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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再访洛里亚斯(三)

“利欧,特别科的科长是什么意思啊?”

普拉缇两眼放光地看向利欧,两人正在前往人事部部长的办公室。

“这个嘛…只是一个不成文的说法,本身不存在的,我也只是个光杆司令。”利欧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因为神殿存在的一大意义是为了促进人类和亚人类的和平共处。根据雨露均沾、平等待遇的原则,神殿里可不能只有人类是神官,必须要有能够代表亚人类立场的存在,而我的身份比较特殊,是介于两者之间的…”

“原来如此,仅是你存在的象征意义,就足以证明人类和亚人类能够和睦相处了吧,所以说利欧你真是太棒了!”普拉缇不禁小跳起来,她又侧过头,“但是最终决定是否加入神殿工作的还是你自己吧。”

“确实,我也很憧憬这样的工作,再加上我家似乎受到了特别的关照,我才得以在十八岁时就进入神殿…”

“欸欸!利欧你现在才十九岁?”普拉缇发出惊呼。

“啊咧,我没和您说过吗?”

普拉缇高频摇头,“你看起来和阿尔凡略先生的年纪差不多啊,大概有二十四五左右吧。”

“因为森林妖精的成长很特殊,出生十五年后大概就能发育到人类二十多岁时的样貌,然后近乎停止生长。像家慈,目前以人类的角度来看她还不过二十六岁,从外貌上开始衰老的年龄要到两百岁以后。这也是我为什么能在这个年纪就入选神官的原因吧。”利欧解释道。

“噗——那算什么,太作弊了,让人羡慕不已!待会儿一定要去亲眼确认。”普拉缇咬住指甲。

“哈…”利欧摆出僵硬的笑容,希望她届时能够遏制住自己的情绪。

“那利欧又怎么样呢?”

“这我也不知道,毕竟我还是首例。”

“也对。”

半森林妖精不仅是寿命,各种方面都让人兴味盎然。介于两个种族之间的存在,那究竟会如合成宝石那般扬长避短,还是精华糟粕各取其中,又或是其它可能呢…

在普拉缇思考未来可能看到的各种情况的时间里,两人正穿过中庭。

神殿比平时要喧闹不少,毕竟在一个早晨内就迁入了两百名以上的客人,管理部和人事部目前想必是焦头烂额。一路上时常有人向普拉缇问好,并向利欧投来好奇目光。

穿过人潮的熙熙攘攘,两人再次进入走廊,这次由利欧引入话题。

“那个…哈努雷特小姐…”

“僵硬,请叫我普拉缇,还有不要用敬语啦,否则我就不理你了。”普拉缇别过脸。

“啊哈…那…普拉缇…”

“嗯嗯!什么事呢利欧。”

“关于方才您…不,应该是协会所说的‘只要做好万全准备,就能够应对自如’,难道那个若拉型魔法能够预防吗?”

利欧很早就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之所以没有在接待厅内提出,是因为即便向韦伯解释,他也一定是一头雾水。此刻,自己的作用得以发挥。利欧认为,对于魔法师协会来说,首次接触到的只不过是它所留下的痕迹,在没有亲眼目睹施法过程和现象的情况下,很难保证他们驾轻就熟。

“嗯…是利欧的话应该能理解吧。”普拉缇用食指按住下嘴唇,“因为魔法痕迹十分明显。”

因为遗体由探索魔法师经手处理,利欧在事发后没有接触,所以他还是首次得知这个情报。他用目光催促普拉缇继续。

“从当日下午五时开始,直到二日正午,如此长的时间,作为原素的魔法痕迹都还明显到能够被众多研究者发现,这其中的意味你应该明白吧。”

“也就是说,施法时的魔法回路所用的若拉量庞大吗,这样的话回路降解时所释放的原素量也就…”

“没错,回路的构造越复杂或是需要填充的若拉越多,就越容易被感知。”

消耗若拉的若拉型魔法回路,在人类的定义里也被称作“若拉回路”,该类魔法属于若拉型魔法。其性质是,回路所凭依的对象并非施术者,也不受其二次控制。它将空间上的存在依附于某个对象,与之共享空间。就以梅洛达上的为例,若拉回路凭依的是他的心脏,脱离了控制的同时无视与施术者距离的限制,一旦心脏被毁,回路也将降解。该类型魔法所引发的现象可以牵扯到凭依对象以外的事物,但就该例而言,现象仅涉及到了凭依对象自身,即是说,魔法仅作用在了心脏。据普拉缇解释,这可能也是无法还原魔法现象的原因之一。

如果魔法回路凭依的对象依旧是施术者,那么它就是以玛娜编织的,被称为玛娜回路,以玛娜为消耗品。回路虽有具体的形态,却不受空间拘束,在施术范围内它可以无视空间地自由移动,在距离的限制下仅受施术者状态的影响。

此外,既能够采用玛娜回路也可用若拉回路、或者两者混搭的魔法被称为混合型魔法,比若拉型魔法更为罕见。

值得一提的是,玛娜和若拉是魔素的两种存在形式,另一种存在形式被称为原素,三种存在之间的转换是等量的。它们被统称为“魔素”。

无论是玛娜回路还是若拉回路,当提供消耗的玛娜或若拉不足以维持其存在时,便会降解。降解所释放的魔素以原素的形式存在。由于等量转换关系,编织回路所用的玛娜或若拉越多,降解时所释放的、作为魔法痕迹的原素就越多,且它们按照之前的回路结构分布,并逐渐被时间的洪流冲散。

“所以您接下来要去森林里寻找的是…”

“那个魔法回路的线索,因为回路结构已经被复原出来了。”

“连那种事情也能够做到吗?”利欧惊叹道,“人类的魔法还真是厉害。”

本来仅是能够追溯现象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叫绝了,居然还能够根据被稀释的魔法痕迹还原出本来的回路结构。

“呼呼~这是协会最新的尖端技术,可要费一番功夫了。”普拉缇面露自满,“哦利欧,你也要和我一起去。”

“欸?”利欧停下了脚步,“去…洛里亚斯吗?”

普拉缇也停了下来,她回过头,“当下的刑事部足不出市的话,解决不了案件吧…”

“但是…”

“放心,你曾经是一名冒险者吧,况且还有我在,如果让你死了,我可没有脸活下去了。”

“那可真是让人避而远之。”利欧的心里流出冷汗,“那…我待会和阿尔凡略知会一声。”

“我已经知会过了。”

“什么时候?”利欧开始搜寻记忆。

——利欧我就借走了哦~~

“你还真是随便啊…”利欧不禁扶额,他感到和普拉缇的相处完全没有和陌生人的那般紧张感,索性连敬语都丢掉了。

自己待会儿还是正式地知会韦伯吧。

·——·——·

“克莱门汀小姐,您好。”

在人事部部长的房间里,先行进入的利欧打出招呼。

“您好…”

话音刚落,对方的注意力似乎被随后进入的普拉缇吸引了,这也难怪,毕竟她这幅样貌——

“这不是普拉缇·哈努雷特小姐么,非常欢迎,没想到连您这样的大人物都来了。”

“呜哇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这么抬举我,我只不过是一介探索魔法师罢了。”普拉缇似乎有些反胃。

咦?看来只有自己此前不认识这号人物了,利欧咽下感慨。两人走到桌前,利欧先开口: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人事部部长柯摩·克莱门汀。”

他的余光瞥到普拉缇依旧在打量对方,这实在有些失礼,难道她对女性神官的服装有什么想法吗?

女性神官的服装与男性不同,拥有更多的款式。就拿柯摩的来举例,缝合光滑内衬的修身黑色外套,目前是披挂在她身上的,里面的白色衬衫如果单独外穿,则袖长不能低于七分。下面是止于膝盖上方的黑色棉质短裙,露出的小腿和脚背覆盖着长筒黑丝,最后剩下擦得光亮的高跟鞋。其他服装还有暗色系的套裙,或者上衣搭配长裤等,袖长根据搭配也能够缩短到五分…

说起来柯摩和平时不太一样,原来是她目前没有戴上眼镜。

嗯?怎么自己也开始打量起来了,利欧眨了眨眼,调整思维。一旁的普拉缇不知何时恢复到了平时的样貌。

“初次见面,我是普拉缇·哈努雷特,不过您似乎已经知道我了。”

“是,因为人事部由于工作原因经常外出到其他城市,我才有幸能目睹到您的尊颜。”柯摩似乎并不在意两人的打量目光,她慢条斯理地系上咖啡色纽扣,站了起来。

“我想两位应该是来查阅这个城市里、亚人的资料的吧,虽然那是不能外借的贵重物品。”

她绕过桌子,走到两人身后。

“还请随我来。”

看来,借阅还是可以的。

·——·——·

清晨,当利欧告知她,他们已经被无罪释放的时候,芙兰卡才意识到神殿为何一反往常地骚动。

「魔法师协会介入了」

即便不看那些人的装束,凭借自己的直觉,以及周围不时传来的魔法师所拥有的强烈玛娜源,她也能够确认这点。不过现在芙兰卡并不关心这个。

“梅洛达先生的遗体在哪儿?”

芙兰卡想要做什么一目了然,利欧对于她的过激反应束手无策。

显然,遗体已经归还神殿,但由于案件的保密性,它还不能公之于众。芙兰卡的急切眼神传达出,她是在知道这一点的基础上依旧做出请求的。

既然对方无罪,那么稍微破一次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利欧如此想着。

“那么,还请随我来。”

·——·——·

神殿的客房区域,威克斯正迈步走向芙兰卡的房间。

走廊上经常能够看见身着奇装异服的人物,威克斯如今能够判断他们是魔法师。此时迎面走来了并非魔法师的三人。

“啊啊~要告别这个舒适的地方,和柔软的床铺嘞~。”其中一人哀叹道,仰起刻有刀疤的脸颊。

“那也很惋惜,但最让人难过的还是要与那些美女神官们说再见了。”另一人掩面,搓着完全不存在的眼泪。

“喂喂,你们也太直白了吧,周围可是有很多人的啊。”最后一人属他们之中块头最大的,只见他劝阻道,但也藏不住遗憾的表情。

威克斯在心中咂舌,刻意装作没有看见他们。

“啊,吉尔吉维斯先生,早上好。”三人的注意力很快转向这边。

“啊,早。”威克斯做出简单粗暴的回应。

不知对方是没注意到还是不在意,他们面不改色,“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嗯。”

三人的脚步声在背后逐渐被喧闹的浪潮淹没。

如果他人问起就说自己不认识那三人,当然他们作为另外参与护卫委托的成员,本来也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威克斯这么想着,敲了敲芙兰卡的房门。

“请进。”

对方似乎回应得有些迟缓,像是在整理什么,这一点在他打开房门后才得知。

——坐在床沿的芙兰卡看向这边,她的眼皮有些湿红。

“早上好,芙兰卡,昨晚睡得还好吗?”威克斯轻声寒暄道,他可不想打破对方脸上、那勉强挤出来的笑容。

“嗯…早安,威克斯先生,我睡得挺好的。”芙兰卡的双手始终捏在膝盖上,“进来坐吧。”

威克斯在对面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话说今天从大清早开始就特别喧嚣呢。”

“嗯,似乎入驻了很多人,那些人应该是魔法师吧。”她一只手捏在胸前,苦笑道。

“啊…嗯。”威克斯立即切换话题,“你也收到释放处分了吧,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收拾一下就回家吧…”芙兰卡看向窗外,“家里人应该很担心我。”

“是吗…我接下来要去一趟公会打声招呼,小队里的其他四人我替你知会一声吧。”

“谢谢。”芙兰卡的脸颊泛出些微红润,她低头道:“威克斯先生也是,请尽快回家吧,家人也很担心你才对。”

“是呢。”

威克斯不禁仰头看向天花板,脑海内浮现的是妻儿的身影。

虽然狼人族因外出狩猎而和家人长时间分开是家常便饭,但这次事件可不止狩猎那么单纯。总觉得,自己像是久违地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似地,对家人的思念缔结得比以往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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