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风用一只左手锁了那男人的双手。那男人还要向元风吐唾沫。元风右手握拳,在他眼睛、鼻子、下颚狠狠砸了三拳。那男人鼻子飙出血来,翻了白眼。
元风左手一松,那男人便像个死尸一样躺在了墙根下,一动也不动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程挺只是傻傻地瞅着。眼见那男人瘫了,漆春玲赶紧走出柜台,嚷嚷道:“风儿,你疯了?”
元风依然盯着地上那个男人,轻轻地说道:“他欺负你!”
元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敢看漆春玲的眼睛,一边还警惕着地上的那个男人会不会突然又站起来。
漆春玲回过神来,从柜台上拿了盛凉白开的茶壶,拧开盖子,将一壶凉水都倒在了那男人的脸上。那男人呛了一口,爬了起来,拔腿就往外跑。
元风抢在他身前,拎住他马甲的后脖领,将他拖回来按在门边。那男人捂着胸口,已经哭了。这时,程挺冲了过来,对着那男人的脸扇了两巴掌,恶狠狠地说道:“TMD,再欺负我们庆山的女人,老子弄死你!”
那男人立刻跪了下来,不停地道歉。程挺指着外边,叫了一句:“滚!”
那男人爬了出去,起身就跑了。
程挺第一次和人动手,而且打的是个成年人,这会儿血压还是很高,浑身发抖。他回过身,声音虽然还有些发颤,但口气很坚定,说道:“漆姨,你没事吧?”
漆春玲让他给逗笑了,叽叽咯咯地笑个不停。程挺看她花枝乱颤,瞧得有些痴了。
漆春玲忍着笑,拍了拍程挺和元风的肩膀说道:“姨没事,多亏你们俩了。揍得好,爷们!就是TMD忘了收那王八蛋的钱了!”
漆春玲:“风儿,你平时闷声闷气的,出手可真狠,以前练过吧?”
元风摇摇头,没说话。
漆春玲双手摁着元风的肩膀说道:“怎么了,还不好意思了?谢谢你了,干得漂亮!”
她说着话就把元风脑袋掰过来,在元风左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转过身来,她又抱着程挺的脸,也亲了一口。然后她往他俩屁股上各拍了一巴掌,说道:“玩儿去吧!”
元风和程挺默默无言,怔怔地走出春玲摄影店,脸上各带着一个性感的红色唇印。
……
元风和程挺从春玲摄影店出了门,顺着路走了几步,还没缓过神来。
有游客对他们脸上指指点点,他俩赶紧顺着树下的暗处走,一面使劲地擦着脸。
程挺:“元风,你刚才使的什么招?确实够狠,还特别帅。”
元风:“上次在薛家畈和你说过,仓库里找到的《武林》杂志上的功夫。1990年有10期专门介绍这个,叫什么‘马伽术’,是以色列军队里的格斗术。我看着简单就跟着练。今天一急就使出来了,没想到还挺管用。”
程挺:“太管用了,有空了你得教我。”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酱园巷西北边的路口了。这时,只见付文芳和袁莆穿着警服,骑着踏板摩托车正冲向他们。两人以为刚才揍的那个男人报警了,吓得面无血色,直打哆嗦。
付文芳和袁莆神色严肃,根本没看见他俩,往街角另一边的建设银行驶了过去。
……
付文芳接到报案后,立刻赶到了金江路建设银行。
二人把车停在银行门口,营业厅的卷闸门已落下一半来。银行已经下班了,有一个大堂经理和一名保安正在门口等着他们。
经理旁边还站着一个高个女人,三十来岁,短头发,戴个近视眼镜,模样挺精神。她穿着一身户外服装,脚边放着一个超大的登山包,看样子是个假期来离山搞徒步越野的“驴友”。
银行经理迎了上来,说道:“付所长,袁警官,案发地就是这个ATM取款间。”
一个透明的钢化玻璃亭子靠在营业厅外墙边,墙上刚装好一台ATM取款机。付文芳戴上手套拉开门,亭子间里没有监控摄像头。但取款机自带了一个摄像头,在键盘操作面和屏幕上方。
袁莆问那个高个女人,“是你报的案?”
“是我”,高个女人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二十分钟之前发生的。”
袁莆对银行经理说道:“我们跟她聊聊。请你找人把监控视频调出来。取款机上的摄像头还有银行内外的,只要能看到这个亭子间的摄像头拍到的,我们都要复制一份。”
银行经理:“技术人员正在赶过来的路上。这个,两位警察同志,考虑到对我们银行可能的影响,能到大厅里谈吗?”
四个人进了大厅,袁莆开始询问。
那高个女人说道:“我叫汪丽敏,四川南充人,这是我的身份证。我们是成都赶过来的,六个人,准备利用假期走一条离山里的徒步路线。我们晚上刚到庆山镇。他们五个去宾馆了。我在队里兼职出纳,想来取些现金的。我直接到那边亭子里头取钱,插卡进去,取了两千块钱正在清点。后边一个龟儿幺儿突然冒出来摸去两张,我跟着就追那龟儿子……”
“打住”,袁莆:“你怎么知道是个孩子?”
那女人接着说道:“抢钱那龟儿子的小手胖乎乎的,比我手还小些。龟儿子的个头挫得很,和我的腰差不多高,肯定不到十岁。他头上戴着一个儿童款的头盔,就是小孩玩卡丁车戴的那种。我没看清楚他长么子样子,但肯定是个男娃儿,有点胖。我跟着就追啊,龟儿幺儿跑得快得很,吃饱了出来的。他从那边胡同拐了两个弯,我追出去最少有两百多米。我快追到吐血了,他龟儿子一扬手把钱给扔了。我把那二百块钱捡回来,心里头想虚惊一场嘛,没损失就好。可我追他的时候,忘记拔银行卡了,等我回来一查,哦豁,卡里少了三百块钱。按手机短信通知来看,就是我跑出去时被取出来的。你看撒,原来剩了27000,现在是26700。钱虽然不多,但是我回到宾馆里头说不清楚的哟。”
袁莆:“所长,案情清楚了,最少两个人合伙抢劫作案。一个孩子引走取钱的人,另一个趁她追人的空当把赃款取走了。接下来,就是调取监控视频找线索。”
付文芳点点头,嘱咐袁莆再问些细节,然后一个人走到了街面上。
她一直在观察那个成都来的高个女人,身份证是真的,说的确实是四川味的普通话,说话的时候神情也不是装出来的。她编故事讹银行三百块钱的可能性比较小。
这个营业厅在街角,平面是L型的。装取款机这面是大门,大门上边有个摄像头,正对着门口。那个ATM取款间离大门有个十几米,是大门口的摄像头监控的死角。
经过取款间再往前走五米,便是一棵百年的老槐树,右手边就到了槐树巷。她知道这是个老巷子,已经征了地,很多人家都搬走了。
这一片巷子里根本没有摄像头。巷子里曲里拐弯的,后边通着几个山坡上的住宅区。这一块很难找到那个戴头盔的孩子的线索。这条路线是提前踩好的,抢匪计划很周全。
这周边没有商户,只有一个金江路的老年人活动中心在三十米以外。这一块除了银行都是平房或者院墙,晚上灯光本来就不足,估计目击者也很难出现。现在的线索都指望在银行的监控录像上了。
银行来了一名技术人员,按袁莆的要求开始寻找和播放监控视频。
他们首先看了取款机上边的监控视频。画面里能看见那个高个女人的手在键盘上操作取钱的图像。手部特征和手指上戴着的戒指都对。
可取款机的吐钞口在机器外侧的下方,摄像头根本拍不到那里的画面。高个女人取出钞票之后,画面里勉强还能看见她正站在那数钱。接着她的身体一阵晃动,估计是被抢了。然后那女人愣了两秒,又追出去的动作也能看见一点。
从这些细节看,这女人的描述是真实的。
之后的画面显示,那个女人跑出取款间的时候确实没有拔出银行卡。可是,怪事出现了。从她跑出去到她跑回来的这个时间段里,画面里没有任何动态的东西再出现在镜头里。
他们反复看了几遍,高个女人急哭了。
付文芳向银行技术员问道:“摄像头不能录音吗?”
技术人员拍了一下脑袋:“忘记了!我来开音箱。取款机上的摄像头有装拾音器,会有和视频同轨道的音频记录。”
这次技术人员还把视频播放速度调到了最低。
在高个女人追出亭子间之后,音箱里传来3次按键声,接着是5声,然后有1个钞票从吐钞口被推出来的声音。和这些声音同步的画面里,没有任何东西接触到取款机的键盘和屏幕,可机器发出的声音证明取款机正在被使用。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