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现代化的小房子,旁边挨着一条安静的死胡同的尽头。街灯投下一束金黄色的光,照在院子里明艳的水仙花和迎春花花丛上。一辆小孩骑的越野自行车被随意搁在小径中央。警车停在外面的时候,房子里甚至没有一扇窗帘拉开。街道两侧的房子都沉浸在黑暗中,街灯之上是蓝黑色的天空,空中闪烁着零零落落的星辰。
“今晚够冷的,估计要结霜了。”男警路易斯往上瞟了一眼说,“感觉一点都不像春天……”
“得了,”女警詹姆斯说,“咱们赶快处理事情吧。”
“我讨厌接到这样的报警,”她的搭档说,“我也有个十三岁的女儿。这些在朋友家过夜的孩子们啊,你以为他们是安全的,可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他们沿着小径来到门口,按下门铃,几声尖锐的铃声响过后,他们在门上靠了一会儿。楼上的灯亮了,里面传来一个男人含混的声音:“等等,等等,别着急,来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打开门,他穿着一件大T恤和一条四角短裤,看到门口的警察顿时变了脸色。两位警察早就习惯了这种反应——警察深夜造访一定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
“比奇先生?”女警察简短地介绍情况,“我是警员詹姆斯,这位是警员路易斯,我们能进去说话吗?”
“我是马克·比奇。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爱丽丝出事了?”短裤男人变得不再冷静,声调急速升高,慌乱地大喊,“告诉我!”
两位警察直接从他身边走进门里,来到玄关。一只猫从他们腿间溜了过去,温柔地发出呼噜声。楼梯上又多了两个人影,是一个穿着蓝色羊毛睡袍的女人和一个九岁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着印有蝙蝠侠的睡衣,正打着哈欠。
“出什么事了?”女人带着责怪的口气问,“爱丽丝出什么事了?到底什么事?求你们告诉我她没事……”
“你们的女儿爱丽丝出了点意外,”路易斯以平静安慰的口吻说,“抱歉,她头部受伤,目前已经被送到阿登利综合医院的急诊室了。”
“噢,天哪!”女人惊叫,“头部受伤?意外?怎么搞的?她应该是在朋友家过夜啊!我不明白!”
“据我所知,意外发生的地点是金链花路118号。”詹姆斯解释说,“似乎是爱丽丝失足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头部磕到了门厅的瓷砖地上。”
马克·比奇穿上一件夹克,从门厅桌子上抓起车钥匙,然后突然僵在原地,好像猛地想起自己光着脚,而且下半身只穿了短裤。
“我不明白,”劳拉·比奇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萨维的爸妈呢?出了这事他们怎么没马上给我们打电话?”
“我认为亨特先生和亨特太太都出去过周末了。”詹姆斯说,“家里只留下萨维的姐姐照顾他们。我们还不清楚出事时她是否在场。我们已经通知了家庭服务中心……”
“爱丽丝没事吧?”劳拉·比奇继续问,“伤势不严重吧?”
“刚才跟您说过了,她是头部受伤,”路易斯解释道,躲闪着她的目光,“还是应该由医生来跟您解释。”
“这不是真的,”劳拉·比奇说,“我要见她——我现在就要见她!”
“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带您去医院。”路易斯提出,“或者,您也可以自己开车去。”
“我开车,”马克·比奇说,“南森,乖孩子,回去穿件暖和衣服,我去……”
他无助地耸耸肩,跑上楼去找鞋子和裤子。
两位警察开车离开这栋房子。不到两分钟,比奇一家就出了门,他们在车上心神不宁地挤作一团,驶入黑夜中。
“爱丽丝会死吗?”南森打破寂静问道。劳拉·比奇听了这话,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