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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蒹葭小人倚玉树

这三人离了茶棚,却不知往何处去寻丁源。赵倩细细想到:丁师父为何突然不见了?怎么留下杨道长一个斗余天波?为何布防图与剑经放在桌上,没被拿走?推想了半天,毫无头绪。便问道:“二位大哥,咱们去哪找丁师父?”

陆垣说道:“我估计丁大侠可能先回成都了,咱们沿来时的路往回找吧。”李随云回道:“前面就是济州城了,咱们不如进城打听打听吧。”赵倩看了看李随云,说道:“那咱们去济州城吧。”陆垣一听,暗骂起李随云来:这臭小子要坏我事,得赶紧想个办法把他除掉,不然老是在这捣乱。

三人走了半日,终于在天黑之前,到了这济州城。济州是个南来北往的中转重镇,虽是黄昏时分,进出的人仍是络绎不绝。李随云说道:“咱们进城吧,对了,济州城里沥帮的人很多,他们大多飞扬跋扈,咱们小心行事。”赵倩这时想起在茶棚被沥帮的人迷晕,此时才觉后怕,说道:“李大哥说的是,咱们要小心点,别中了他们的道。”陆垣不屑道:“李兄弟也太胆小了,我瞧着沥帮也不过如此,常见的江湖手段罢了,我陆垣在恭州的时候,黑到白道,都吃得三分,有我在,二位放心。”

赵倩说道:“还是小心为妙,这金国可不比我大宋。”陆垣见赵倩对自己的话不以为然,心下对李随云的恼怒又深了一分。

三人进城,已是天黑了。陆垣说道:“咱们得找个客栈先住下,吃点东西吧,明天再去找丁大侠吧。”说着三人来到了一家客栈。陆垣为了讨好赵倩,点了一桌子菜。赵倩记挂师父,没什么胃口。倒是李随云何曾见过这么一大桌子菜,一阵风卷残云,把一桌菜吃了个精光。陆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想讨好赵倩,却便宜了这小子,但是碍于赵倩又不好发作。陆垣对店小二叫道:“店家,要两间房。”接着又对赵倩说道:“县……赵姑娘,我身上钱不多了,只够开两间房了,你住一间,我住一间,让李兄弟在这大堂对付一晚吧。”赵倩冰雪聪慧,怎么能不了解陆垣的意思,心中已是不喜陆垣这个人,便说道:“既然没钱,那就要一间房吧,我也在这大堂对付一晚。李随云听了,说道:“那怎么行,我随便睡一晚,无所谓的,赵姑娘,你睡客房吧。”

陆垣一听,很是恼怒,心下定要除李随云而后快。当下心生毒计,笑道:“这样吧,让李兄弟和我一屋睡吧。”李随云说道:“不用了,我自己睡大堂就行,陆大哥你自己睡客房吧。”

“怎么?兄弟瞧不起我?还是想让赵姑娘陪你在这大堂?”陆垣不乐道。李随云见陆垣这么说,便应允了。临上楼前,赵倩对李随云悄声说道:“李大哥,今晚小心点,别睡太死了。”

李随云不解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跟着陆垣进了客房。

一进客房,陆垣便暗暗盘算:待这臭小子睡着,我杀了他,再把尸首扔的远点,第二天和县主说,说这小子半夜偷偷摸摸的走了便是,这县主以后身边可只有我了。想到这,对李随云笑道:“李兄弟,你睡床吧,我睡这椅子上就行。”心里却说道:让你这小子,死前睡个舒服觉。

李随云想起刚才赵倩的话,心想赵姑娘让我别睡太死,难道是怕敌人来袭,会有危险?要是真有敌人,那我干脆不睡了。便对陆垣说道:“陆大哥,你睡床吧,我睡椅子。”陆垣一听,便上床了。

李随云坐在椅子上,熄了灯,便练起这泰山派的内功来。泰山派的内功是玄门正宗,初练时并无什么特别,但是随着时间的积累,寒暑不缀,后期内力的修为要比其它门派的内功更有威力。李随云运起小周天来,似是入定一般。

那边陆垣并未睡去,耐住性子,等了约有一个时辰,估摸李随云已经睡了,便摸起一把短叉,悄悄的起来。李随云这小周天运行,听力比平时要更加灵敏,加上夜深人静,已察觉到有人接近,也摸到了长剑,暗暗戒备。陆垣走到李随云身前,慢慢举起短叉,向李随云刺去。李随云没法拔剑,带着剑鞘向前顶出,正中陆垣的神阙穴。这神阙穴是丹田大穴,被人点中不死也是重伤。辛亏李随云并无毙敌之意,这陆垣又暗穿软甲,不然当下就要了陆垣性命。饶是如此,陆垣也是感觉气海翻腾,弹回床上。

陆垣又是心惊,又是恼怒,这小子居然暗暗防备,当下就想上去击毙李随云。转念一想,李随云也会武功,几招拿他不下,惊动了县主可就不好说了。当下即叫到:“李兄弟,你这是干嘛?我想起夜,点个灯照明,你出手击我做啥?”

李随云回到:“啊,陆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你拿着短叉……”陆垣赶紧打断李随云,怒道:“我起夜拿短叉防身,不行吗?”当下起来点了灯,出去了。李随云虽然心下奇怪,但是为人向来随和,见陆垣生气,也就不在追问。

第二天一早,三人出了客栈,陆垣生怕李随云提起昨晚之事,便开始东拉西扯起来。赵倩听得聒噪,便支使陆垣去买早饭。陆垣见赵倩发话,只得快步去买。赵倩问李随云道:“昨晚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李随云道:“奇怪的事?昨晚倒是陆大哥有些奇怪,他半夜起来,小心翼翼的,手里还拿着短叉,我下意识的用剑打了他一下,他说他是过来点灯。”赵倩一听,就已明了。但见这李随云为人质朴,毫无心机,于人心险恶所知,还不如自己这个第一次走江湖的小姑娘。又想这陆垣心术不正,以后事事需得防他。

这边话还未说完,陆垣就急忙赶了回来,手里拿了几个馒头。三个人吃过馒头,便商议起去哪找丁源。赵倩说道:“先在这城中打听打听吧。”

三人正在这街上打听,出现了两个人,走到了三人面前,抱拳说道:“三位,我们堂主想请各位一叙。”陆垣问道:“你们堂主是谁?我们三人是过路的行人,与你们堂主并不相识。”

其中一人道:“三位来到这济州,没听说我们雷堂主?刚才我观察三位,像是再寻找什么人。“

李随云说道:“二位想必是沥帮海坤堂的英雄,我们只是路过贵地,就不去打扰你们堂主了。我们三人还有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另一人道:“我们堂主要见,那就一定得要见到。三位不识趣,别怪我们用强了。”这沥帮发现有帮众遇害,又发现了杨道南和余天波的坟,是以派出人手探查,发现赵倩三人,怀疑与此事有关,便要带回堂口询问。

陆垣见话已说破,首先发难,这沥帮的两人只是庸手,不出十招已被打到在地。陆垣不愿跟沥帮结仇,并未取二人性命。这一动手,惊动了别的沥帮弟子。这济州是沥帮第二大堂口海坤堂的所在地,帮众着实不少。

赵倩见状,赶紧招呼李、陆二人离去。三人向城外跑去,跑了半个时辰,见后面已没有人追,正好前面有个破庙,三人便进去歇息。

三人穿过院子进了大堂,发现有个乞丐,浑身破烂,躺在草席之上。李随云见了,说道:“这位大哥,我们三人路过此地,进来歇歇脚,不是有意冒犯。”陆垣见只是个乞丐,便喊道:“叫花子,去院子里睡去,没看到本大爷进来了吗?”乞丐听了,便慢慢爬起来,要往外走。

赵倩见这乞丐,却是有些可怜,便说道:“你不用起来了,就在这睡吧,不碍事的。”乞丐听了,又走到墙角,坐了下去。

这边赵倩向李随云问起济州周边的情形和沥帮的情况来。李随云自幼生长在泰山,周边的事还是较为清楚的,便向赵倩讲了起来。陆垣在旁,见两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到后来听得讲得都不是关于沥帮的事了,心想不如就干掉李随云,事后再慢慢哄得县主开心便是,这李随云一去,县主就只能依靠自己了。当下再也忍耐不住,站起来喝道:“李随云,你不是沥帮派来的奸细吧?”李随云不知为何陆垣会这么说,回道:“我是泰山派的,不是什么沥帮的。”

陆垣继续说道:“说谁都会说,让我试试你功夫到底是不是泰山派的?功夫可不会作假,你划下道来吧。”说完,两把短叉已经在手。

李随云见了,摇头说道:“我不喜欢和别人打架。”陆垣一听,更是气恼,说道:“空口无凭,还是功夫上见真章吧。”赵倩见陆垣要对李随云下手,急道:“我相信李大哥。”陆垣不理赵倩,双叉向李随云刺去。

李随云无奈,只得拔出剑来。陆垣招式狠毒,招招刺向要害。李随云功夫不及陆垣,当下险象环生。赵倩见陆垣下了杀手,奋不顾身,挡在李随云身前,说道:“你杀他先杀我好了。”陆垣见赵倩居然舍身相救,愤怒已到极点,吼道:“这臭小子到底有什么好,你这么护着这小子?这小子是沥帮的奸细,快让开,让我杀了这小子。”

李随云见赵倩挡在身前,心里一阵感动,也燃起了斗志,对赵倩说道:“赵姑娘,让我和他斗一斗。”说完,长剑就向陆垣攻去。陆垣贴上身来,刺向李随云的下盘。李随云虽有斗志,但功夫相差较远,这陆垣贴身,双叉刺出极快。赵倩看出屋内李随云的剑施展不开,便喊道:“李大哥,去院子里。”

李随云一听,便跃出房屋,陆垣也紧跟上来。李随云用起泰山派剑法,稍稍扳回了点颓势。陆垣大喝一声,又欺近李随云的身子,手下双叉,来来回回,越刺越快。李随云难以招架,陆垣手势稍变,左手短叉向下刺去,眼看就要刺中大腿,突然手臂一疼,刺的方向偏离了几寸,没有刺中。陆垣心下奇怪,又用右手向李随云肩头刺去,左手随即刺向小腹,突然两条胳膊又是一疼,刺的方向又偏了许多,这下却知道了,是有人掷来石子,打中手臂,环顾四周,喊道:“是谁?”可除了赵倩和乞丐,并无他人。

赵倩见陆垣本能击中李随云,可每次到最后都偏了许多,心下奇怪,还以为李随云有内功护体。没注意乞丐已经站到了身后。

这时,突然庙里涌进了十几人,为首的一人光头圆脸,粗眉虎口。旁边一人说道:“堂主,就是这几个人,打伤了咱们兄弟。”

陆垣和李随云见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只好罢斗。陆垣说道:“刚才在下动手伤了贵帮的兄弟,绝非故意,还望堂主见谅。”

海坤堂堂主名叫雷开山,他并未理会陆垣的话,对左右喝到:“把这个人给我绑了,都带回堂口。”左右帮众一听,便上来要拿李陆等人。李随云和陆垣一看,只得动手。这沥帮的喽啰武功低微,岂是陆垣和李随云的对手,十几个喽啰一会就被打趴下了。

雷开山一看,说道:“二位还有点本事,让我来领教领教。”雷开山练的是外家功夫,舞起双拳,攻向二人。陆垣见雷开山五大三粗,一双拳头砂锅般大小,心想此人功夫不弱,不如借他的手除去李随云。当即跃开,对李随云说道:“你先试试这人的功夫,咱们可不能以二敌一,胜之不武。”

雷开山见陆垣功夫不弱,见他突然收手,自是再好不过。李随云虽使长剑,但觉这雷开山功夫,不输陆垣。雷开山一双拳头舞的事虎虎生风,李随云只能招架。赵倩见李随云斗不过雷开山,从地上捡了把刀,用起红玉剑法,向雷开山攻来。赵倩自从习武一来,第一次与人过招。

李随云见赵倩来帮自己,很是担心,稍一分心,右臂中了雷开山一拳。赵倩见李随云中拳,急忙刺出三刀。由于赵倩用的是刀,出招都慢了几拍,雷开山见赵倩招式迟滞,回身向赵倩击来。陆垣一见赵倩有难,只得上前相助。但这陆垣只是在雷开山击向赵倩的时候,出手招架,也不主动攻雷开山,只想让雷开山打死李随云。雷开山见状,果然不在理会赵倩,全力向李随云打去。赵倩见李随云难以抵挡,想上前相助,却被陆垣拦下。

李随云右臂中了一拳,只觉右手中的剑已甚是沉重,雷开山一拳打来,无奈只好举起左手作拳,抵挡雷开山。雷开山心想这拳非得把你左手击断,待两人拳头一碰,雷开山只觉右拳奇痛,身子向后仰去。李随云只觉身体突然从后边迸发出一阵力量,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那名乞丐已站在身后。陆垣本想李随云这一拳非得重伤不可,但见李随云居然无事,雷开山反而被震了回来,看见乞丐站到了李随云身后,心说难道是这乞丐搞鬼?

陆垣不动声色,手中短叉突然掷向李随云。那乞丐手只是微微一翻,又是一枚石子射出,击落短叉。陆垣一见,心下大骇:原来之前发石子击我手臂也是这乞丐,看这人的手法,真是高明之至,就是那余天波应该也不及此人。

雷开山刚刚被震倒在地,发现自己的右手臂竟然已断,在地上不住的骂李随云:“你这狗贼,使得什么妖法,哎呦,痛死我了。”乞丐从李随云身后走出,对雷开山说道:“雷堂主,别来无恙?”

雷开山看见乞丐,颤声道:“你……你是丐帮的?”乞丐回到:“正是,我且问你,上月初三,你在汶上可否杀了六名丐帮弟子?”雷开山道:“没错,是我杀的,你是来寻仇的吗?”

乞丐说道:“寻仇却是次要。主要你这雷堂主,在这济州作威作福,残害百姓,就冲这一点,今日已不能留你。

雷开山听了,愤愤说道:“这天下似我这般的人何止千万,你怎么不去杀,偏偏就来杀我?”

乞丐说道:“你这种人,我向来见一个杀一个,放心,一会给你个痛快。雷开山听了,面如死灰,沮丧的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等到了阎王那问起,我也好说。”

“丐帮传功长老,钱启。”随着话音,钱启一掌拍向雷开山。

赵倩见强敌一去,赶紧跑到李随云身边,关切的问道:“李大哥,你胳膊没事吧?”李随云活动活动了胳膊,说道:“没事,赵姑娘,不过以后你不要像今天这样为我以身犯险了,我李随云命不重要,可是你要是有闪失,我可会难过死的。”接着又对钱启抱拳说道:“这位大侠,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没有大侠出手相助,我可能现在已经死了。”

钱启点了点头,指着陆垣问道:“这是你们的朋友?”李随云看了眼陆垣,回到:“是,我们一起来的。”钱启摇了摇头道:“小兄弟你宅心仁厚,以后行走江湖可要小心。你这位朋友,我要带走管教管教了。”赵倩一听,心下甚喜,说道:“多谢长老,那就有劳长老费心了。”

陆垣一听,便向外跑去,哪知刚跑了几步,钱启已飘到陆垣前面,陆垣见钱启身法迅如鬼魅,心下骇极。钱启说道:“没想道袁老英雄一世英名,弟子却是如此心术不正。”陆垣一听,更是惊呀,世人只知袁文定金鞭无双,却不知道袁文定除了金鞭,对短兵器也是造诣匪浅,所以四大弟子,每人传了一手短兵器功夫。这钱启居然看出了陆垣招式来历。陆垣无奈,只得跟着钱启离去。

钱启一走,李赵二人也不逗留,趁着沥帮其他的人还没爬起来,赶紧出了破庙,向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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