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煦,阳光明媚的时候,在池城的护送下,洛湘主仆回南国这一路平安,途经为益州刺史部所管辖的江州,此地距离南国还有十日的路程。
傍晚天色昏暗,洛湘三人寻了个客栈歇脚,第二日再赶路。一踏进客栈的门,就引起了小小的喧闹。有纨绔公子摇着折扇,走到谢天身前,言语轻佻,与他身后的另一个纨绔公子调笑道:“姑娘留步,相逢就是缘,走嘛,陪哥哥们喝一杯。”
“。。。。?。。!?”谢天满脸黑线,这傻子说什么呢?洛湘和池城也听不大懂,见谢天又被调戏,笑而不语。
没错,并不是江州民风豪放至男风盛行。嘻嘻,因为被登徒子注意到的谢天,身着粉红底子折枝刺绣交领长袄,下身白色百褶裙,偏鬓髻累了一枝白玉兰翡翠簪子,谢天本就眉清目秀,作女子妆容而言毫无违和感,只是人高马大了些。
天可怜见的,谢天女装如此娇俏,一路招蜂引蝶,也是意料之中。种种缘故,是为掩人耳目,是池城的恶意满满。
当初洛湘腿伤痊愈,池城从镇上采办出行所需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个消息,说明里暗里有不少人马,在打听洛湘的下落。洛湘听了这话,哭笑不得,她招谁惹谁了,非要置她于死地?!多大仇?挖人祖坟横刀夺爱不过如此。
谢天提议道,公主要不要女扮男装试试?等洛湘换上男装,池城端详一番,洛湘戴着束发白玉头冠,一身青衣款式普通亦掩不住贵气,好一个英俊公子哥。
池城评价:“掩耳盗铃。”那表情那语气,挺欠揍的。
洛湘反驳:“我难道为了躲仇家,要自毁容貌?天生丽质难自弃,怪我呀?这样子,有时我也挺烦恼的。”嗯,洛湘很有自知之明,美人的自信。
谢天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公主说什么都是对的,而且有理有据。
池城:“。。。。。。”他错了,和美貌女子讲道理,讲不过的,他要做的是理解,是替她解决问题,看看她的脸,什么气都消了。池城自认不是英雄,不是君子,更没有为色所迷,他只是秉承着送佛送到西,不喜半途而废。
洛湘想起池城是武林中人,问道:“我听闻你们江湖人士,有一种可改头换面的易容术,凭你武功高强,应该是会的。“
”谁告诉你武功高就会易容术?简直想当然。”池城白了她一眼。
洛湘叹气:“你居然不会。哎,那可怎么办。”
良久良久,池城道:“略懂一点。”
洛湘心中一堵,幼稚鬼。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说这个了,谢天一直跟在我身边,他呢?”
池城扬起的嘴角噙出了一抹不怀好意,意味深长的神色,谢天整个人鸡皮疙瘩掉一地,默默后退两步,问道:”池少侠,有话直说。你别看着我笑,我害怕。“最后三个字不由自主的带着颤音。
洛湘有些迷茫,直到池城拖着谢天进了里屋,他们再出来时,洛湘僵了僵,揉了揉眼睛,定睛看着谢天,咬住下唇才能管理住表情不失控,她若笑出声来,谢天岂不是太可怜,被池少侠暗算了呀。
池城嘴上说着此乃权宜之计,摆明了早有预谋,否则谢天身上的女装哪里会这样合身,衣裳还是她卖给云裳阁的【两相欢】,居家旅行躲仇家变装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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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池哥哥----”这声清喉娇啭的池哥哥,是谢天对池少侠的反击。本来这些草包登徒子,谢天轻轻松松一巴掌能打五个,但他想了想为什么要动手呢,他现在扮得是娇滴滴的小家碧玉,演戏演全套,还能恶心恶心池城,何乐而不为呢。
下一刻,谢天右手一把揪住池城的袖子往自己身前一推,左手兰花指指着纨绔公子哥俩,娇嗔道:“他们欺负人家,你都不管管嘛?“扭腰,跺脚,一气呵成。
洛湘叹了一叹,可爱的男孩子撒起娇来,事先若无心理准备,当真无福消受。
由于池城背对着洛湘,洛湘不晓得他此时的脸色难看程度,只瞧着纨绔公子哥俩跟鹌鹑似的,打着哈哈道:”抱歉抱歉,我们晓得错咯,好汉饶命!“
池城:”滚。“
”好嘞。“纨绔公子哥俩,调戏未半而中道崩殂,灰溜溜的跑走了。
杀鸡儆猴,效果奇佳。
显而易见,武功高强者的怒气值越高越能震慑人,自带霸气。
小二战战兢兢,对着看起来和善可亲,毫无杀伤力,长相一般,丫鬟打扮的洛湘,询问道:“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小二会官话,沟通就不成问题了。
洛湘笑吟吟,道:“住店,两间上房。还有你们这的招牌菜,备一桌。”
小二往后方招呼:”两间上房!一桌招牌酒席!“又对着洛湘道:”客官这边请。“
谢天敛步轻移跟在池城后头,道:”池哥哥,等等人家嘛。“,谢天玩上瘾了(????)??嗨。
池城把剑重重往饭桌上一放,抬眼向谢天瞧了瞧,好心提醒”你再叫一声,就别怪我不客气。“
谢天嬉皮笑脸,眼神回答”你自找的。“
洛湘咳嗽了一声,你二人眉来眼去,注意下场合,不要露馅。洛湘转移话题道:”公子,今晚你还是和姑娘一间房,行?”
池城阴森森地道:“我担心自己兽性大发,辣手摧花。”他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
谢天眯起眼:“我担心谋杀亲夫,未成婚先守寡。”他能坚持到现在,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为了公主的人身安全。
洛湘无语凝噎的看着他们,她高估了池城的耐心,低估了谢天的勇气,和池城硬碰硬,不够看啊不够看。
说明一下三人现在的身份,谢天和池城一路扮作游山玩水的未婚夫妻,洛湘是小丫鬟。
池城家传绝学‘揉骨’,神仙妃子摇身一变成扔人堆里找不见的路人甲。
谢天左顾右盼了一下,小声道:“公主,今晚我还是在你房间睡脚踏吧。”
洛湘小口小口尝酒吃,这时小二端着菜盘过来,热心介绍道:”江州特产酒酿,主要原料是江米,所以也叫江米酒,用蒸熟的江米(糯米)拌上酒酵发酵而成的一种甜米酒。口味香甜醇美。含酒精量极低,极适合女子小酌,不醉人。“
洛湘给斟满了一杯递给谢天“你尝尝,是甜的,好喝。”
谢天双手接过,一口饮尽:“太甜了。“男子大多不爱甜食。池城滴酒不沾。
小二又问:”听三位客官说话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准备切哪耍欸?“
见三人光吃菜不搭茬,小二琢磨一下,作恍然大悟状,官话说着说着就变方言了,客官们听不懂,小二解释道:”还请宽恕则个,小的刚才是问,三位预备要往哪儿去玩。要不要小的给介绍介绍?“摆出一副,只要你们说的出,就没有他不晓得的架势。
池城不咸不淡的语气:”喔。“知道了,你好烦。
谢天截断小二的话头:”不用,你忙你的去。一会打两桶热水送到房间。“
小二闭嘴告退。
店小二生存法则:一则,脸皮厚;二则,坚持;三则;客人坚持己见的情况下,小二不要厚脸皮讨人嫌。
吃完饭,洛湘和谢天回到屋里,谢天轻车熟路从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铺在脚踏上,洛湘去往屏风后简单梳洗了一下后,熄灯睡觉。
谁知半夜三更,谢天口渴醒来,刚倒好一碗茶要喝,听见门外有悉悉索索,他端着茶碗,轻手轻脚走到窗户边,扒开一丝缝往外望去,只见一獐头鼠目蒙着黑面巾的人,一身深蓝色短褂,用最下等的麻布制成,近看肩膀处有磨破的毛边,浸了大块油污还是别的什么脏东西,估摸着洗不干净了,下身是一条黑色的麻布裤子,黑色也看不出脏不脏。
贼小厮从袖袋抽出一把迷魂香,正当谢天把手搭在窗框上准备一跃而出杀他个措手不及,一把明晃晃的剑从后架在了那贼脖子上,一个声音冷冷道:“说,你主子是谁?”这声音自然是池城。
贼小厮立时抱头蹲趴在地,迷魂香掉在地上,张嘴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小的宋二狗,住在宋家庄,今年十七,家有六十三岁老母亲,下有两只狗一头牛,小的还不能死哇。小的是奉了王少爷的命,来偷那位小美人的,王少爷就是白天色胆包天调戏民女的。小的就是个听喝的,小的也觉得这事不好,小的这不是还没得手嘛,大爷饶命,小的立刻麻溜滚,绝对不会再出现你们面前的!小的发誓!小的也会回去转告王少爷,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爷,您看小的这么懂事,就放了小的吧!求你了!呜呜呜。。。。。。“最后带了哭腔,如筛子般抖个不停,还不敢哭出声,怕惹着身后拿剑的大爷。
太识时务没骨气的小毛贼,池城懒得动手,哼了一声,宋二狗知道这是叫他滚,他拔腿就跑,至始至终没敢回头看一眼。
谢天欲言又止又止欲言,大开眼界啊,武功再高的侠客遇到最窝囊识趣的小人,毫无用武之地,剑一出鞘,人不用你多问,什么都交代的明明白白,贪生怕死到极致,呵呵。
“城小而固,胜之不武,弗胜为笑。”
谢天举手揶揄之,池城怒目而视,谢天关上窗子,自睡去,洛湘睡的香甜,完全没有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