先适陈氏,未生子而寡,遂沿该县俗例,招郎入室。时有陈之同邑马大发者,贫不能娶,乃入赘陈家,翌年即生炯明,后又生育航。育航实为其同母弟,乃马应招后所生者。盖该邑招郎入室例,先生者为死者之子,后生者为被招人之子,是以炯明则姓陈,而育航则姓马也。马自被陈氏招赘后,即经营鱼苗,历年颇有所蓄,乃归马家。后又别娶一妇,育航时已六岁,始携归马氏养育。是陈炯明者,益即马氏血统中之卵翼也。鲁直之等编《陈炯明叛国史》,中华书局,2007年,第36页。

明确指出陈、马是同母异父兄弟。文中所言这位入赘陈家的“马大发”,如果实有其人,便就是马育航的父亲马成平,“别娶一妇”,则是他中年守寡的母亲陈氏了。按马氏家谱,马家是世代书香门第,家道殷实,祖父马逢藩为咸丰元年举人,满腹经纶,乐施好善,在县城办有马氏家塾。到马成平这一辈,开始走下坡路,生了三个儿子,分别是马继珍、马继犹(后改名育航)、马继衡,老大少年早夭,老三性格内向且有点痴呆,马育航排行第二,后面还有一群妹妹,因父亲在他16岁那年去世,早早就担起了养家糊口的责任。所幸祖上留有若干薄产,日子总算还过得去。

至于陈炯明的身世,据陈氏之子陈定炎所撰《陈炯明研究》,陈炯明的父亲名陈暄,字曦庭,母亲杨氏,炯明出生这天,恰好父亲接到考中秀才的喜报,为儿子取名“捷”,字“赞三”,入县学后改用“炯明”,及考入广东法政学堂,受了极盛一时的达尔文进化论的影响,改字为“竞存”。陈定炎:《陈炯明研究》,http://www.chen-jiongming.com,2001年。又据乡人记载,陈炯明还有个姐姐,送给本县钟姓人家作了童养媳,其子钟声,于1923—1925年间曾出任广东省议会议长,这显然与当时陈炯明在粤省的地位有密切关系。陈暄病逝于光绪六年(1880)春夏之交,此时陈炯明才满3岁,全家从联安镇白町村迁到海丰县城,倚靠祖父陈翰香过活。数年后,做贩运鸭蛋生意的祖父病亡,家境一下落入三餐难继的地步,直到他长大成人,也没有翻过身来。陈治曾:《陈炯明史年说史事》,http://www.hfren.cn,2012年。

以上引资料观之,并看不出马育航、陈炯明有何血缘关系,至多,从两家地理位置来讲,陈家与马宅,都处县城,从马氏老宅所在的幼石街向南,穿过博约街,便是长年挂着福禄寿三星瓷塑的陈家旧屋,不过一箭之遥。《陈炯明叛国史》中“陈炯明之来路不正”云云,意在“穷源”陈炯明之叛变,并要把他说得了无是处,所以在爆料之后,得出一结论:“以吕易嬴,遂种焚书坑儒之孽果,则其戾气所钟,实古今一辙矣”,以吕不韦将已有身孕的赵姬,献给在赵国做人质的赢异人,后来生下秦始皇这一典故,比喻陈炯明也是异姓乱宗,且贻害天下的产物,可谓用心良苦,大有一棍子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之恨。既非公正持论,吾人当不可轻易相信也。

同窗进学,一起长大成人

然而,联系陈炯明的身世,他与马育航一同长大成人,则是不辨的事实。陈炯明出身于自耕农之家,自父亲、祖父先后离世,家道中落,少时一贫如洗,不能自给,一位同乡人回忆,他家里“有时无钱买米,连三几角钱也要向人借。对穷人同情,对局绅痛恨”。袁驾洲口述:《从穷秀才到省咨议员-陈炯明早期的社会活动》,载《海丰文史》第一辑,1985年,第45页。

他6岁时,入读县城最好的学堂黄氏私塾,受教于远近有名的秀才黄呜岗,学费来源,除了叔父陈芬庭农闲时在乡间收购鸭蛋,运销于惠州、香港挣得的钱,马育航家似乎也提供了一些资助。马家是小商人,家境要宽裕一些,据马育航侄子马思周的记述,马育航“少年时和比他大三岁的陈炯明同在黄氏私塾读书,同在万寿寺寄宿,每日三餐都由育航三弟继衡由家里携膳供送。及长,又一同就读与海丰速成师范学校”。马思周:《马育航生平及其子女马思聪十兄妹》,载《汕尾文史》第十六辑,2006年,第99页。马家为何接济陈炯明在学堂的食宿?恐非一般远亲近邻关系所能解释清楚的吧。

陈炯明、马育航的婚事也颇有趣。陈氏好学不倦,又聪明过人,被业师黄呜岗看中,将女儿黄云娥许配给了这个得意门生,两人于光绪二十五年(1899)结婚,感情融洽,共养育了五女三男,一生不离不弃,相守至死。对于陈氏严谨的私生活及廉洁美德,连孙中山也表示叹服,曾说:“陈炯明不好女色,不要舒服,吃苦俭朴,我也不如”。康白石:《陈炯明传》,香港:文艺书屋,1978年,第115页。应了物以类聚的话,马育航在光绪二十八年(1902)迎娶公平镇围雅村书生黄庭晖的女儿黄楚良,此后二十多年间,和睦相处,生养了四个儿子、六个女儿,马氏是个本分的读书人,后来跟着陈炯明在广东政坛坐大,官至筹饷局长、财政厅长,却也无置金屋、纳美妾这类在官场上常见之举,足见这一对难兄难弟的可贵了。

从上私塾开始,陈炯明、马育航两人可谓步步相随,不曾分离。在他们长成阶段,正值天下多事,广东领风气之先,孙文、郑士良、史坚如等联络江湖会党,在惠州、广州发起两次起义,均告失败,陈、马这些年轻书生受此种种影响,也常聚在一起讨论时局。他俩还曾以研究兵学为名,联袂赴惠州、潮州、嘉应(梅县)各属一游,实地踏访,交结有志之士。在海丰这闭塞偏远之地,也是创先之举了。

彼时海丰、陆丰两县,皆隶属惠州府,据《陈竞存先生年谱》,光绪二十五年(1899),陈炯明、马育航一起参加惠州府试,考中光绪年己亥科秀才,名扬乡里。不久,马育航又中了廪生,成绩名列一等,由公家给以膳食,成为本乡学历最著者。直到光绪三十年(1904),新上任的海丰知县郑荣兴办新学,成立了速成师范学堂,26岁的陈炯明、23岁的马育航再次同窗进学,在海丰这地方,既入了县学,又读新式学校,是最高级的知识分子了。

从师范学堂肄业后,两人在家闲居,都干过“打卷”(又称“做马”,即替人做应试文章)这种营生。清末广东科举考场素有“枪手”之陋习,不少后来成为革命党人的秀才,学业优异,但生不逢时,都有过以此为生活挹注的经历。据广东番禺人、抗战时期国民党政府外交部次长傅秉常说,胡汉民早年就曾代人作文卷,“首次中举所获酬银三千元,即供其赴日留学之费用”。无独有偶,陈炯明、马育航也为一些赴惠州府科考的富家子弟“打卷”,以赚取生活费用。这期间,他们还集资在田心乡试办了个小农场,作为交结同志、讲求新学的场所,由此可见“打卷”在当时代价不菲。

越数年,科举考试废除,风气渐开,海丰又开办了高等小学,原定由陈炯明出掌校务,但一班乡绅因为他传阅《新民丛报》等新潮书刊,有革命派之嫌,乃群起反对,校长改由马育航担任。陈炯明这个无业穷秀才,靠了马育航的关系,常被邀到高等小学给学生改卷,作为家补。科考停止后,生员中成绩或资格优异者,大多自负清高,对功名之追逐仍耿耿于怀,陈、马二氏却是识时务、应潮流的人,陈炯明在光绪三十二年(1906),考入广东法政学堂就读,眼界大开,马育航作为其后援,在海丰筹办了私立师范学堂,也被视为先进人物。他们萌发革命思想,稍谈民族主义,在家乡发起了秘密组织“正气社”,社员陈达生、钟景堂、陈演生、钟秀南等,都是族人亲友;几年后,又创办《海丰自治报》,两人分任主笔、撰述,鼓吹社会改良,推行新政,倡办海丰地方自治会、戒烟局,呼吁整理育婴堂及县仓等。陈炯明声名渐起,即在此时。

投身革命,共赴广州举义

宣统初年(1909),陈炯明从法政学堂速成科毕业后,因缘际会,以领衔控告惠州知府陈召棠,声名大噪,当选了省谘议局议员,又秘密加入同盟会。马育航也随他到了广州,共同参与策划新军起义等事,为防不测,他们一同把家眷迁移到香港,陈炯明的次女陈碧瑶、次子陈定炎,马育航的五子马思聪、六女马思荪及十女马思芸,都是在港岛出生的。辛亥革命中,粤省党人酝酿的重大行动,除了庚戌新军之役,还有创办《可报》、发动黄花岗起义、成立支那暗杀团、光复广东等,陈、马二人都是主角。

证之同时代人的记述,辅佐新军起义领导人倪映典的香港同盟会员莫纪彭,当时负责联络广州燕塘驻军,他的回忆文章中,便有“陈竞存带了一位马育航来加盟,过后知道他不是军人,而是海丰秀才,我们全武行的戏剧外,又多添一位廪生大哥(马先生系前清廪生),来点缀点缀”的印象;在时任新军下级军官、同盟会员张醁村的记忆中,“在大东门外设立的机关,系以谘议局议员陈炯明的名义租来作为藏械之所的”,这个秘密机关的主持人就是马育航。莫纪彭:《同盟会南方支部之干部及庚戌新军起义之回顾》,载《革命人物志》第十二集,台北:国民党中央党史委员会,1973年,第331页;张醁村:《庚戌新军起义前后的回忆》,载《广东新军庚戌起义资料选编》,中山大学出版社,1990年,第96页。庚戌年(1910)元月广州新军起义败后,陈、马均避往香港,香港同盟会内部,刘思复、谢英伯、高剑父一伙激烈党人成立“支那暗杀团”,陈炯明也是发起人之一,马育航为辅助员,负责将在港岛定制的弹壳、炸药,偷运到广州去。首批弹药,由马氏托付给广州韬美医院的两名学生周演明、张纶,结果在渡轮中被查出;其后,他又将炸药裹藏在年方九岁的长子思齐身上,数次冒险过关。多年后,马思齐对这段旧事记忆犹新:“小时大约九岁,父亲在香港、广州搞革命,我和父亲运炸弹、炸药,从香港带到广州交给革命党。奇怪!那时炸弹、炸药藏在我身上,我一点也不害怕……”马思琚:《往事》,载《汕尾文史》第十七辑,汕尾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2007年,第109页。

广东光复前夕,阴历八月十三日刺杀水师提督李准一役中,暗杀团成员林冠慈所抛两枚一磅半炸弹,就是用了马氏父子等从香港运至广州的弹壳、炸药,组装而成的。马育航的这个大儿子,连同二子思武,在1918年陈炯明做广东省长时,被送到法国留学,分别攻读农业经济和法政,回国后均未有大建树,到了垂老之年,因受马思聪“叛逃”案株连,一个全家被打成现行反革命,一个被造反派批斗致死,其状甚惨。

辛亥年(1911)三月二十九日,黄兴率领一百多同盟会员攻打两广总督署,原拟分十路发动,陈炯明担任第四选锋(敢死)队队长,进攻存储大量枪械的巡警教练所。因款械未能如期到达,就在举义当天,仍有不少同志主张缓期发动,陈炯明即力持此论者。当黄兴率队从广州城小东门机关出发时,代表陈炯明来送信、表示第四队不能按时响应,并劝说黄兴缓行举事的,就是马育航。在战斗打响前,陈炯明乘轿出城,藏身于河(珠江)南尾水面一个表戚马亚弁的盐船里,也是马育航安排的。结果,黄兴仍决定如期发难,遂有七十二烈士战死之壮举。作为一路指挥员,陈炯明此举造成了数十名同志未能按期参加战斗的严重后果,党人能原谅他乎?尽管事后他对误期一节多所辩解,黄兴在失败逃回香港后,对此尤深痛恨,称其“虚妄误事,罪皆当死”,并有“须亟除之,免为后患”之语,这在黄兴给海外同盟会的《广州三月二十九日之役报告书》中,都有记述。

黄花岗起义失败后,陈炯明、马育航一同避居香港九龙城南,一边派人赴南洋联络同志,运动筹款,一边暗中发动学生、华侨及绿林会党,组织民军,图谋再起。到武昌起义爆发时,他们打出循军总司令旗号,向惠州进发,“循”,惠州之古称也。这是书生陈炯明戎马生涯的开始,他统领的各路民军汇集起来,声势浩大,数逾万人,马育航与锺秀南、周醒南等,在其手下担任筹划饷粮。阴历九月广州光复,陈炯明以率先攻占惠州、带动全省独立有功,被推举为广东副都督。不久,都督胡汉民随孙中山到南京,出任临时政府总统府秘书长,都督一职始由陈炯明代理。

主政广东后,陈炯明亲戚故旧,咸据要津,马育航更在重用之列,历任粤军总司令部副官长、广州市财政局局长,作为陈氏左右臂,权倾一时。他的第五子马思聪,就是这年5月出生的。这位音乐神童的出生地,叶永烈著《马思聪传》及《马思聪年谱》等均作海丰县城幼石街马家老宅,但据马氏多位家人的对证,马育航自1910年为策反广州新军起义,举家迁居香港,中经光复广州之役、二次革命逃亡新加坡、护国战争讨袁,自身生活动荡,居无定所,绝无携眷返乡可能,故马思聪和他后面的四个弟妹,分别出生在香港九龙塘和汕头、广州。这也是马育航早年投身革命、毁家纾难的一个明证。马思周:《马育航生平及其子女马思聪十兄妹》,前引书,第108页。

1913年夏,二次革命爆发,孙中山与袁世凯决裂,南方革命党控制的东南各省,相继起兵讨袁,在黄兴数次电促下,陈炯明通电宣布广东独立,并就任讨袁军总司令。这时,他部下几个师旅长,都被袁世凯收买,密谋叛变,8月4日晨,在兵变发生前一个小时,陈炯明得到警告,即偕马育航及亲信黄强等人,从都督府仓皇出逃至沙面租界,乘坐外国兵舰辗转香港抵达新加坡。以后在此地避难,达两年之久。为了积蓄东山再起资金,他们开设“通益公司”,与当地革命党人林顺义等合资经商,积极筹备讨袁。

民初乱局,兄弟合掌粤政

直到1915年年底,袁世凯宣布恢复帝制,马育航、陈炯明先后返回香港,潜入海陆丰一带,组织广东共和军,兵分十路,与广东都督龙济光的军队对峙于东江,一时颇具号召力。次年6月袁氏病死,黎元洪继任大总统,颁令停战,陈炯明乃下令结束军事,委任马育航为特派员,携二十营、共四千余官兵花名册,呈缴新任广东省长朱庆澜收编。转年护法之战爆发,朱氏仍将此部拨还给陈炯明,组成了援闽护法粤军的班底。这期间,陈炯明除了总司令的头衔,还兼任惠(州)潮(州)梅(州)防务督办,马育航的身份是督办署总参议,粤军分道进驻福建漳州后,他们在此经营两年,建立了一个独立王国,整饬军纪,厉行新政,其中开辟公路、整理教育、发扬文化等举措,成效显著,引起全国瞩目。陈炯明与福建督军李厚基几经谈判,达成和平相处,划界互不侵犯,其间斡旋、通电等诸多事务,都是以马育航为代表,具体经办的。

粤军于1918年进占汕头时,马育航家人也由香港迁至这里,七女马思芸、八女马思琚都出生于斯,一直住到1921年春,陈炯明率部击溃盘踞省城的桂军,马育航结束潮、梅筹饷局事务、出任广东省财政厅长,全家才搬到广州居住。自此,马作为陈的第一幕僚和智囊,其名声和才能渐为海内外所知。陈炯明在漳州实行自治时,曾选派青年80余名赴欧美、日本留学,后来成为著名共产党人的彭湃去了日本,马育航的两个儿子去法国求学,也在此时。

陈炯明在闽南经营了两年又四个月,到护国战争爆发前夕,应孙中山之召,率部回师广东。孙氏自沪抵粤后,招集粤籍国会议员,于1921年2月召开非常会议,开府广州,就任非常大总统。陈炯明被任命为广东省长兼粤军总司令,又授军政府陆军总长,成为南方政府中坚;马育航亦为孙中山重用,在廖仲恺升任财政次长后,接任广东省财政厅厅长一职,成了炙手可热人物。《广东群报》报道说:

马育航当粤军返乡之际,曾任潮梅筹饷局局长,粤军力战数月,饷粮赖其接济,得以无缺,军心由是雄厉。说者皆谓马君之力为多,然亦由其诚信足孚众望……(孙总统)、(陈总司令)以此缺实非马君莫属,请其再任艰巨,出长财厅。《马育航掌任财政之原因》,载《广东群报》1921年5月11日。

马育航于1921年5月上任之后,曾在报上刊登启事,表示值此国难未平、百政待兴时期,将以全副精力应付本职,“托付请求聚会宴饮均不应命,即访问函候亦或疏略”,“所有各方荐人以及亲友谋差,有难应命”,“除星期日及星期四外,每日下午一时至三时为会客时间”云云,可见工作之勤奋程度。《马育航启事》,载《广东群报》1921年5月14日。但是,孙中山、陈炯明两雄相聚,政见分歧日多,孙倡言北伐,以武力统一中国,陈则以军力财政困难,力持联省自治主张,各不相下。马育航当然站在陈炯明一边,认为在此动乱时代,广东“收额无多,需款又巨”,哪有力量与北方作战。孙氏对他这种态度很不满意,有一次专门把他叫到总统府问话,探讨北伐用款事,结果也未得要领。马育航记述谈话情景:

孙文称总统后不知稼穑艰难,妄谈北伐,有一日着廖仲恺邀我到观音山住所。孙曰:我欲北伐须另筹二百万元,你能担任否(时我为财政厅长)?我曰:若言北伐二百万已足乎?孙曰:足用,但你能多筹更佳。我曰:广东出六百万,先生北伐能成功算是万幸。饷如此,弹又如何?孙曰:我以义师北伐,所过欢迎,不用战何须弹。我以其又吹牛皮,遂正言对之曰:以我浅陋所见,先生此际不应言北伐,而广东秩序未定,诸等整理,北伐两字只可赶此为两年之筹备,不宜轻出诸口以惹反动者。时如以粤交竞公,桂交马君武,限以两年,于整理民财政之外,并须完其军事之筹备,两年之后自治事业必有可观。孙然此说,但曰:两年之后中国必亡,我不能再等候矣。马育航:《算我十五年之账》,载《陆安日报》1925年2月6日。

如此这般,马育航的财政厅长当然做不下去,在陈炯明与据粤桂军的战事平息后,于当年11底自动提出辞呈,不久改任广东经济调查局局长,自称“颇具兴趣”。转年孙中山亲自率部出征桂林,以在湖南受阻不得前进,撤回广东,将大本营迁到韶关,欲回师省城,解决与陈炯明的纷争,由此引发粤军不满。在此后几个月里,孙、陈之间的矛盾升级,关系恶化,以致发展到陈炯明被撤职,自返惠州隐居。在此期间,国民党政客及各界代表,穿梭于广州、惠州之间,劝说陈炯明回心转意,马育航曾作诗描述当时景况,曰:“将军罢后便无忧,何各重来苦追留,军政工商相接踵,可怜忙煞百花洲。”《百花洲之一夕谈——陈竞存愤悔交并,马育航触景赋诗》,载《广东群报》1922年5月29日。他对于时局的感想,于诗中可见一二。到6月中旬,孙、陈两雄最终拔刀相见,陈炯明部众出兵围攻总统府,开炮警示孙中山离开广东,酿成史称“孙大总统广州蒙难”的著名事件。后以孙氏出走,招募滇桂军讨伐陈炯明,将粤军驱逐到惠州东江而告终。

陈炯明下野后,集合一部分溃散粤军,困守惠州,马育航自也不能脱离干系。在陈炯明割据粤东南的一年多,他身处政治漩涡,而不能自拔,除了作为陈的代表屡赴苏浙等地,纵横捭阖,还兼任潮、梅筹饷局总办,一心辅佐陈炯明,想把这个局面支撑下去,但又无能为力。在《算我十五年之账》之壬戌十一年(1922)的记事中,他自道:“思想:粤局不定无以谋国,粤之乱又无己时,则对国均报悲观,拟入海南闭关为数年建设之努力又不可得;即拟一县村试办种种事业亦不可得;日在政潮漩涡祸中苦痛不可言就。”马育航:《算我十五年之账》,载《陆安日报》1925年2月6日。

其郁闷之状,溢然纸上。这年马育航43岁,辗转于广州、香港、海丰,居无定所,苦劳奔波,其间胃病发作,曾到日本休养,送马思聪到法国学习音乐,就在这年冬天。思聪时年11岁,随回国治脚伤的大哥思齐赴法,先后就读于南锡音乐学院、巴黎音乐学院。

党国元老,再曝陈、马家底

到1925年3月孙中山逝世后,隅守粤东一角的陈炯明,还是没有扛住国民革命军两次东征的攻势,结果,退入闽南的粤军非被解散,即投他军,陈氏本人只得宣布下野。逃匿香港后,他另立中国致公党,以为东山再起之本。马育航作为他的心腹,也在被通缉之列,为了替陈炯明收拾残局,举家迁往上海英租界,在风声鹤唳中东奔西忙。遥想民国八九年间,陈炯明踞驻漳州时,孙中山困顿于沪上,创刊《建设杂志》,苦无经费,向陈氏求援,此后由马育航经办,每月汇寄孙中山一千元,汪精卫、胡汉民、廖仲恺、居正、戴季陶等各五百元、三百元,以为接济,党内有雪中送炭之誉;如今时过境迁,陈炯明、马育航败者为贼,落难江湖,党国要员中无一人伸出援助之手,且欲置其死地而后快。政治无情,党见夺命,对他们精神上刺激之深,可以想见。

然而天不假时,道不容逆,历史再没有给陈炯明机会,又经几番仆起,他于1933年潦倒病死。据说陈氏在香港组建致公党以后,海外华侨捐款源源不断,积累党费巨多;但他死时,一无所有,停尸于家中一张行军床,连棺材都是移用其老母的,即孙中山亲信、国民党元老马超俊,也有“平心而论,陈操守尚佳,廉洁自持”之语,可谓持平之论。

对于陈炯明的一生及最后失败原因,历来正史多存偏见,公论难以登堂入室,马超俊在口述自传中,分析陈氏背叛孙中山原因的一段文字,列举个人英雄主义、吴佩孚等人拉拢、社会主义思潮影响及封建思想四个原因,或有值得参照之处。其第四因云:

陈炯明为广东陆丰人,该地甚为偏僻,与外鲜交通。陈氏见闻不广,不懂现代政治,不会国语,满口的海陆丰土话……所用部属亲信,亦多海陆丰人,非亲即友。如钟秀南、钟芾农为其表弟,陈达生、陈伯华为其族弟,陈炯光为其堂弟。其智囊马育航则为同母异父兄弟……此外诸将,率皆缺乏远见,毫无知识,满脑子封建思想,把广东当成自己的天下。《马超俊口述自传》,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9年,第34页。

这段文字的引人注目之处,是将陈炯明、马育航“为同父异母兄弟”这一话题,又一次落在了纸面上。马超俊是广东台山人,早年追随孙中山加入同盟会,参加过镇南关、黄花岗起义,民初受命从事全国工运,曾领导省港两地大罢工,谙熟粤省政界人物,且与陈炯明、马育航多有交往,援此一说,断非风语。如此,则为陈、马关系添一扎实注脚矣。此说亦可信乎?经验告诉我们:历史的真相,总是埋藏在史料的蛛丝马迹中。有识之士自可辨之。

陈炯明垮台后,马育航顿失长城,事业、生活一下子落到了最低点,因家庭子女众多,日常供给捉襟见肘,后来一切变数,莫不源于此。马家老八马思琚当时7岁,对家庭没落,生活拮据,已有清晰的记忆和亲身的感受:

大约1926—1929年我们住上海,父亲经常不在家,总在外面为生活、为还债务奔波。他是劳碌命,即使在家也伏案写信什么的,没闲的时候,顾不得我们……这些年代,父亲政治上的失落,受通缉,收拾残局,背债,失业。那可能是最困窘的时光了,记得只用小半杯黑芝麻磨碎后搅在粥里,就打发一家人的一顿早饭,有时喝粥给每人十五粒咸黑豆。我们从没有糖果,没有玩具……尽管日子如此困窘,一天晚上,父亲在外滩遇到以前共事的一位部下,他向父亲借两元钱,可是父亲没有零钱,身上只有一张五元的纸币,踌躇了一下,便全部给了他。自己没钱只好从外滩徒步回家。母亲埋怨他,他说看样子肯定人家比我还要困难。有时父亲回家看到附近邻居交不出房租被贴封条,问母亲“来贴我们了吗?”母亲回答:“等你啊,早就封了!”母亲就是这样省吃俭用持家的。父亲也十分节约,个人生活上要求不高,为了节约他只抽水烟袋。引自马思琚:《往事》,前引书,第108-110页。

大约在1930年年初,马育航的通缉令被取消后,马家才迁回广东,暂居汕头。这时,马育航到法国留学的两个儿子也已回国,因学无所用,分别做起抽纱、柴油生意,赚了些钱,马家还了旧债,才开始恢复元气,六女马思荪入广州培道女中,八女马思琚、十女马思芸到佛山华英小学寄读,都是在这一年。马思琚还记得,1932年秋,父亲带着他们几个小孩去香港看望“大伯”陈炯明的情景。此时,陈氏借居跑马地他堂弟陈炯光家的二层,一个大房间里,住着他瘫痪在床的老母、害着青光眼的妻子及大女儿碧瑶、小儿子定炎,“进去就是很小的亭子间,是大伯的书房,一张单人床,一台书桌,堆满了书,这情景给我印象太深,太深了,当时我心里十分难过”。马思琚:《往事》,前引书,第112页。

在广东地盘上,陈炯明从民初起历任都督、省长、粤军总司令,若要想捞钱,可说是举手之劳。据《陈炯明传》,即使困居香港期间,九一八事变之后,仍有日本人花大价钱拉他出来组织傀儡政府,而被他严词拒绝。据云日方来港试探者为影佐,商谈失败数日后,影佐携一纸支票来谒,说是“愿就本人可以自由支配之八万元项下,以区区此数奉赠,聊表个人之敬意而已”,陈炯明倒也不含糊:“竞存当表婉拒,但影佐执意奉送,不肯收还,竞存于影佐辞出后,即用笔墨涂‘X’号于支票之上,令马育航送还影佐寓,以示决心。”原载《莫纪彭先生访问记录初稿》,引自康白石:《陈炯明传》,第99页。

英雄晚境落魄如此,高风亮节却无变色,而历史真相黑白莫辨,想来陈炯明死时,内心一定是凄凉无助的吧?

马氏结局,留下无尽猜想

至于马育航,在失势之后,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是1933年9月初陈炯明的葬礼上。据香港《工商报》所载《陈炯明丧居访问记》,在陈炯明的丧居黄泥涌毓秀街二十七号定庐,马育航与陈氏的袍泽钟秀南、陈演生等,均是“亲视含殓”的人物,颇为报界所瞩目。又过两年多,即1935年4月初,由陈炯明故旧集资,将其灵柩从香港移葬于惠州西湖紫薇山之麓,马育航也是主事者之一。以后的日子,举步维艰。抗战爆发后,已淡出公众视线的他,经立法委员陈伯庄等老友,在蒋介石面前说项,忝列南京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众多参议之一,但不复为人关注了。他担任的最后一个公职,是天然资源委员会锡矿局广州分局局长(一说广东钨矿处处长),再后来,还短暂地做过南华米业公司的经理。他的十个子女逐渐长大成人,其中年龄最小的女儿马思芸也已11岁,尤令他引为自豪的五子马思聪,在17岁那年学成归国,开始在上海、南京等地举办钢琴独奏音乐会,赢得“神童”的美誉。如果不做特别说明,内地已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父亲曾经做过陈炯明的左右手,在粤省风光多年呢。

若评论马育航的一生,最大的亮点,倒不是他的革命党生涯,也非辅佐陈炯明在广东取得的政绩,而是培养了一群热爱音乐的子女,造就了一个独一无二的音乐世家。马家与音乐似乎有着不解之缘,马氏兄妹里,从马思聪往后,有五个人以音乐为职业:五子马思聪以作曲和演奏小提琴鸣世;六女马思荪学钢琴,后来在上海音乐学院任教;八女马思琚长期担任中央音乐学院教授,是钢琴、大提琴演奏家;九子马思宏旅居美国,1951年成为第一位获得海费兹奖的东方小提琴家;十女马思芸则是第一流的长笛作曲和演奏家,也在中央音乐学院任教。另外,马思聪妻子王慕理、马思宏妻子董光光也都是钢琴家,思聪的两女一子专长于钢琴和小提琴,思荪的儿女分别是钢琴家和大提琴手……如果不是马育航在抗战中酿成的“千古恨”,这个音乐之家不知流光溢彩多少倍呢。

1939年年初,正值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上海几家主要中西报纸先后登出一条消息,标题是戏剧性的,如《神秘男子被杀于本埠旅馆》《迷雾笼罩中的枪击案》等,都是在谈论同一件事:一个名叫马育航的汉奸在新新旅馆中,被国民党军统暗杀组枪决了。他的遗物中包括日本人颁发的一张通行证,所填职位是维新政府行政院参议。许多年后,研究抗战时期上海维新政府、汪伪政府汉奸组织问题的美国学者魏斐德,根据当时报纸报道,再现了马氏被杀时的情形:

1939年1月29日下午7时,新新旅馆的仆役们听到605房间传来枪击声,他们知道那里住着一个名叫马育航的男子。当他们进入605号房间时,发现马先生右太阳穴中了一枪,仰天躺在一大堆血泊中。他似乎是坐在桌子前阅读一本墨索里尼传记时遭到枪击的。位于贵州路上新新百货公司楼上的新新旅馆职工,在7点06分打电话给老闸巡捕房,马育航立即被送至仁济医院,他在那里始终没有恢复神智,于9点45分去世。(美)魏斐德:《上海歹土》,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第52页。

据魏斐德对比各种资料得出的结论,这时的马育航或许是为生活所迫,投向早年故交汪精卫,并被他在广东做官时的一个随员蔡祥生招募,加入了日军驻沪特务机关政治科。从他屋中发现的文件表明,当时,他正负责筹划在广东组织新闻社、情报机关及别动队,以配合日军大举进攻华南的行动计划。难道说,历史在关键时刻再一次牺牲了他,这一次是为了使他来不及背叛自己,同时也有颜面赴黄泉与陈炯明见面?

这一年,马思琚已19岁,对父亲的死记忆深刻。多年后,回顾这段往事,她以自己所知情况,作了如下解读:

不久日本鬼子轰炸广州,父亲回到香港,1938年秋有一姓刘的来找,多次会面商议要父亲去上海,被父亲的老朋友陈伯庄多次阻拦,他是一个对人十分傲气,脾气暴躁的人,我却亲眼看到他竟向我父亲下跪,求父亲不可去上海。但父亲经不住那个姓刘的再三请求,以为十天八天就回来,便瞒了陈伯庄,走向不归之路。记得父亲去上海不久来信表示,日内即将回港,不料接着报上登载说他被暗杀身亡……我们至今还不明他的死因,只知道他住在上海交通旅馆,上午在洗漱间被暗杀子弹击入太阳穴。那时大哥和思荪在上海办了后事。我按前后的过程来推想是:那刘姓者是蒋介石派来的特务,要父亲去与当时的汪精卫政府作有关和平谈判(因父亲与他们熟悉)。谈判未成便被杀人灭口,其实横竖是必遭杀身之祸的。陈伯庄如此劝阻必知内情,而父亲却被暗算了。这就是政治斗争,他自己也曾说过:“搞政治必须心黑手辣,我不行……”最终是自己应验了。马思琚:《往事》,前引书,第115页。

文中所说陈伯庄,广东番禺人,早年以庚子赔款清华学生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留学,回国后曾执教于国立政治大学、中央大学等校,1927年开始从政,历官国民政府财政部、铁道部,到1931年当选立法委员、全国经济委员会委员。按照马思琚的分析,他对于国民党政府对日谈判内情,及与汪精卫的关系,十分明了,因而劝马育航勿入虎口,徒作政治牺牲品,但马氏或为了生活挹注,或另有隐情,竟执意前往,遂有如此悲惨下场。

马育航死了,他创作了自己的故事,同时也带走了他与陈炯明共同的秘密,留给后人的,就只有无尽的猜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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