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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布鲁克酒店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了。落日余晖散落在天边,树林的边缘仿佛被人抹上一层金光。
天色渐渐变暗,安妮看着窗外一排排快速后退的树木,昏昏欲睡。
赖景熔坐在一旁看她睡眼朦胧,脑袋晃来晃去的,不禁想把她脑袋扶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但是伸出的手却停在空气中犹豫。
忽然,安妮被一个猝不及防的紧急拐弯惊醒。睁开眼睛,刺眼的车灯从对面直射过来,眼前一阵黑。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赖景熔已经伸手一把将她拉过来护在怀里,紧接着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昏暗的山路上,车灯一闪一闪,停靠在路边的汽车因为猛烈撞击导致车身变形,汽车前盖冒出烟。
安妮意识模糊,过了几秒,她恍惚感觉有人开了车门,忍着身体传来的痛感和头部的眩晕,睁开眼看到了一个外国男人的脸,然后自己从车里被拉出来。
赖景熔在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他微微睁开双眼,头部传来的痛感让他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过来检查的小护士看他醒了,便问他感觉怎么样。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然后陈敏姝出现在病房里。
陈敏姝快步上前,俯身摸了摸他的脸,“哎哟~你终于醒了呀小熔,我听到消息后,都快吓死了。”
“姨妈,我没事~”他动了动嗓子,发出微弱的声音。
“你先别乱动,医生说你右手骨折,还有轻微的脑震荡,现在会觉得头晕的。”
“安妮呢?”赖景熔侧头往旁边看了看,觉得头有点痛。
“安妮小姐...”站在陈敏姝旁边的一个男人面色低沉,不敢直视赖景熔的眼睛。
“她怎么了?”赖景熔扭头看他。
“她失踪了,警方已经在调查了,我们也派人去找了,但是还没有消息...”
赖景熔猛地起身想坐起来,但是一用力眼前的天花板竟转动了起来,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只能无力地靠在枕头上。
“你先别激动...”陈敏姝俯身怕他又乱动。
“失踪...”
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为了避让前方来的车,车辆撞到了山体上。再然后自己就躺在了医院里。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失踪了,那我怎么在这里的?思凡呢?”
“昨天是两名下山的猎户把你们送到医院的。而顾先生他...送来的时候已经...”
当时顾思凡为了避免车辆坠入山沟,他把方向盘打向山体的一边,自己却被前方的车辆撞到器官破裂,被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赖景熔的身体骤然僵硬,眼里冒出了前所未有的寒气,低沉地说:“把她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已经听说过了,那个女孩子,阿姨会派人帮忙去找的。”陈敏姝轻轻拍了拍赖景熔的背,眼里满是心疼。
“喂?”
“赖总,这次的车祸,恐怕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我们查看了行车记录仪,那辆车当时好像是故意冲你们来的。而且据两名猎人说,当时有个男人企图要把你从车里拖出来,但是那个人看到他们的车靠近之后,就匆忙离开了。”
赖景熔默不作声,面色阴翳,电话那头的男人继续说。
“另外这边查到,一个月前,有一个姓赖的人找人跟这边的一个组织联系过...”
“姓赖的...赖铭远。”
呵,除了他,谁会这么想要他的命。
陈敏姝在旁边听到赖景熔口中说出这个名字,如同被什么东西刺中,眼中的温柔也一扫而空。她神情紧张地看向他,然后看到他握紧的拳头和手上徒然凸起的青筋,原本发白的脸此时更如冰霜一般冷峻。
赖景熔挂电话后,陈敏姝谨慎地问“和那个人有关系?”
“是。”
手里的被单他死死攥在手里,仿佛要将它揉碎。
十六年前,赖景熔的爷爷准备让赖铭川继承百川集团,但是身为赖家二少爷的赖铭远心有不甘。听了妻子的挑拨之后,赖铭远在赖景熔六岁生日那天,把他绑架到远郊的一个小屋子,威胁他的父亲放弃继承百川集团,不然就杀了他。
赖铭川对这个独子尤其疼爱,毫不犹豫地在承诺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开车前往远郊。但是他没想到,他的亲弟弟赖铭远的目的,却是将他们父子二人置于死地。
赖铭川赶到那间屋子的时候,屋子周围已经被人泼上了汽油,火势逐渐向屋内蔓延。赖铭川来不及犹豫,义无反顾地撞开门冲进火海,最后保住了赖景熔的性命,而自己因为烧伤以及二氧化碳吸入过多而去世。
后来赖嘉鸿不忍对自己剩下的唯一一个儿子下手,便将他们一家赶到了国外,自己将赖景熔抚养成人。
赖景熔永远记得当时父亲去世时的惨状,也记得自己是如何背负着罪恶感煎熬地度过这十六年的。而现在,那个人居然又出现了,跟十六年前一样,依然想对自己下毒手,而他,早就已经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只能看着亲人被惨害赖景熔了。
近几年来,赖嘉鸿为了让赖景熔更好地接手百川集团,在出席各种重要场合的时候一直把他带在身边,认识了不少在欧洲的名门望族。
而陈家则是在欧洲定居已久的华裔,凭借着百年之内迅速扩张的家族企业,也在欧洲赫赫有名,与各界人士都有未来。他们要找一个人,不过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