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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原点

“果然还是不行,这个剧情太老套了!删了删了!”键盘轴在猛烈的敲击下发出悲鸣,可惜它的主人并没有这种顾虑,要是坏了再买块新的就好了,于是两年下来损坏的键盘差不多快超过两位数了。

晏衍,高中三年级生,从初中就开始进行小说的写作,直到高一寄去的稿件终于被完全认可甚至到了能出书的地步,只不过似乎因为常年沉迷在自己的创作世界里,死活不肯去和编辑见面,说白了就是个社交困难的宅向男子,目前正处于绝赞拖稿中。

笔记本电脑上的通讯框不停闪动,向面前的主人昭示它的存在,在看了第一眼消息来源以后,就果断关闭。

“真是个麻烦的人啊!”晏衍傻眼地盯着手机上来自同一个人的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接通,最后还是忍不住按下了接听键。

“哇!儿子你完全不看我消息的吗!”手机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幸好熟练地拿离耳朵的远远,自己这位“欢脱”的母亲时常会不控制自己的情绪,做出一些让神经衰弱的儿子很头疼的事。

一直在外国经商的父母把晏衍扔在国内,小姨偶尔会来照顾一会儿,曾让自己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不过自己的确不需要什么帮助,一个人也过得很好,所以后来连小姨也不来看,倒是经常来别的人。

“好好好!我很好!风景很好看!钱也进账了!我还有事就挂了!”不由分说地按下挂断,消息马上一条接一条地接受着,不过大概猜到是什么内容就直接无视了。

手头上的这部小说快到了尾声,讲述的是很普通的校园青春恋爱物语,只不过却没有那些读者熟悉的套路,成了不错的卖点,现在犹豫着来个欢乐的结局还是急转直下的坏结局,陷入了长久的瓶颈期。

“啊!两个都想要!但是总得选一个,做人真难啊。”

一开始写好的段落,在光标的移动下重新归零,重复的事情在这两个小时已经发生了无数次了,终于消磨完剩余的耐心,看着之前的部分自动保存,之后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时间,原本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完蛋了……”

十点半,这个时间原本的计划是......拉开遮光帘,刺目的阳光顿时填满整个房间,骤然收缩的瞳孔经受不住刺激,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富有节奏的敲门声从玄关的方向传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带着必死的决意挪到门前转开了房门。

“早上!好啊!”少女和善的笑容映入晏衍的视野,与之不相称的夹杂着寒意的声音同时进入耳中,本能的想把大门合上。

“我忘记了……真的!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低头慌张地解释着自己的过失,沉浸在自己世界过于深入,早就忘记了早上要去小姨家找表姐,之前被强迫要求了每天去接受学习辅导。

一开始觉得小姨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自己接受了表姐也不会接受,后来发现自己错的离谱,这位负责任的优等生为什么要是自己的表姐。提出的提案一个一个全部被否决后,痛苦暑假就开始了。

“嘛,算了,看你这个样子,估计又熬夜了吧。”陆飘羽无可奈何地拨弄着晏衍杂乱的头发,游荡的眼神停留在浮肿的的眼袋上,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明明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却还是把当成以前的孩子的表姐,仰头抓乱头的习惯真希望能赶快改了啊!

陆飘羽把脱下的凉鞋踹到地毯的边上,赤着脚就踏入了晏衍的房间,灰尘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显,随意地在空中飘荡。

晏衍关上门,把飘羽姐的鞋子在门边摆好,去卫生间进行洗漱。

要不是以前被欺负惨了,说不定现在可能还不会对她时不时有畏惧心理产生,还真是……

“虽然是男生的房间,但是很干净嘛!”洁白的手指在柜子桌子等地方划过,依旧是白皙地能透出淡淡的粉嫩。

陆飘羽坐在晏衍的床沿上,晃动着双脚,无事可做的她想到了些东西,脸上挂上堪称是恶魔的笑容。

“诶?没有嘛,不是床底下都会藏一些违禁物品的嘛。”没有找到自己想象中物品的陆飘羽不禁撇了撇嘴,不死心地把目标转移到了还亮着的笔记本电脑。

“这里总有……诶,这是什么?”小说文档吸引了陆飘羽的目光,抱着强烈的好奇心,鼠标就移到了那个文档上,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去。

“夜阑轻语……嗯,怎么好像……就是我看的那个。”陆飘羽盯着标题发了会儿懵,快速地滚动着鼠标滚轮,直到心里的疑惑全部被解开。

“虽然我很想说点什么但是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所以你可以当做没有看见吗。”

“我觉得不行。”

陆飘羽扭头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晏衍,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气场。

坚持了几秒钟,还是屈从于这种威慑下,把自己从投稿开始和瞒着所有人开始连载的事和盘托出,整个过程中陆飘羽的神情一直变换着,完全不知道她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所以说,你是作者。”

“是的。”

“你的时间都用在小说上了……我还以为是沉迷游戏,啊不对。”

“我只是不觉得学好那些东西有什么用而已。”

一想到那些课程晏衍就头痛,现在各科能混到年纪中游我觉得就已经很够了,虽然和眼前这个人还有很大的差距,但并不在意这种事情。

“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你居然还不把尾结了……”陆飘羽的投过来的眼神逐渐变得充满怨念,一股浓郁的危险气息开始蔓延。

晏衍试图一点一点拉开和飘羽姐的距离,在此期间只明白了一件事,眼前的这个家伙,也是自己的读者,这种情况就是对他来说最危险的情况。催更!在目前最折磨瓶颈期的自己的事,没有一个明确的期限可以交代,编辑那边也是和正常要求的不一样,拖了快一个月。

“所以我可以操控结局吗?”陆飘羽凝视着晏衍的双眼,香甜的吐息撩拨起神经。

表姐已经是个成熟的女性了!不是从前那个假小子了!不管是在年龄上还是身材……这……真惨啊……但是她的确是个女性啊,受不了了,女孩子好可怕。

“你那怜悯又畏惧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可以解释一下吗?”陆飘羽意识到了距离过于接近,后退到了可以正常说话但是听不见激烈心跳的地方,双臂环抱在胸前,彰显着原本就很可怜的部分,晏衍的叹息声无意识地就发了出来。

“你刚刚叹气了对吧!我没有听错对吧!”

“幻听!都是幻听!我什么都没有说!”

陆飘羽抬起脚,轻轻踹了晏衍的小腿一下,明明已经过了发育期,可就是没有明显变化,这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想不到今天居然被自己的表弟羞辱了,愤懑下又踹了一脚。

“咳,与其说是不写结尾,不如说是写不出来。”晏衍故作镇定把话题转移到不那么危险的方向,等待着陆飘羽上钩。

“拖稿可是死罪噢死罪!离约定的时期都过了半个月了……”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脱离了危险!成功了!

“二十四天零六个小时。”忍不住打岔,说完马上就受到了更加严苛的对待。

“你记得很清楚嘛!要是我早一点知道的话,我就待在这里不走了,直到你写出来为止。”飘羽姐一边说着危险发言,一边用眼神向晏衍施压。

总觉得这个发展给了不错的体验,很好的心理素材!

“我可是从它第一次上杂志我就在追了……”

“作为它的作者我听了好感动啊。”

“每一个角色我都挺喜欢的,所以我想他们都能得到幸福。”

“不行我做不到,这种happy end我不能接受,带着遗憾的美才是我追求的。”

“……我需要和你好好谈谈。”

“不可能!”触及到晏衍的领域范畴之后,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完全没有感觉到阵痛,强作冷静的表情,反而给人一种独裁者的威压,吓得陆飘羽刚想伸出去掐晏衍脖子的手,又缩了回来,交叠在腿上,难得的安静起来。

“好嘛,你写什么就是什么……”陆飘羽原先的气势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低着头不去看别的地方,手指不停的互相磨蹭。

“我好像有想法了,我继续写了没事就别叫我了。”突如其来的念头充斥着胸口,催促晏衍把它写下来,也不顾飘羽姐还在身边,双手放上键盘,又开始了敲击,比之前更加完善的,更尊崇自己愿望的结局开始被书写。

受不了那种切勿靠近的气场的陆飘羽悄悄溜出房间,还细心地带上门,趴在沙发上平复自己躁动的心。

居然是作者本人诶,我的表弟!他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啊,是个成熟的大人……还不能妄下定论,刚刚那么近的时候,我居然会心跳加速,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头和沙发的碰撞声在客厅响起,夹杂着少女的饱含羞耻的哀鸣,尽数被门阻隔在外,这是晏衍无从得知的事件。

“唔~所以说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陆飘羽郁闷地瞟了一眼房间门,手指拧着沙发上的垫子,又把头再一次埋入靠枕。

“那就等着好了。”做了决定之后,陆飘羽又趴回沙发,反复摸了两次口袋以后,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不会吧!我手机又掉了?这是第几次了啊!”

陆飘羽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及肩的高马尾高高跃起又落下,慌慌张张地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扫视着,可惜没有预想中的物件。

“不会掉里面了吧……”想到刚刚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是不能放过这个能让自己找回一线生机的地方。

绝对不能再被父母骂了!

喔!还真在!靠近电脑桌的地板上躺着装着赤色手机壳的手机,只不过……这个位置真微妙啊。

想拿手机就必须走到另一头,不过作为路障的晏衍完美堵住了路。陆飘羽拧了拧眉,在打断并被埋怨和无聊地等待之间选择了后者,托着下巴坐在床沿上,双目出神地扫视眼前的男生。

哇!怎么好像比我还白啊!这就是家里蹲的好处吗!唔,眼睫毛是卷的诶,好像拽一根下来看看。细细看好像也不赖嘛,必要时刻可以拽出来撑场面,嗯……

不大的房间里,回荡着键盘的敲击声,以及偶有的,对于剧情的感叹。阳光将两个人染上同样的颜色,属于一个人的思绪倾泻而下的同时,另一个人的情绪也同时酝酿着。

“真不知道以后,你能不能和女孩子正常的相处呢……”

欣慰的笑意从陆飘羽唇边升起,这样的家伙,居然能写出这样的故事,还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样……差不多了吧,发送!噢!终于,结束了啊……”把刚刚写完的原稿发送到那个熟悉的邮箱,一瞬间有种怅然若失的悲哀涌上心头,陪伴自己这么久的家伙,都已经远去了……吗?

“唔~你很烦啊!”

晏衍偏过头,飘羽姐侧着头,倒在床上,还说着梦话,真的是,完全没有过顾及形象。

“也就这个时候还安静一点的样子。”思考了很久,还是没有靠近的打算,要是突然醒过来,大概会被误会的吧。

略微改变了一下位置,让阳光完全照射在飘羽姐身上,适当地调高了空调温度,平衡一下阳光的热量。感觉好不好不知道,但是这是晏衍能想到敢做的一件事了。

“这是什么?”突然跳出的好友申请,上面的验证信息实在是让人不能无视。

“安言”

这是晏衍用的笔名,在网站上也是挂着这个名字,在杂志社即将出版的小说也是挂着这个名字。

“我……没有被人发现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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