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风在灵境中的第一场跑酷就要开始了。
之前摩哥甲摩哥乙和他的一段对话,让他对神的世界、神的哲学有了更深的体会。摩哥甲话说得很高明,但无法带给元风醍醐灌顶般的兴奋。因为那些话太现实,如同锋利的刀片。
此刻,元风站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之上,摩哥甲和摩哥乙已经从他身边消失了。这片怪石滩已经被无限复制了,其面积往四面八方都铺张到了极限。天空变得阴云密布,冷风吹来,风力越来越大。
元风脚下的岩石发生了明显的高度变化,它们原本离地只有三四米,可此时全部上升到百米以上的高度。原本簇拥在石下的灌木丛被枪尖儿似的石锥代替了。
没有任何一个跑酷高手愿意在这里训练,傻子都能明白:从这里跌下去必死无疑。
元风默默地看着前方,规划着路径。他知道为了让自己更强,在灵境里的练习过程中,花花和绿花都不会保护自己,前方不再会有侥幸存活的机会。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没得选择,也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一个冰球砸向他脚下的岩石。巨大的冲击力让那个冰球如爆炸般碎裂开来。他昂起头,天空中一大片网球大小的冰雹和冰锥正在向他砸来。他迅速避开一个冰锥,但另一个冰雹砸中了他的左额,那里出现一个比他嘴巴还长的撕裂伤口,顷刻间血流如注,左眼已经睁不开了。他在左眼皮上抹了一把,立刻蹬步跑了起来。
元风不敢再把脚步落在前方石头的顶端,站在石顶会被冰雹和冰锥活活砸死。他在石柱上攀缘,不断变向。冰雹和冰锥落在身边的怪石丛中,近一点的溅出的冰渣如弹片一般,划伤了他的身体各处。他的腰上已经扎进了一根冰锥,蚀骨的剧痛让他差点咬碎了后槽牙。
第四个落脚点的怪石有些低矮,且在三米之外,他加速跃了过去,准备下落时抱紧它。
双手接近那块怪石之前,那块石头瞬间长高了三尺。石头顶部狠狠地磕向他的下巴,撞碎了他的下颚骨,半截舌头也从嘴里飞了出去。元风整个人在空中向后翻了一个跟头,痛地发出惨叫,向脚下的深谷跌了下去。
“扑哧”、“扑哧”、“扑哧”的声音不断响起,他悬空被几十个石锥顶在了半空中,颈部、胸部、腿部已经被十几根石锥刺穿了。空中飞来的冰雹已经将他的一张脸打得血肉模糊。他无法动弹,嘴里向外不停吐着血沫。
极度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他隐隐约约看见头顶边的一根几十米高的怪石坍塌了,一块三五吨的石头朝他脑袋狠狠砸了下来……
元风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心念道场里的木榻上了。
他挺起身,一头大汗,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和身体,确信自己毫发无伤。
他转过头,看见摩哥甲摩哥乙正跪在地上。
元风:“怪不得你们,刚才快死的时候,我说不出话,但我想通了一件事情。不管在哪一个世界,历史上的胜者不是脑袋最聪明的,不是势力最庞大的,也不是武装最有力的,而是活到最后的较强的那一个。对任何生命来说,生死第一,再讲成败。生死存亡之际,我没有发出我最大的潜能。”
元风从木榻边的茶几上取过茶杯,喝了几口水,把摩哥乙递过来的一个苹果也给啃了。他擦了擦嘴:“摩哥乙,你借个金瓜锤给我用用。摩哥甲,我再试一次。”
元风拿着金瓜锤,使劲挥了几下,凝神静气,调出了闪电绑腿。
这次他进了废旧消防训练场的结域,他站在训练塔的瞭望台上,蓄势待发,可一抬眼,他就傻了。
训练场里不是蚂蚁岗上的冰天雪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海。四周的温度已经变得滚烫,他的嗓子都快烧着了,脚下已经看不见路面和小操场,橙黄色的岩浆在翻滚,面积大的像海洋,被平台连接着的无数个上百米高的塔楼矗立其间。他不禁在心里骂道:摩哥甲你大爷的,要搞冰与火之歌吗!
元风的眉毛已经快烧着了,身上的衣服也在冒烟。他闪电般地启动,不断观察着下一个落脚点。他感觉自己被塞进了火塘里,只想尽快跑出去洗个冷水澡。
面前的楼面和连接平台又开始突然变化,他只能聚精会神地拼反应速度,随时跟换下一处落脚点。途中,元风忽然撞上了一堵透明的高墙,“哐”地发出一声巨响。他的额骨已经破了,手臂和胸腔的骨头也撞了个粉碎。那些碎骨像玻璃碴儿似地在身体里切割着他的内脏。
他向岩浆海落了下去。岩浆里伸出几只触角将他在半空中缠绕了起来。所有触角接触的身体,立即碳化了,发出焦糊的味道。这几只触角接着便各自向外使劲一扯!
元风的神志还存有一丝清醒,他只知道自己的脑袋只连着半边肩膀了。他想叫喊,可声带没有发出振动,一口滚烫的热血从嗓子里冲了出来……
元风再次在木榻上醒了过来,想想刚才的情景,看看“乖巧”地跪在榻前的摩哥甲和摩哥乙,无可奈何地笑了,“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绝对不会把你俩从《妙谛玄轴》里放出来。”
……
明天就是12月31日了,2009年的最后一天。
刚刚在灵境里跑酷又S了5次的元风此时正坐在书房的电脑前。
他现在每晚都会上QQ。因为频繁地在灵境里经历惬意和惊悚的两极,他迫切需要在现实生活中找个方式放松一下身心。
元风认为神是独立的、强大的,不会畏惧也不会祈求帮助,但神一样也可以有朋友。元风没想到,这个观点也得到了摩哥甲的赞同。摩哥甲的回答是:属下们让您回归神性并不是要把你变成冷血的独狼。
元风见过张杨的中国象棋协会六级棋士的《定级证书》,仔细打听后,元风将明年全国象棋业余比赛的报名方式发给了猩猩。猩猩大喜过望,答应一定认真准备,并请元风在合适的时候带张杨来船屋切磋一下棋艺。
石小林每天都会和元风聊三仓淘宝店。这两周,客户来源已经覆盖全国的16个省市。每次新增一个地区的客户,他都会标注在元风贴在店里的那张《客户地图》上。如今这张地图上已多点开花,红旗飘飘。看到这,元风有点难过,哎!因为要遮盖自己的谎言,他在兰溪收的东西都给张杨的网店贡献营业额了。
柯美玲的父亲又给她买了一台笔记本,江夏老爸也带回一台来,程叔叔和姚阿姨给程挺从付涛叔叔店里配了一台台式兼容机。现在“仔裤党”群每天都会在睡前聊上十分钟。和现实中一样,话最多的是柯美玲,话最少总是用大头表情代替打字的永远是江夏。
在群里聊完之后,程挺都会和元风再私聊几句。最近元风发现原本比较鬼马的程挺状态有点蔫儿,感觉他那边出了点事,但程挺又不明说,看来只有放假回去当面问他了。
……
程挺确实遇到了烦心事,而且无法逃避。自从元风去了兰溪之后,他发现同住在酱园街的同班同学洪湛总是在起早贪黑地给他制造各种麻烦,无所不用其极。洪湛有时把他的书丢到窗外,在他的座位上放图钉,有时把他自行车的气门芯给拔了,或者用刀子划烂他的车座,上学和回家的路上有机会就超他的车还故意往沟里别他。
洪湛甚至在做早操和上体育课的时候,趁他不备,在他的身后双手握拳,合并伸直食指和中指做出“千年杀”的招式戳他的腚眼儿。而且,洪湛每次欺负完他还会以非常轻蔑的眼神看着他,说他“不讲义气”、“不是男人”、“见死不救”、“聋的传人”,这让他非常愤怒。
程挺慢慢也被逼出狠劲来了,骑车的时候不再一味避让而是针锋相对;冒着被洪湛和他的党羽群殴的危险和他胡飙脏话。他在站立和走路的时候频频回头,避免被“千年杀”击中;做早操的时候在股间夹一把钢尺,有一次让洪湛差点手骨骨折,算是扳回了一城。
他开始晨练,在白塔桥跑步,还在小腿系上沙包。他在自家院里的樟树树干上钉了厚厚一摞黄草纸练习拳劲,还让他老爸给买了一副石锁。他也在网上下载马伽术的教学视频进行训练,毕竟这门功夫他国庆的时候在春玲摄影店里看过元风的实战。
一旦他沉下心来,运用自己的聪明和韧劲,他的身体素质也开始迅速地提升。刚坚持了一个星期,穿裤子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好像开始张个儿了!
无心插柳地刺激了自己开始窜个儿让程挺狂喜不已,这种动力让他锻炼得更加勤奋。每当看见傍晚的天空铺满火焰般的晚霞,他就暗暗提醒自己要加倍努力,日后和洪湛必有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