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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等待的桃花

等,沃格听都不想听的词。

他现在焦躁的要死,恨不得立刻就能抓到当初把他弄晕拖走,剥夺了他名字和身份的人。然后把曾经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原封不动的还给他。

他恨不得杀了那个人,又岂能让那个人如此轻易的死去呢?他愤愤的夺门而出,沉浸在自己幻想世界的暴力里,沉浸在曾经被那个人带来的痛苦回忆里,沉静在世界线变动之前的那些美好当中。

格兰蒂亚想去叫住他,却被西门给挡住了。他伸出一只脚踏在门框上,修长的腿阻挡住里面的人外出的冲动。

“别管他了,让他一个人安静会儿。”

从地下停车场出来,漫步在秋叶市的街道上。沃格从气愤逐渐变成难受,再到一种无法摆脱的虚弱和无力。

城市这么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每个人都从他身边经过,每个人都不会抬头看他。在这个世界他不配拥有姓名,不配拥有地位,不配拥有普通人都拥有的那种生活。像是被世界拒绝了那样,他的存在感是那么的虚弱,只有那个世界的人才能正常的留意到他。

如果他不去和别人接触,别人也绝对不会看他一眼,他们就是变成了这么样的一个存在。简而言之,他们——这些被魔术师带走经过了实验和改造的人,从接触到魔术师的那天起,他们就被世界给抛弃了。

沃格在被捡到救回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回到自己家去看看。他满怀兴奋的回到自己曾经住的地方,却发现父母已经有了另一个孩子,他的房间被布置成了婴儿房,所有的和他有关的东西都不翼而飞,就连那些合照上也没有他的身影。他被整个从世界线里削去了,除了他自己和那个世界的人,没有人记得他。

先生曾经说过,名字就是一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证明,是挂住他和世界的“锚点”。如果一个人的名字被抹去了,那他和世界之间唯一的联系也就断了,所以名字很重要。沃格隐隐约约觉得,只要能找回自己原本的名字,他就能找回自己的过去。只是这个名字无论他想破脑袋他都想不起来。

那是当然的,毕竟是连存在都被剥夺了。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庞大的孤独感围绕着他。他有一种错觉,现在走在街上的那些人都不是人类,只是一个数据,是为了迎合他走在这里而诞生出来的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虚幻的景象。似乎只要伸伸手,他们就会消失,这条街上本来就没有“人”,因为这个叫“沃格”的人走出来了,所以才诞生了“人”。

多么虚无的想法,这样下去和那些魔术师又有什么区别?渐渐的把人不当做人看,这也是受到了药物的影响么?

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板粉红色的药片。银色铝箔包装板上用微软雅黑的字体印着天国幻想四个字。

如果“名字”这个锚点被人拔了,那我们就用另外的一种方式在世界的湍流中留下印记和联系。先生和西门找到的方法就是这个药。这是一种能强化他们存在感的药,同时也能开发他们的魔术潜能。既然普通世界不能收留他们,那么就用魔术侧的方式来挽留存在,直到他们找回自己的名字为止。

迄今为止他们有多少人找回自己名字的?沃格掰着手指数了数,总数不多,也就那么两三个吧。虽然不是出在他们小队里,但每个月总会从其他地方传回一些好消息。因此他们也经常抱着信心和幻想,时间一长,免不了会做些这样或者那样的遐想。

桃花开了,沃格止步在了一座城市公园中。他的遐想就在这里,在这座公园盛开的桃花树下,在公园边艺术气息浓郁的摩天大楼中。刻意制造的像是被拧起的马蜂窝那样的大楼亮着灯,夜晚8、9点依然有不少社畜还在加班工作,为他们的社会身份和老板明年的玛莎拉蒂努力奋斗。疲惫的人们挥舞着导力电话,导力出租一辆接一辆的停在路边,将超时工作了3、4个小时的社会零件们搬运回家。

他站在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中,注视着出口的人群。不久,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楼中走出,疲惫的脸色遮挡不住她身上散发出青春靓丽的气息。虽然不是一个美女,但是打扮收拾的干干净净,是属于站在人群中会让人有回头看一眼冲动的类型。她如同其他人一样,伸手扬招着出租,匆匆忙忙的从门口,奔到路边,不停的向司机低头说着什么。

说什么呢?是司机态度不好么?是觉得距离太近不愿意载客么?还是说已经被其他人给订走了,所以她不得不再在路边疲惫的等待呢?

沃格遐想着,幻想着自己就是那个司机,回头对她露出笑脸,看到她吃惊而幸福的样子,然后带着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不多时,她终于打开了后车的门。也许是沃格的幻想起了作用,他似乎看见她上车前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挤出一个微笑。

衣间响起清脆的提示音,沃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的白光打在脸上映出他温柔微笑的脸。

【今天你也来偷偷看我啦?】

【当然啦,因为我是你的守护天使嘛。】

【守护天使哪有天天躲在暗处的啦,你是猫头鹰吗?】

【静悄悄的守护才能让你感到我无处不在不是?】

【噗嗤,你个铁憨憨,死直死直的。下次你可以到公司门口接我下班。】

【怎么接?我又没车。】

【那一起吃完饭,你背我回去呀~】

有种暖暖的东西从胃里炸开,逐渐填满心间。沃格感到自己和世界之间的联系似乎又多了那么一点点。刚刚的孤独感和捕快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满足。一个妇人的轻轻的惊呼引起他的注意,他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导力电话的屏幕光让自己的面容暴露在人们的视线中。妇人刚好看到他的侧颜,被他脸上骇人的伤疤吓了一跳,赶忙低头快步的往前走。

沃格没有对她那失礼的行为感到生气,相反他觉得挺好,这意味着自己的存在现在正被世界确立着,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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