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发算得上是个随性的人,听得栖风如此说话,哽咽回道:“你……你这是算作道歉了?如果是,我就原谅你。”
栖风可不敢再招他,连连应承一番,心里却在奇怪,怎么这小胖子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黄大发破涕为笑,看向一边的林玲琳道:“好了好了,我这一个月苦练功夫就是为了能够赢了琳妹,风风光光地娶你入门。”
“对啊对啊,玲琳是咱们村最漂亮的女孩子了,若是配上金陵城内都有财有势的黄公子,可真是天作之合,应了那句‘郎财配女貌’了。”周围有围观的村民传出。
黄大发显然很是满意,赞许地看了看那人。
栖风瞥眼瞧了一下,发现是昨日林玲琳与他说过的同村赖子刘三。平日里仗着有股子痞气,胡作非为。乡亲们大都是良善之辈,又是左邻右舍,不好得罪他,结果反让他变本加厉了。
栖风冷笑一声,道:“哼,听你这意思,女貌配的竟是郎财了?”
刘三这种赖子欺负欺负村民还行,碰上栖风这种连黄公子都敢揍的硬茬,登时连脸都不敢抬,灰溜溜地躲进了人群后面,生怕被栖风记恨上,大加报复。
黄大发被刘三这句话拍得极为舒服,走出来,勾着栖风说:“栖风老弟,别人也只是对我送上句祝福,你就不要生气了,等日后喝喜酒的时候,我敬你一杯。”
栖风暗想:我还未说名字你都已经知道了,定已调查过我,岂能不知我与好姐姐的关系,现在还敢拿话来激我。罢了,先忍一忍,一会儿比试时再与他好好为难为难。
栖风装作一副理解的笑容,狠狠地黄大发肚皮上拍了两下。两人便勾肩搭背,像是几十年未见的好兄弟一并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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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发在听得要与他比试的是栖风,而非林玲琳了,着实吃了一惊。
林玲琳爷爷解释道:“不是小老儿托大,以我孙女儿的能力,恐怕少有男子能以刺绣赢过她,那么她便只能终身不嫁了。思前想后,才想出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你们二人进行比试,赢的那个便可来向我提亲了。”
周围村民议论纷纷,尤以几个女的最为不堪:“平日里装得清高,碰见个家厚业大的,不也是变着法儿的倒贴出去嘛。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肯定就是托,等会儿故意输给黄公子。”这话听着,酸味儿挺重。
这等气话,林玲琳从未放在心上,皆是一笑了之。
林玲琳返回屋内,取出针线和小圆绷架给了栖风,至于黄大发自然是自己备着。
毕竟林玲琳并非是什么富裕人家,过来挑战的皆是自备工具。
两人在领了“花”作为题目后,皆是动作起来。
别看黄大发手胖指短,可这穿针引线极为熟练,看来这一个月是下了苦功夫的。
再反观栖风这边,就有些让人啼笑皆非了。到现在,连线头都没有穿过针眼。在线头上蘸了好几次口水,都没能成功,周遭俱是哄堂大笑。
栖风摇头晃脑,底气十足,不紧不慢道:“这每一针每一眼都是去栓牢好姐姐的,自然快不得,也马虎不得。需要思量再思量,琢磨再琢磨。”
说着,“呲溜”一声,侥幸穿过了针眼。
林玲琳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这人绣便绣吧,嘴里还胡说什么,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实这怪不得栖风,一个大男人哪里会什么女红,不过找点噱头来为一会儿的表演打下基础。
黄大发斜眼瞧了瞧栖风布绢上的狼狈,心中感觉大局已定。什么栓不栓,思不思量的,都是大放狗屁,一会儿输了,还不知得如何哭了?
黄大发绣的乃是“万紫千红一点绿”,群芳摇摆间,片片绿叶无私落底,精心点缀着其他。
这是想说他会把林玲琳当做鲜花般捧在心里护着,自己甘做绿叶,润物无声么?立意倒是不错,只可惜襄王有情了。
这时,自然少不得身边“热心群众”的一番夸耀:“哎呦,黄公子到底是大家气派,看这坐姿,看着神态,哪是我们寻常百姓能比的,再看看这绣的……绣的……”
“万紫千红一点绿。”黄大发的侍卫在一旁小声提醒着。
“噢,对对,这‘我要天天被人绿’绣得更是饱含感情,生机盎然,点点真情跃然绢上。”“热心群众”在侍卫的帮助下勉强说出了名字,心里却在嘀咕:城里人就是会玩,还有这种嗜好?
侍卫慌忙阻止他,低声喝道:“快快闭嘴,怎么能把这么机密的事泄露出来?”
黄大发听得脸色都阴沉下来,不过林玲琳就在身侧,不能发作。除了脸色阴沉了点,其余的皆是如常。
就目前的局势看来,栖风是必输无疑了。可不见他只在布绢上方绣了个黄颜色的圈圈,便当它做太阳吧。可这底下用红线绣得依稀能够辨认出‘花形’的东西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了。
“不过看栖公子风轻云淡的样子,说不定还有后招,现在定出胜负为时尚早。”周遭一人听得众人一直编排栖风,不禁说了句公道话。
“嘿,我早说了,这栖风就是不知被从哪里找来的幌子,只要故意输给了黄公子,就可以拿钱走人了。这年头,有些人把钱看得比尊严还重要呢。”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的确像一个被人抛弃的怨妇。
林玲琳转眼看了看说话那人,说她什么的倒不必在意,可要是随意污蔑栖风,让小丫头心中有了火气。
说话那人是村里的寡妇,人称平姑。往日里与刘三就勾勾搭搭,不清不楚。刚才自己姘头丢了颜面,她自然得讨回来。
见到林玲琳在瞪她,平时撒泼惯了,也狠狠地瞪了回去。
林玲琳性子淡泊,本就不愿轻易与人起争端,况且与人斗气也不是她的长处,只能不甘地转过头。
平姑见自己得胜,得瑟地扭了扭有四十年历史的腰枝,眼中的嘲讽挑衅十足,嘴里骂咧道:“哼,凭你一个贱……”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生生把她后面的话给挡了回去。
黄大发阴翳地站在她面前,一张涨红的脸显示他已经暴怒。
林玲琳在他心里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岂能容忍他人亵渎。
平姑借势躺在地上打着滚儿,嘴里喊道:“打人了打人了,我的骨头都被打坏了,不给个百八十两我就起不来了。”
黄大发怎会搭理这种人物,手一招,对黄宗飞道:“拖出去打一顿,临了给她点医药费。”
黄宗领命,一把抓住还在挣扎的平姑,径直向外走去。
黄大发对先前一同冲过来的栖风,抱拳道:“栖风老弟,这点小事就不留你费心,让我处置好了。”
栖风知道自己碰上这种无赖没有什么对策,交给黄大发,也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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