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儿捧腹大笑,说他傻呆:“你说啥?镇国鼎?没有脑子吗你?极源之地建国立都的时候给八个诸侯国分别铸造一口镇国鼎,是用来镇国祭祀、保平安祥和的。那宝贝比你祖爷爷的岁数都大了好几圈,怎么可能给你在手里耍。你不会真的跟太史老爷问耍镇国鼎了吧?风临城没治你的罪?真是万幸啊。”
祁北嘴上道:“这事儿我跟大师兄商量过了,大师兄今天到太史老爷那里去请示,就耍大的,就得镇国鼎。大师兄没说不行,太史老爷肯定答应了呗。”
挚儿笑个不停,挥手赶祁北赶紧去问个清楚:“你别‘自己以为如何如何’,赶紧去问个清楚。你大师兄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向太史老爷请求耍镇国鼎?不信你这就去问问,不然白忙活。”
祁北心慌不已,赶紧拉来师兄求证:“大师兄,我们说好了的,要演就演大戏,镇国鼎足够沉,足够大,我就要用镇国鼎来飞。你有没有跟太史老爷问可不可以啊?”
大师兄看了一眼祁北,实在不知道自“飞鼎”戏码诞生至今日走过九鼎国多少个地方,从来都没能成功求到一口像样的鼎来飞,面对无数次现实打击,他还得做些什么才能让祁北师弟真正明白,“飞鼎”这出戏码,根本飞不起“鼎”来。戏团人忙里忙外,也不是只为了“飞鼎”。
“师弟啊,这个事情吧,师兄以前也跟你说过。师兄知道你一直想耍大的、重的,可因为鼎这个东西,它比较特殊。能有一口鼎在家的,都不是寻常人家,对鼎看的也很贵重,不愿借给咱们来飞。而且又加了‘镇国’两个字,就更敏感了。师兄实在不好跟太史老爷提出来耍镇国鼎,今天报上去的是配鼎……”
配鼎不如镇国鼎沉,耍不了镇国鼎,场面必定不够刺激惊险,祁北在百灵夫人面前不得施展功夫,十分不开心,他嘀嘀咕咕埋怨:“师兄,之前说好了的,就耍镇国鼎。唉,你们骗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君安城的时候,你们就这样戏弄我。”挚儿插嘴:“你还敢动君安城的镇国鼎!你怎么不上天啊。”祁北:“如果大师兄都不肯帮忙,那我这出‘飞鼎’演还是不演,有什么差别?”
大师兄赶紧安慰他:“当然要演啊,咱们可以跟上回那样,飞个石头什么的。”
祁北哀怨,碎碎念叨着:“怎么又是石头?这回来风临城,本来应该是我去向太史老爷借鼎,没想到晚来了几天,只能请两位师兄代劳,你们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擅自做决定?我借用飞鼎只为了表演,表演完了就还回去。你们都见过我表演,绝对安全,不会损坏鼎的一个角,也不会砸到人,有什么不可以的?”
听了祁北傻里傻气的辩白,挚儿快笑岔了气:“哈哈,镇国鼎不能飞,你以为,以为配鼎就能飞啊?你就死了心,改成‘飞石头’吧。”
大师兄再次告诉祁北另一重残酷的真相:“秦公子说的是。咱们连配鼎都不一定能用上。其实飞石头比较稳妥。”
祁北眼神困惑,大叫一声:“为什么?”
大师兄道:“师弟你别丧气,太史老爷一直没发话,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好像是风临城的二老爷极力反对,可太史老爷对‘飞鼎’似乎挺有兴趣的,兴许最后能准我们用配鼎。你看,我们不是来帮你搭台了吗?这戏肯定要演的,飞不了鼎,咱们就保守一点,风临城修补城墙换下来的石料块头挺大,师兄看那就挺好。”
挚儿大笑一通:“打赌打赌,配鼎你们也用不了,赶紧搬石头去吧。二老爷是护城君,循规蹈矩的老古董,他管你什么鼎,只要是个鼎,飞起来就不行。”挚儿边说边打量祁北郁闷的脸色,十分不理解天下竟然有人愚笨至此。
“我问你,你这出戏虽然叫‘飞鼎’,你真的飞过‘鼎’吗?”挚儿一针见血。
祁北是个老实孩子:“没有过。以前演了几次,用的都不是鼎。”他十分不满地抱怨,“师兄也不帮我争取,上次让我飞石头,上上也是石头。但石头跟鼎的重量真的差不多,给我个鼎,飞的起来,不会掉地上。”
挚儿已经笑傻了:“你敢把鼎摔地上?你要掉脑袋。”
“所以我说,飞鼎不难,不会出意外呀。”祁北傻瞪着眼睛,还是听不懂话。
到此为止,秦小少爷确定祁北是真傻,挺大个脑门里全是浆糊。挚儿的基本判断是:搞半天他就是个土包子,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敢瞧上我家二姐。就算这呆瓜小子敢对二姐有什么歪歪心思,哪里比得过玉树临风的姐夫?我用眼角都瞧不上的人,二姐瞧都不瞧。
认定了祁北跑断一百双腿都追不上二姐的裙角,挚儿开始觉得他可怜,心中的防备自然而然一点点松懈下来。
“你的脑子被吃掉啦,这都想不明白——这是什么知道吗?”挚儿边说边朝着一直在纠结为什么总被逼迫飞“石头”的祁北伸出握紧的右拳。
祁北看了一眼,如实描述:“是拳头。”
挚儿急的快吐血:“……不是拳头,你这笨蛋!是权力!权力啊!”
祁北:“……”
既然他只认得拳头,不识权力,那挚儿的一番“权力就是要抓在手里的,哪儿有松开道理”的教育,也必然听不懂了。
“……咳咳,听好了,百年前君安城封侯,以鼎作为镇国之宝,且不说皇族祭天要以鼎飨食,八个封鼎国的国主也靠镇国鼎祈求风调雨顺。镇国鼎就是圣物,是握在手里的权力,问鼎就是夺权,这个词总该听过吧。在君安城只有城主一人可以用主鼎祭祀,其他的人就算是皇族血脉,也禁止触碰,动一根指头就是对皇权图谋不轨。你说你一个戏子居然敢把鼎拿在手里玩耍,岂不是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