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寒!混蛋,你放开我!”
“奶奶的,天时地利良辰美景都给你凑齐了,你丫现在怂了!”
“你!你对得起沐瑶长老吗!”
“这不是还没成亲呢,再说了。咱就是进去喝喝酒,赏赏景也不办事儿!银子该给还给,你还怕我给你卖了不成!”
“放开!”
“妈的!十枚灵币!”
“不去!”
“五十枚!”
“滚!”
“一枚灵金?”
“……”
“别磨叽了,给老子进来吧你!”
醉仙苑内,金碧辉煌,美人无数,莺声燕语,推杯换盏之声亦是绵绵不绝。
殒只觉得自己来到了狼窝虎穴,不由得肌肉紧绷,活活一副老鹰群里的鸡崽模样。
“呦~~~”短短一声,却听得殒骨头酥麻。
“两位爷瞧着面生啊!第一次来吧,姑娘……”老鸨刚要喊人,就给羽寒一把堵住了嘴巴。
“我的好姐姐,小嘴那么诱人,怎么嗓门这么大呢!”
老鸨没好气地拍掉羽寒的巴掌,翻了个白眼:“吓老娘一跳,差点一巴掌拍死你们两个小冤家!”
“嘿嘿。”羽寒拿出一把灵金撒在老鸨手上,后者惊呼一声,直接要扑向羽寒怀里,后者将其轻轻挡住,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呢,就喝喝酒,赏赏景,后面这位才是办正事的!对了,他还是个雏儿,你该安排安排,怎么说也得包个红包啊!”
老鸨幽怨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埋怨他不解风情,然后转头看向那个傻小子,啧,长得还不错……
殒心中绞痛,比那数月淬体还要难熬:这么多钱!这么多钱!怎么说给就给了呢!
老鸨掩面嗤笑,年纪不大,倒是个大色胚!
老鸨清了清嗓子:“紫烟玉英雅竹清荷出来接客了!!!”
转眼之间四位姿色不同的美人从各处而至,将茫然的殒团团围住。
“各位……你……你们搞错了吧……羽寒!你个王八蛋你什么意思!”
羽寒笑容不变,对四位女子喊道:“姐姐们!把他伺候好了,我重重有赏!”
然后他拜拜手示意殒自求多福,自己在一旁听曲去了。
一瞬间,殒的四周就被层层遮挡,两个美人直接钻进了殒的怀中。
少年浑身颤栗,脸颊红的似要滴血。
半推半就之下,殒被四个女孩儿带到了附近的一个空桌子,坐下那一刻,无数酒杯在他面前出现。
他一杯一杯饮下拖延时间,默默靠气血之力化解酒劲。
突然间,一只手钻进衣物,吓得少年直接弹起,积蓄已久的气血之力瞬间爆发,转身直奔门口。
可惜这醉仙苑内阵法也是不俗,他刚刚跃起,便狠狠摔在了地上。
一根长绳缠住他腰间,蔓延至双臂双腿,将其绑成粽子,生生拽了回来。
然后三双素手将他按下,那名独闯龙窝名为紫烟的女子,一屁股坐在殒大腿上。
抬手勾起前者下巴:“跑!还想跑!到嘴的鸭子还能让你飞了不成?”
殒奋力挣扎,软绳却是越束越紧,将他捆得严严实实。
紫烟双眼迷离,玉手抓住少年臂膀:“这练体的就是不一样,小小年纪身材这么好~”
四人中的雅竹也不含糊,直接伏在了殒的肩膀碰上。
右臂的软绳砰然炸裂,吓了四人一跳,紫烟抚摸殒的脸庞:“公子好坏哦~竟然还要反抗,可惜我们这里最弱的都是汇海境呢~”
“几位姑娘,与其僵持不下,不如让我和这位小友谈谈如何。”
来人是一位青衫男子,丰神如玉举止不凡,一身酒气更添其狂浪本性。
站在殒身侧一直没有大动作的玉英悄悄低下了头。
“姓柳的你怎么回事儿?”
“收钱了收钱了!我把他喝醉,你们不好办事吗!”
两人当着殒的面毫无遮拦,仿佛后者已是盘中鱼肉,任人宰割。
“行,那这小子就给你了!”
殒挣脱束缚,知道自己暂时无法脱离此地,便快步跟上那位柳先生。
“羽寒在哪?”
“在下并不认识什么羽寒。”
“那你又是受谁之托?”殒的心中一时间想到了商会常岳的试探,可却是解释不通。
“自然另有其人,在下柳七,还未请教小友名讳?”
“殒。”
“殒老弟既然不喜欢这风尘之所,又为何来此?”
“我被一个王八蛋坑来的。”少年环顾四周,竟是不见羽寒身影。
“呃……倒也有趣。”
话语间,柳七带殒来到一处单独的雅台,台上有一极长的木桌,上面酒壶五花八门,每一壶酒旁都有几只单独的杯子。
“殒老弟,请?”殒缓缓落座,心中疑惑如乌云笼罩,却是一时间没有头绪,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桌上的酒杯。
“昔年我游历天下时,收集各地美酒一千四十五种,桌上陈列的,是我最爱的九十八种。”
刘七随意举起一杯一饮而尽,整个人闭眼横躺在殒对面的长椅上。
“莫要说我小气,这些酒随意挑选。”
殒笑了笑,没有妄动,反而是全身肌肉紧绷,气血之力蓄势待发。
“怕有毒?怕我害你?你这家伙啊,年纪轻轻就这么老道谨慎,不妙,不妙啊!”
随后他拍出一掌,刹那间,仿佛天地清明,周围万物皆归于寂静,殒脑海中空空荡荡,无喜无悲,无情无欲。
“我这般手段,若想害你易如反掌,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有理。”殒声音平平淡淡,与之前判若两人。
柳七给殒推过一杯,大笑道:“尝尝看。”
殒抬起酒杯,杯中之酒无色无味,清淡如水。
“喝酒,也是一门学问。心怀怒者,酒辛辣;心怀悲者,酒厚苦;心怀怨者,酒酸涩;心欢喜者,酒自然甘甜。
世间有真圣人,胸储浩然正气,饮下此酒,竟可百味尽出,随之淡若清水,令人心生神往。”
殒举杯一饮而尽,面色大变狰狞可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心中不甘,愤怒,怨恨……宛若烈火灼烧胸膛般要喷薄而出,越是想要压制,便反弹的愈加剧烈。
少年甚至躺在地上蜷缩颤抖,眼中清明早已不复存在,换成了更加复杂的情感。
“小小年纪,心中如此怒怨,怎能有少年郎的快意潇洒?当知人间愁苦,多是自寻烦恼,何不醉死酒中,忘的干干净净!”
柳七弹指一滴清水落在少年眉心化解酒力,后者足足在地上歇了一柱香的时间,才痛苦地爬上木椅。
“仙人忘忧,即是忘我,一杯仙人醉,方见真我高座。
我先前一掌让你入仙人的忘忧之境,随后以此酒‘真我’直抵本心,可曾有所明悟?”
“有……”
“不妨说来听听!”
“酒太难喝了……我好像从来不喜欢喝酒……”
“哈哈哈哈,有意思!”
“我有三杯穷尽毕生之力所调制的情酒,你敢不敢喝?”
“不敢……”
“好!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魄!”
“……”
柳七打开一支长竹筒,浓郁的酒香久久不散。
他取出另外两只短竹,竹底以某种石料为基。
“此酒是我独创,名思无邪。
主料取自北漠的冰髓,南莹的七窍石,外加七色堇的清露,辅以二十三种奇珍异草,最后以东青山玉竹峰的翠竹储藏三十年,便就成了这杯中酒。”
竹杯内有青蓝二色交相辉映,犹如碧涛翻涌。
殒举起酒杯入口的刹那,突然问了一句:“我答应你了嘛?”
“……你喝醉了,明明是你求我给你的!”
“哦……”
清酒入喉,一股甜意游荡唇齿之间,紧随其来的是如沐春风般地轻爽遍布全身。
慢慢的,清甜渐渐化为清苦,没有突然改变的不适感,似乎一切都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朦胧间,仿佛有一位女孩儿坐在不远处,看不清面容,看不清模样,无比之远,又无比之近。
到了最后,一切又归于黑暗。
一滴清泪从殒面庞流下,
他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