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方世外仙境。
云蒸雾腾,飞流白涂,明月高悬映照湖色,有山荼娇艳,有镜壁玉润,涧有徐风,鹭鸟相和。
赵意细细打量过四周围,见段誉站在那片山茶花前愣神便喝道:“呆子,跟上了。”
段誉被喝声叫醒跟了上来,口中分辨道:“小生非是呆子,只是……只是见此美景,那山茶却非名种殊为憾惜!若是换成家中的‘十八学士’,则无憾无缺,岂不是快哉庆甚?先生,您说是不是……先生,先生等等我啊!”却是见赵意如趟平地快步远去,忙跌跌撞撞的赶紧追上,口中不迭声问道:“先生,您从哪里来?您真的会飞吗?先生,我们要去哪里?先生,是找出口吗?”
赵意被他烦得头疼,边走边随囗道:“我自天上来!”
段誉的身子顿时一矮,结结巴巴的说:“您……您真的……真的是神仙吗……吗?”赵意没空理他,两人已来到了一座裹在蔓藤里的大岩石前,将那些个蔓藤全数拔了之后,赵意运力一掌托在岩石边,“叽嚓嚓”声中,那石头转动显出方黑乎乎的洞口来。
赵意率先走入,拿了火拆子吹亮一路向下,过了几个石门再推开一道石门,眼前水光潋滟,已是来到湖底石室里,赵意找寻一番上前打开一道侧门,冲段誉道:“呆子,过来跪了嗑头。”
段誉过了来一呆,眼前站了尊白玉美人正使剑指着他,面容娟美粉艳,更奇的是那眼珠竟似活的一般随着自己左右转动,不由的便跪了下去,口中念叨着“神仙姐姐”。赵意又叫他“嗑头千下”,便又不停叩首,待到头昏眼花之时,赵意叫了声“停”,段誉已是瘫软在一旁。赵意伸手从那嗑破的蒲团里掏出个绸包,打开绸包便现出一卷帛布来。
给段誉喂了两丸九花玉露丸,等了片刻,见已恢复精神便叫他跟上,两人出了洞室一路往上很快来到了洞口。
随便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把帛布尽数展开,赵意由头看到尾,当听到接连两声提示音后便收起扔给段誉。段誉手忙脚乱的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啊”的一声马上又合上,满脸羞红,赵意只是说:“由头学到尾了。你神仙姐姐交代你的,务必用心学齐全了”。说完便丢下他来到湖边,把衣服除了赤身下水。
赵意舒爽的洗净身子,上来擦干水渍便将旧衣裳收入空间,又取了套绛色儒袍镶珠长靴换上,櫑具长剑挂好,青玉冠青玉簪束好头发。
见段誉正一边念着“罪过”一边记着穴位,赵意便又取了套青底黑边的儒袍放在他旁边,湖岸边山果硕累,摘了几个压在衣服上。此时天色已近黎明,便跃上座巨石睡了起来。
自此两人便在崖底下,间或野果间或游鱼,一个吃了睡又睡了吃,一个双手捧了布帛念诵习练,偶尔赵意考询北冥,段誉皆对答如流。于是第四天午晌过后,赵意取了石壁上的那把饰剑,照旧绑了段誉,使出金雁功提着他一路攀援上了崖顶。
赵意解了绳子收好,便问段誉:“呆子,眼巴巴的看我干嘛?”
段誉对这称呼颇觉头疼,眼下有求于人,只好说:“赵兄,可否送再我去万灵谷?小生一朋友身陷囫囵,须去那谷中报信,耽误时日恐生事故。还请赵兄帮我!”说罢便躬身一拜。
终须要他指路,去中原的地图可得指望他了呢!于是便问他:“那山谷在哪边知道不?”
段誉大喜,忙直起身子指着西方,说:“钟姑娘说她家便在那边的,过了‘善人渡’桥便到了的。”
赵意略略打量了一下,劈手便抓住他腰间的衣服,窜上树顶又施展起凌波微步,初初时还带生疏,走了一段便即娴熟有加。当下逢林过林,遇山攀山,凌波金雁交替使出,奔行了足有个几时辰,远远便见那树林下的大江上横架了一道铁索链桥,可不正是那“善人渡”么?
赵意也不停顿飞掠而出,越过了索桥来到片茂密的林子前便落下地来。
段誉要带着赵意进去,赵意摆手道:“我有事料理,你先去找谷中的人罢!”段誉心急救人,当下告罪一声便自入去林中消失不见。
赵意才转过身来向着侧边喝道:“鬼鬼祟祟。滚出来!”
最后三个字用上了“狮子吼”,当即便见路旁跌出两个大汉来,两人俱七窍有血,四目紧闭,已是被震伤内腑晕了过去。赵意走了过去扯下他俩的裤腰带,一人绑了个手足缵天,仍丢在路旁。
靠在树下静待了好长一阵,林中忽有马蹄声急,一匹黑色骏马冲了过来又在赵意身前骤停,马背上正是段誉。只见他勒住了马便跳下地来向赵意歉然道:“对不住了赵兄,谷主夫妇不肯出谷,我只好回大理找我父亲来救钟家姑娘了!只是……只是……”
赵意见他吞吞吐吐,又见那黑马虽脚程尚快却分明是女子所用,便问他:“自此到大理这马需几时可到?”
段誉忙道:“明日午时。”
赵意摸着下巴便说:“那我在此等你吧!对了,能否给我带份此去中原江南的地图?”
段誉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相约最迟后天午时在此碰面后,便抱拳急急驰马飞奔,转眼便看不见了。
既然时间足够,赵意便耐心等那俩大汉苏醒。只是今夜合该多事,等了两三刻钟,俩大汉没有等到醒转,赵意便等来了一大群人。
还是一群女人!
当先一人奔出,黑罩蒙住头脸,黑手套黑袍包得严实,飞奔中衣袍贴住身子曲线毕现,林风吹来幽麝,显是个年轻女子;后面一群老妪勉力追赶,为首一胖妪肚大如萝,与她并头的是一干瘦老妇,就听干瘦老妇尖声叫道:“哪个不知死活的小畜生,还不滚开去?”
赵意本还要侧身让开,闻听此言,便大大咧咧的背手挺身正正的挡在了路中间。
那黑袍女子闪在了赵意身后几米处,干瘦老妇领着十多人奔到近前,见他毫无让路之意便勃然大怒,手中双刀交错向赵意脖颈腰胁斩来,竟欲要他身首分离,血溅当场。
刀光映着圆月,明月照着冷刃。就见得明月自双刀间升起,“嚓”的一声,众人便见那干瘦老妇手中已只剩下两只刀柄,刀刃齐根而断,平平整整,一分力不多出,一分力不少给。
瘦妇呆立当场几不敢相信,心里已是吓得要死手足冰寒,后面胖妪一把抢了她拉在身后,方才因未太及前所以看得清楚。就是这俊美书生懒洋洋的抽出了腰间那把精美得好似玩物的长剑,迅雷不及掩眼间出剑,断刃,回鞘,以致众人眼中映耀圆月明光反应不及。如此年少,如此快剑,此少年郎绝对是个高手,不可力敌。
赵意虽初入了先天,但面对一群后天二三流的废材可没什么压力,依然背了手,看着那瘦妇说:“原以为是人老了变坏了,才知道是坏人变老了!再敢嘴臭,信不信把你牙都搅了?”对面一群人唯唯不敢言,背后那女子倒出了声。
“啰啰嗦嗦,一剑杀了不好?说那恁多干甚?”
清清脆腕,声如黄鹂,只是这口气甚是冷漠。赵意蓦的转头喝她:“我做事何时要你多言。闭嘴!”
那女郎被他一窒,登时心头火起,却又被赵意眼里神光所慑,一时讲不出话来。
胖老妪上前一步欠身歉道:“冒犯了小郎实属我等不该!只是那婢……女子伤了我诸多属下,还望公子行个方便!之后必奉上厚礼以谢公子。”赵意摆摆手正要说话,后面那女子却又在说:“哼!果然是一丘之貉。要不是我的马被借了人,就凭你们也想追上我?废话少说,亮兵刃罢!”
赵意想到段誉方才所骑的马,便问她:“你的马可是全身黑色的?”
那女子正执着剑,此时反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赵意便说:“你那马原来借了我朋友,他回大理搬救兵去了,你追不上的。”
转头看着剑拔弩张的两方人,想了想,便向着那十几个人叹了口气。身形一闪间坎二乾三,归妹趋无妄,似谪仙贬尘飘然凌波,在人群里抽剑挪跃,接着身形几个闪烁已回到了原处,那十几个人的兵器也叮叮当当的断开掉在地上。赵意说:“本不该管你们的闲事,可这位既借了座骑与我朋友,我便卸了你们的兵器阻上一阻,算是谢过。你们,都走吧!”
一群人心惊肉跳,手脚发颤,听到赵意放了她们离开皆是大喜,便连句狠话都不敢放就转身奔逃。那黑袍女子心头正恨,手中扬起一支袖箭便向众人激射而去。
赵意轻轻的伸手,就捏了这箭下来,挡得一挡,身后那群人已逃得不见踪影。
赵意拿着箭,发现它全身紫乌剧毒无比,不由说:“姑娘家家的玩什么不好,居然……等等……你玩毒……使剑……黑袍……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